“毒酒吗。施印之后,我竟不知这天下还有何种烈毒能伤得到他。”摩拉克斯也不惊慌,只看着这位魔神:“…临行前归终劝我,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对沉玉谷出手。所以,若你现在停手,还来得及。” “停手?什…” “停手。停止用那股力量戕害你的子民,你的战士。哪怕是为了击倒我。”摩拉克斯说着,声音渐渐冷了下去:“——深渊之力,绝非人类可以承受的力量。他们和达达利亚不同。凭你,是操控不了的。” 女主人被摩拉克斯说得浑身发抖,却并不打算认输——这可是赌上魔神性命,赌上沉玉谷未来的生死之战,她已经背信弃义,疯狂到了这个地步,一旦放弃,便是一无所有:“停手?不可能!” 突然,鲸鸣声响彻整座大殿。 而这一次,所有人都听到了。 同鲸鸣声一同掠来的,还有谁人的右手。那是一只持玉斧的右手,被比千岩长枪更加恐怖的力量齐齐截断,回旋着飞到两位魔神眼前——而更让沉玉谷的魔神震惊的是,那只手的皮肤分明已经染上了黑色,手指也被某种巨大的力量从内部冲毁了,根根蜷曲,血肉模糊,露出白骨…比起人类,这只手的主人更像是那些,不知何时出现,也不知何时消失,只是永远地徘徊于此间,永远都戴着面具,永远都憎恨人类的… ——摩拉克斯轻巧地挣开了锁链。 锁链被挣开的一剎,金色的光芒从幻梦中爆发出来,扫向整座大殿。鲸鸣被这股力量压制了些许,却不见颓意;但玉笼的之幻象已被岩神之力震得支离破碎,最终只如被海潮吞没的沙画,悄然消散。 每一位千岩战士身上都多了一层玉璋,如有神助;而幻梦的主人却被自己的力量反噬,逼得倒退几步,呕出魔神之血。 再次抬头,女主人见岩之魔神已然立于自己面前,居高临下。祂手持玉剑,目露金光,神色再无半分慈悲,只有彻骨的杀意。 “这柄剑,本非为此而生…” 摩拉克斯举起玉剑。 ——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摩拉克斯弹飞了出去。 并非没有防御,只是从未想过,此间还有力量可以将岩石撞翻。显而易见,这股恐怖的力量绝非出沉玉谷的魔神,摩拉克斯从地上爬起,虽说有些狼狈,却不得不重新看向达达利亚那边。 在断断续续的鲸鸣声中,训练有素的千岩军已经将沉玉谷的战士们打得节节败退,其中一个龅牙的小伙子更是赶紧将达达利亚扶起,要向门外转移接应—— 但青年却一直用手掌抵着额头,并没有半分好转的意思,连喘息也变得极为艰难。 难道真的是被毒酒影响?摩拉克斯立刻感应岩印,可岩印只是在帮他抵御诅咒,并没有其他的动作。 “呃…、” 达达利亚似乎极为痛苦地颤抖了一下,连腿都软了半分。果然,悠长的鲸鸣声再次传来,而青年一直在捂着额头,他的额心…… 这一次,摩拉克斯终于看清了。 有银白色的尖角自达达利亚的额间浮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显。那是他灵魂的一部分,在今天被什么东西唤醒了。 或许是被两位魔神的诅咒?或许是被他刚刚饮下的“毒”酒?也或许是,这交织在青年体内一切的所有—— 狂乱与诅咒唤醒了吞星的灵魂,死亡与纷争诱惑着游弋星海的巨鲸。它一直在寻找着青年,呼唤着青年,终于,在这个时代,发现了青年。 