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本来就有些疑问,只是他查过这附近并没有什么潜在的危险因素存在,他就把这件事情的调查优先顺序往后调、先把时间花在对他来说优先度更高的事情上,此时对于疑似这次团体活动负责人兼监护人的阿笠博士,他才询问道。 「哦、这点啊,是我有一个朋友本来要全家来露营、但临时有事不能去了,而他已经预约并付了订金了,放弃的话订金也拿不回来,他就问我要不要带家人过来,正好少年侦探团前阵子卷入一场事件都受了惊吓,我想也趁机让大家都过来放松一下。」 或许是从柯南那里得到对太宰不用刻意用配合小孩的语气的评价,阿笠博士回答时的语气坦然却又没有把太宰的问题随意敷衍过去,太宰也能看得出对方并没有说谎,他是单纯好心而在得到一个可以游玩放松的机会才打算带着孩子们出来玩的。 虽然说有点在意游玩费用分摊的问题,但如果对方要收钱早就该提了、不提很显然是对方是没打算收这些小孩子出来玩的费用,看阿笠博士也不像是那种嘴上说要请客但其实诈骗般会在对方接受过后要钱弥补自己请客损失的人,太宰顿了顿,看着乐呵呵的阿笠博士的样子,还没决定是要问一下这件事还是转开话题问点其他事情,他就听到背后传来一个过分耳熟的声音,那个人问道: 「──打扰了,请问你们对这附近的路熟吗?」 15 重新回到过往重写人生,照理来说,应该就能够不留遗憾──至少对太宰这样只要想做、什么都能做到的人来说,本来应当是如此的。 但似乎他重生是支付过什么无形代价的结果、并不是完全无偿的赠与,他重生后确实挽救了很多他重要的人过往人生的悲剧与遗憾、确实让很多人的人生过得比前生所知的更好一些,也确实如愿和曾经的友人之一缔结了不用再面临与前生相同的立场与情感拉扯的困境之中的友谊──但曾经改变了太宰前生人生道路的人,对他来说是前生最深刻、重来一次也想要改变的那个遗憾,这次却依旧无法如愿去弥补。 不是因为命运的捉弄让太宰即使努力去改变对方的人生道路、但对方却又在另一个地方走入无法回头的死路;也不是太宰还来不及做些什么事情,关于对方的生死与命运就已经尘埃落定──而是,对方彷佛被无形的力量抹去了存在的痕迹一般,太宰再怎么在横滨以及其他他认为有可能的地方找寻,都没有发现对方存在过并生存留下的痕迹。 而太宰再往前调查,发现他重生之前,那个人确实是存在于这个世界、存在于横滨的,只是就在重生的太宰睁眼的那一天起,关于那个人的痕迹就突兀断掉了──不像是死了,没有任何那附近时间点的无名死者特徵与之相符,沿着细微的线索追踪过曾经的踪迹也没有任何像是遭遇不幸的痕迹,但也不像是还在哪里活着,人活着总是避免不了吃喝拉撒睡这类生理活动,而曾经的少年杀手艺高人胆大、更是有风雨无阻地一周固定吃三次咖哩这样很容易让敌人计算的固定习惯,如果没有意外他根本不会改变自己早就决定好的行程,但是在太宰重生之后,咖哩店的老板就说他再也没见到那名红发的少年杀手过来吃咖哩了。 ──是我。是我重生的代价,让织田作消失的。 在知晓了少年杀手失去踪迹的时间后,又再怎么样都调查不到其他可能性的线索之后,即使也没有更多线索可以佐证他这个猜测,太宰还是控制不住这么想过。 即使理智让他把这个不讲证据也没有其他佐证的猜疑压下了心底,但却没办法完全从他心中抹除。所以明明重生后除了这件事以外的所有事情都那么顺利,太宰还是偶尔会突然被难以言喻的痛苦所捕获、突如其然地憎恶起了眼前乍看要比前生时美满但又不知为何处处透着不真实的现状──这种莫名激愤与莫名厌恶的极端情绪总要他自杀并又未遂一次才会暂时平息,但那些情感永远不会消失,只是暂时潜伏下来,还是会在某些契机下藉机复苏并再次淹没他。 但太宰到底是太宰,他即使胸中一直有、而且重生后反倒越加扩大的空洞,而且确实如曾经织田作所断定的那样永远也找不到能够填补它的事物,但他即使不那么优雅、表现得相当狼狈或许还如同走在满是刀刃的路途般艰难,但他仍是跌跌撞撞地咬牙走到了现在也活到了现在──甚至都快说服了自己接受自己现在得到的一切可能又是牺牲了织田作的成果的这个痛苦的事实,然后怀抱着这份痛楚继续挣扎着活下去。 ……但为什么,这个时候,又让我听到和织田作这么像的声音呢? 在听见那个声音后,太宰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但可能阿笠博士被问话的人吸引了注意力,太宰的异样在表面上又太过轻微、除非熟悉他的人根本难以察觉,他也就站直了身体,和气地和来人说起话来: 「我们也是第一次来这边,不过我带了这边营区的地图,就放在行李包中,等会就去找来给你。」 而正说着,就听那几个在不远处已经把行李中所有和帐棚有关的东西都翻出来摆了一地、并因为没掌握组装的技巧而弄得歪七扭八的几个小孩子喧闹起来,孩子特有的嘹亮音色带着焦急地喊着博士让他快点过来帮忙的吵嚷声传了过来,太宰听到他背后的人原先似乎要道谢而有了点像是要说谢谢的短促起音、但在听清楚小孩子们的声音后,却改了口,说道: 「要不然我先帮你们架好帐篷吧,不然孩子们等太久只怕会闹起来。」 