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朗看看太阳,说:“大概20分钟。快天黑了。”他把手里的东西给吴哲,是一只剥了皮的青蛙,几节芦根。吴哲问:“你呢?” 袁朗点点头。吴哲就把青蛙塞进嘴里,用力嚼,但是咽不下去,袁朗就笑眯眯看着他。 吴哲翻着白眼把嘴里的生肉连骨头吞进去。 “走。”吴哲说,“走。”他搀着袁朗站起来,说:“要快点。”他觉得喉咙里什么东西正在翻腾出来,然后用力嚼着芦根,居然有点甜味。 袁朗把什么东西放到他手心里。吴哲看看,是几枚手枪的子弹壳。 袁朗对他说:“地上捡的,硝烟的味道还有,不超过12个小时。” “那些打仗的,这里也来过?”吴哲沉吟。 袁朗摇头:“手枪,而且只有这么几颗。不是军队的,小心点。” “我知道。”吴哲搂着他的腰往前走,袁朗从善如流地靠着他。 “这次我有点惨。”袁朗说。 “嗯。”吴哲同意,他想了想,又啐了一口,说:“真惨。” 袁朗说:“上次,我跟你说的,你还记得么?” 吴哲飞快的说:“不记得了。” “哦。”袁朗沉默了一下,说,“哦。”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袁朗又问:“真不记得了?我说什么了?” “你有完没完?”吴哲暴躁了。 “我就问问呐。”袁朗拉着调子说。 吴哲突然把袁朗按到地上,袁朗手足并用地往旁边爬,吴哲跟在后面,又一把拉着他滚到旁边。 两个人缩进一堆刺草里面。 旁边开始响起纷乱的脚步声、枪声。 有人大声求饶:“求求你,我家里人马上带钱来了,我混蛋,我白痴,我一时糊涂。” “我不会逃的,他们逼我的。大哥,大爷,爷爷……” 几声枪响,然后安静了。 吴哲按了按袁朗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动。然后他慢慢探出头去看了一会,对袁朗说:“是黑帮,杀了两个人。” 外面的人没有走,谈笑走动着,有人在打电话。 吴哲听着他们说话,说:“赌场的人,那两个死了的,是欠了赌债被关在那里的赌徒。赌场扣着他们,等人来赎,逃跑的就杀掉。”他转头对着袁朗说:“是不是菜刀看到的,那个边境的黑帮赌场?” 袁朗做了个“你问我,我问谁”的表情。 过了一会,有辆摩托车突突突突地过来,袁朗听着声音说:“好像带了几把铁锹来。” 果然,外面开始有挖坑的声音。 吴哲说:“从杀人到现在,大概15分钟,然后他们打电话联系,然后对方拿着铁锹过来,顶多十几分钟的摩托车程,离这里不远。” 袁朗看看他:“去黑帮的赌场?” “他们在这里杀人埋尸,还有铁锹可以拿来,肯定这里没有普通人家。只能去那里找找看,”他停了一下,说:“电话,最好有药。” 袁朗摇头:“太冒险。” “让你等着才是冒险。”吴哲说。 袁朗叹口气,说:“你觉得我真这么惨了?” “我要是这样,你去不去?”吴哲问他。 袁朗看他,说:“其他人呢?” “什么?”吴哲还在做着疑问的表情,突然一拳头上去,袁朗一下子晕了过去。 吴哲把他往树林里再拖了一下,拿草盖住,对他说:“其他人我也会这么救,所以我不能不救你。”他的手用力摸着袁朗的脸,然后停了一下,拿手掌抹干净他的额头和眉毛,然后爬出去。 那些人还在费劲地挖坑,大声地吵吵什么,没人注意吴哲拐在一个小转角,仔细地观察着地上的摩托车辙。 这里平常人不多,路面松软,只有一辆摩托车刚刚经过,车辙很清晰。吴哲沿着车辙慢慢走,等确定他们听不见了,开始跑。 半个多小时后,吴哲看到了那个灯火通明的赌场。吴哲捂着翻腾的胃,靠在旁边的一株棕榈树旁边喘气,他太累了,跑步从来不是他的长项。 吴哲靠着树休息了一会,擦了擦呕出来的口水,然后慢慢匍匐着往前。赌场里有人在赌,旁边的岗哨上有几个人在抽烟,没仔细看着下面。 吴哲走近些就发觉,虽然也赌得很热闹,但是里面人好像都是黑帮打手之类,不大像普通的赌徒。 他想大概是今天兵荒马乱的,黑帮的人都躲到这里来了。 他跟着摩托车的辙印,绕进一个棚屋。里面停着几辆摩托车,一辆卡车,还有些工具之类。吴哲左右看了一下,拿了个榔头掂了掂,似乎太重,又拿起了扳手。 他拿着扳手慢慢往前走。车库附近是厨房、厕所之类,没多少人。吴哲掩进厨房里,阖上门,从盐罐里抓了一把盐,然后四处找水。这里没有自来水管,有一缸水,底下沉着些明矾。 吴哲喝了两勺水,往里面放了好多的盐。出汗到虚脱的身体,觉得这盐水是世界上再美味不过的东西了。 喝完了水,再从旁边的竹匾里拿了一团米饭。吴哲突然听到一声枪响。 他嘴里还含着米饭,扑到地上,小心地听了一会。是外面的,不是枪战,也不像在杀人。他慢慢往外爬,从厨房的门缝里往外看。 外面空地上站着一排人,还有蹲着的,再前面一把椅子上,坐着一个年轻人,手里拿着一支手枪,耀武扬威地朝天放了两枪,吴哲注意他胳膊上有一个环形的箭鱼刺青。 