所以,它向这场魔神战争,投下了短暂的一瞥,流泪的一瞥, 纷争的一瞥。 毁灭的一瞥。 ………… 此刻晌午,日光却渐渐晦去。原本风平浪静的沉玉谷忽然狂风大作,岸边垂钓的人们纷纷抬头,只见飓风在所有人的头顶汇集成一片沙尘色的漩涡,愈卷愈大,愈来愈烈,一时间飞沙走石,林摧木折,正是灾难的预兆。 “…是魔神!魔神打来了!快跑啊!” 在住民的惊叫声中,平静的河水忽地开始翻涌,将竹筏鱼篓统统掀翻,击沉。数丈高的浊浪被飓风卷起,冲天而上,形成天地相连的水龙卷,咆哮声惊天动地,又狠狠地砸向两岸。 “救、” 几名未来得及上岸的船夫被巨浪击中,连人带船又被洪水吞入河腹,连哀嚎声都淹没不闻。有孩子见爷爷被拖下水底,尖叫着冲到岸边,刚要下水,被沉玉谷的战士一把抱起,带着向内陆狂奔。 忽然,有什么东西黏住了战士的长靴,让他脚下一滞,险些摔跤。沉玉战士回头,只见长着章鱼腕足的软件海虫缠住了自己的小腿,正无比灵活地扒弄着裤脚与靴筒的结合处,试图向内部侵入。 “妈,妈呀…”从未见过海兽的战士双腿一软,再看到怀中哭叫的孩子,心下一横,也顾不得那东西要对自己做什么,直直向大殿方向狂奔。 他一边狂奔,一边冲不断汇集的士兵们大喊:“集合!集合!有敌情,有、” 海兽的口器刺穿了战士的喉咙。 巨浪滔天之下,无数海兽被浪潮席卷上岸,向内陆涌入。和之前在瑶光滩的那些胆小之物不同,这些海兽似乎沾染了什么邪祟,不仅性情变暴躁,身形也变大了不少,各个巴掌般大小,额上的复眼更是鲜红如血,口器中的粘液不断喷射,八只触手更是一片湿漉黏腻,所到之处,恶臭不堪。 很快,沉玉谷的战士们开始抵御这股疯狂的兽潮,却始终不得要领。这样庞大的数量,没有人能看清阵眼在哪儿,它们湿漉漉的身体也燃不起火,只会齐心协力地将火把淹没。人们只能看到诸多狂乱的触手攀上自己的靴筒,钻入自己的裤腿,一部分停留在腿上噬咬,更多则攀向心脏,脖颈,那里的鲜血最为可口。 最终,被万虫噬啮的战士们发出非人的惨叫,可只要张嘴,更多的海兽则会涌入口舌,填满鼻喉,将整个人撑涨,撑炸,化作漫天血肉,被黑色的狂潮吞噬。 “真是令人作呕的攻势啊…” 大展黑色羽翅,悬停于半空之中的魔神注视着河间的惨象,悠然喟叹:“那只野兽和它的眷属,即使被深渊洗礼,也还是一如既往地恶心哪。” “呵呵,可这不就是我们想要的吗?”另一位女性魔神悠然地走到同伴的身边,倚上对方的肩膀:“而且,这也要多亏那个蠢女人大肆使用深渊的力量,才吸引来这些我们早就备下的孽物。哎,不枉我特意们在云来海留下线索…” “那是自然。深渊的力量会互相吸引,沉玉谷会吸引着那些被污染的海兽,而海兽则会诅咒那些尚未被深渊侵蚀的生命。再也没有人类或魔神可以阻挡这场灾难了…我们的狂潮会覆没一切,提瓦特的尘世之王,终将诞生于万物起源的深海。” “摩拉克斯,你会怎么应对呢?就让我期待一下吧。” …… 沉玉谷战士们被虫潮攻得节节败退,有的直接丢兵卸甲,试图逃亡,却也难逃被群虫吞没的命运。几名腿脚麻利的战士好不容易逃了出来,仍甩不掉附着在脚踝处吸血的海兽,只能一瘸一拐地奔至大殿,上气不接大气:“主、上…” 察觉到这股异动,沉玉谷的女主人从大殿里跑出来。她的唇边还沾着刚刚呕出的鲜血,双眼盛满了恐惧:“怎么…” 没有时间犹豫。女魔神猛一咬唇,腾空跃起,自上而下望去,很快便寻到河岸边黑压压的一片。