那个人再说第二次话,确定了不是自己因思念过度而不小心把有几分相像的声音听错过后,太宰才不明显地深吸一口气过后,转过神来看向对阿笠博士搭话的人。 有些旧了的外套下是款式简单的条纹衬衫,看起来没什么表情、会被不熟的人错以为性格木讷的脸孔,下巴还有少许没刮乾净的胡荏,除了一头红发以及高挑的身形之外,乍看之下不会给人太强烈印象的青年──不仅外貌,气质与神态这些都和太宰印象里最后与织田作见面时对方的样貌几乎是一模一样,让他一见之下都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一时间竟少见地有些恍惚。 而也不知道是太宰内心期望而导致的错觉,他发现那个与织田作长相一样的青年看到他的脸后似乎视线不明显地停顿了一下,但他回过神想要仔细确认时对方却已经收回视线,对着阿笠博士问道: 「这些孩子都是你儿孙吗?」 「不是不是,是家里孩子认识的朋友们,正好放假才带着他们一起出来玩。小织,你如果还不舒服的话就和小哀一样先到树下那边坐着吧,我和这位叔叔先去帮你们弄帐篷。」 阿笠博士回答着,似乎没太多戒心地接受了青年帮助的他随着对方的问话将注意力又重新放在孩子们身上,而这才又注意到太宰的神色有异,以为他还是身体不适才这样子,便关切地说了句。 而对于『叔叔』这个称呼,青年张了张嘴似乎有点想反驳、但实际开口前又放弃般阖上嘴没有否认,太宰见了有些想笑,但又心知眼前的人也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织田作了──即使对方也还没介绍自己的姓名,或许他也叫织田作之助,或许叫别的名字,但总归不是那个与他有过各种回忆、了解彼此的那个朋友,一时间怅然混合着些许其他情绪的复杂感受又抹平了那些本就不多的笑意,因此他也没了继续应付社交活动的兴趣,乾脆默认了阿笠博士的猜测表面上乖乖应了一声、便拖着不算快的脚步走到了阿笠博士说的地方。 「怎么了?还不太舒服?」 坐在树边的褐发女孩看到太宰走过来后,可能因为太宰有些恹恹的神色而也和博士误以为他身体还有些不舒坦,于是可能是基于客套,便问了一句。 小哀──灰原哀就是阿笠博士口中的自家孩子,不过太宰看着感觉小哀也不像是博士的亲孙女,倒不全是长相的问题,长相的话遗传学是挺神秘的玩意儿,有样貌兼具父母特徵的孩子也有只像父亲或只像母亲、或是反倒更像祖父祖母的状况,再加上又隔了一代的话,亲祖孙长得不像的机率就又更高了,光看长相不一定能准确判断出亲缘关系,而是小哀的性情以及生活习惯这类的细节并不像是博士这样的人的家庭会培养出来的样子。 和乐呵呵到几乎有点没心机模样的阿笠博士不同,小哀身上有种太宰相当熟悉的那种对周围习惯性并且本能防备着的疏离与冷淡──那是只有长期活在周围没有可以放心信赖、或是只有彼此猜忌的人物存在的环境中的孩子才会有的样子,太宰自己曾经就是差不多的状态,因此很清楚这不是正常且温暖的家庭会养出来的习性。况且生活细节这种事情虽说是隔了代了不那么相似也不是没可能,但是父母影响儿女、祖父母却也曾经是影响了年幼时的父母生活习惯的长辈,这样一代代下来,就算是隔代人也难免会有相似的习性与习惯动作,但小哀和博士很显然并没有这样子细微之处难以抹除的相似之处,他们更像是两个不同家庭的人凑在一起生活的。 不过阿笠博士对小哀的关心也不是假的,小哀面对博士时表情其实也比平时更软化一些,似乎他们两个成为家人是彼此共同的选择,太宰注意到这点后就没再深究。 而小哀对生人的戒备要比其他几个整天想着玩还有其他孩子气烦恼的小朋友重得多,甚至比因为是侦探所以天性就容易对他人有一份近乎猜忌的探究心的柯南还要严重,太宰知道对于这种人除非对方默许不然贸然接近反倒容易惹人不痛快,况且他对于小女孩的兴趣也不大、两人见面的时间也不多,他也不怎么有兴趣去挖掘她背后可能有的秘密与身分,而太宰想大概对方也对他没什么兴趣──算起来这还是小哀第一次主动开口对他说话。 「稍微吧,所以博士让我过来这里坐着。」 太宰兴致不高,但也不至于让他会无视其他人的搭话,再加上他本来就对女性比较礼遇,因此也简短回应了一句,就在隔着小哀有一段距离的位置席地坐下。 而小哀也只是简短地应了句『是吗』,也没多问,而是再度将视线投向热热闹闹地驾着帐篷的那群孩子那边。 而太宰也没觉得小哀的态度冷淡,不如说此时并不想被过度关注的他觉得这样子不热情但也不至于不欢迎的态度对他来说正好,也没多说什么挑起话题,而是也抱着膝望着孩子们那边──或者更准确说,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青年的身影,心中因为那越看越眼熟的姿态,他心中不时涌起类似希冀的微弱盼望又被理智泼了冷水而冷却,也不知道有多少年太宰的心情没有这样子起起落落迟疑不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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