年轻人示意一个胡子拉杂的男人站过去跪着,然后挥着手枪,说:“现在你们运气,告诉你,运气,外面乱,现在不逼你们,老实点,早点让家里人把钱拿来。”他再打那人一巴掌,说:“欠钱要还,知道不,小孩都应该知道。敢跑的话就要死,知道不,那两个人都死了。”他把枪顶着那人的头,拿脚用力踢他。那男人跪着,一边挨揍一边还要逼着笑。 “唱歌。”年轻人说,那人就开始唱歌:“我爱北京天 安 门,……” “小刘。”旁边有人喊了一声,“过来一下,跟你说点话。” 那个年轻人就走过去。 然后厨房门开了,那个年轻人和另外一个人进来了,吴哲缩在水缸后面。 他看见另一个人是个中年人,左手似乎缺了两个手指。 吴哲记得徐睿的敌情分析:康水帮成员,编号:缺指。等级:危险。 叫小刘的年轻人问:“俞哥,什么事?” 俞哥摊开手,示意他把枪拿过来。 小刘把手枪递过去。 俞哥把枪拿在手里看看,关上保险。、突然一脚踹到小刘的膝盖弯里,把他踹在地上。小刘怒气冲冲想爬起来,问:“干什么你?” 俞哥再一脚把他踹老实了,蹲下来,伸手就甩了一个巴掌,说:“干什么我?你要我说几次才记得?”再甩一巴掌,“把枪的保险给我关上。再这么当玩具的话,下次我直接塞你屁 眼里,省得你被自己打死了。”他再一巴掌,问:“长记性了没?” 小刘明白自己做错了,又不肯认,被打得脸红红地不说话,看着俞哥。俞哥把手枪还给他,拉他起来。 小刘把枪揣进口袋里,站那里还是不出声,俞哥说:“知道了就出去。”他哦了一声,懒洋洋地往外走。俞哥哼了一声。 俞哥转了个身,走到水缸旁边,拿勺子喝了口水。吴哲已经缩在旁边的柴堆后面。 俞哥看看缸边,俯身摸了一下地,然后左右看看。 吴哲握紧那个扳手。 俞哥站起来,好像自言自语地说:“你现在回房间去待着,我只当没看见,真要逃的话,我只能杀了你。” 他转身出去了。 那个了。 俞哥在外面喊:“先回去上厕所,十分钟之后全体集合,再少一个人,你们都不要吃饭了,饿一点好,省得有体力跑。” 吴哲觉得很有意思,那个俞哥听到有人,但是似乎把他当成外面那些欠债的赌徒,以为有人偷跑,然后给他机会回来。 人都散开了,吴哲有机会跑出去,他攀着旁边的槟榔树,很快地爬上二楼。楼下响起了口哨声,那些“犯人”们在列队报数。小刘对俞哥说:“齐了。”俞哥点点头,示意他们到厨房去,一队人鱼贯进厨房吃饭。 旁边赌场里面的那些黑帮打手也在吃饭。 吴哲摸进二楼的房间,果然是办公室,正儿八经有写字台、电脑、电话。 吴哲按着心跳,慢慢拨电话。 徐睿还在医院的急诊室里。 他发“羊癫疯”被送过来,但是似乎没人理他,只有人把他的手脚捆了,往嘴里塞了点东西,防止他乱动。徐睿的东西都在背后的包里,因为背包绑太紧了,没人给他解下来。 周围到处是人,哭天喊地。 徐睿很快松开了手脚上的绑绳,然后摸着床,悄无声息地翻出窗外。 背包里的电话居然响了。 徐睿拿出来,“喂。” “徐睿,”吴哲说:“听我说,队长受伤了,我们东西全丢了。现在在一个边境的赌场,人员都有鱼的纹身,应该是康水帮的地盘。具体地址我不清楚。固定电话,你查一下,而且菜刀C3看到过一个赌场,可能就是这个。快来。带药、食物。” 徐睿说:“什么伤?周围情况?” “队长手外伤,腿伤感染了,身体很差。附近危险。” “知道。” 吴哲放下电话,拉了拉办公桌上的抽屉,都锁上了。他转了两圈,没找到什么药品,因为不敢久留,也想着袁朗被打昏在那里,还是悄悄出去了。 他从树上悄悄落到地上,伏在那里听了一会,没什么异常,然后向旁边的树林冲刺过去。 然后吴哲被人撞到了地上,他也忘了数几米。他想站起来,又被踢了一脚。吴哲趴在那里,看到俞哥那张皱纹很深,晒得很黑的脸,旁边几个打手,又是那个叫小刘的在踹他:“老实点。” 俞哥示意了一下,旁边几个人上来,把他架起,到赌场中央的空地上。 俞哥坐那里,问他:“你是什么人?怎么到这里来的?” 吴哲可怜巴巴地说:“游客,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很多人追着我们,开枪,我跑散掉了。” 小刘拿关了保险的手枪打他头,说:“跑散掉,我让你跑散掉。” 俞哥懒洋洋地说:“刚才厨房里是你?我本来以为是个木猪(关起来的那些人),还想放你一码。你去过我办公室?在找什么?” “找药。”吴哲说,“我昨天发热了,我怕是疟疾,我,我想看看有没有钱。”小刘又打了他一下。吴哲摸了摸额头,都是血。 俞哥说:“没看我的账本。” “没有。” 小刘用力踹了他一脚,吴哲整个人扑了出去,扑在俞哥的脚底下。俞哥蹲下来,对着吴哲说:“你什么时候来的缅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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