那些虫潮来势汹汹,无论农田还是村庄,所到之处,啃食殆尽,寸草不生。 河谷间哀嚎凄厉,直冲云霄,却很快被下一波虫潮吞没,只剩死寂。 “我…我…”女魔神的声音直走了调,“深渊…” “——莫要呆愣,施展权能!” 是摩拉克斯的声音。他紧跟女魔神飞上天空,俯瞰战况,可话音未落,狂风再次暴起,有狂啸声从天之尽头冲来,将尚在逃窜的百姓们卷上了天,又当着二位魔神的面,撕成碎片,支离破碎地撞到玉璋之上。 “我会以玉璋封锁住大潮去路,你来牵制分散的虫群。”面对着沉玉谷人类的鲜血和残躯,摩拉克斯再次下令,“动作快!” 女魔神终于定神,她双臂大张,尽施权能——瞬间,碧色的光芒驱散了盘桓于空的砂云,整座沉玉谷都被幻梦洗礼,覆盖。只见无数只大大小小的锁链自地表蹿出,将大半海兽的腕足钉住,终于止住了这不断行进的黑色狂潮。 但,仅是以幻梦之链束缚那些疯狂的海兽,沉玉谷的魔神便可感到那股来自深渊的阴冷恶意。 邪恶,暴乱,嗜血,疯狂……侵蚀虫群心智的,是不属于提瓦特秩序的力量。如今,这股诅咒,通过幻梦的锁链,完好无损地传到了魔神的体内。 鲜血自女主人的口鼻中流下。 这就是深渊的力量。 深渊可以赋予弱小者足够的力量,可以让沉玉谷的战士变高,变强,变得足以对抗千岩的战士, 也同样会让人变得偏执,疯狂。 ——正如自己这般。 沉玉谷的女主人定定地看着摩拉克斯,双目圆睁,动也不动: “是我违背契约在先,摩拉克斯。食岩之罚,我受下了。” “但请您,拯救我的子民。”女主人的双眼流下两条血泪:“从今以后,我的性命,凭您处置。” “——不,你们的性命,都由我来处置了。” 突然,一个甜美的声音从两位魔神身后传来。摩拉克斯回头,只见一位发若藻荇,贝壳覆胸,双腿幻作鱼尾的女性魔神,翩然游转到二人面前。此刻的她就像是将天空视作海洋遨游那般,悠然,自在。 尽管祂的身后,哀鸿遍野。 “两位都是好喜欢人类的神明呀!居然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地面,呵护着那些蝼蚁!如此,我可就放心多啦。” 人鱼来到二人面前,双手拢于胸前:“那么,就让我为二位献上一曲如何?” 说罢,少女露出了恶魔般的笑容: “——我会让你们,在死前做个好梦。” 地面之上。有些龅牙的千岩军一边扶着达达利亚的胳膊,一边惊恐地环视四周,连连后退。原本汹涌向前的虫潮的动作虽然缓慢了一些,却仍然在逼近,不见颓势。大殿里的战士们都出来迎战,小战士不禁扭头,见达达利亚似乎依旧在痛苦中辗转,不见醒来,似乎中毒颇深。 “我的天,这…”小战士一晃达达利亚,“醒醒啊,大哥…瑶光滩的虫子爬到沉玉谷来了…” 可达达利亚仍然没有醒过来的意思。他依旧眉头紧皱,汗如雨下,一只胳膊搭在小战士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摁着额头,手筋暴起。小战士看不到那只试图从青年额头前蹿出的鲸角,只以为他的大哥被下了巨毒,头痛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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