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绘里的声音很轻很轻,轻的好像要随风消散,又精准地吹入他耳中,“不管如何,你要记住,我和甚尔永远都是爱你的。” 她停顿一下,喘了口气,眼眶有些红,还是继续说:“惠是恩惠的惠,要记住啊。” 说完后她似乎看了眼病门口,却没有看到她想看的人,有些无奈地轻叹一声。 “惠,抱歉,甚尔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他或许会继续任性,会重新回到以前的生活,”绘里用轻轻的力度反握住他,“但是,请不要恨他,他也是爱你的。” 她无比了解自己的爱人,也明白自己的病亡后会给对方造成多大的伤害。 一个被拽在阳光下的人,失去阳光后,只能继续去过自己最熟悉的生活。 放心不下啊,如果可以,她真的真的很想要活下去,想要拥抱自己的爱人,想要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 但她或许也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只想要把那些爱意那些未说完的话通通说出口, 我的甚尔,我的惠,我的两个宝物,我还想要…… 她张张嘴,似乎还想要继续说什么,下一秒,医疗仪器疯狂地尖叫,她也失去力气般,松开了一直握着他的手。 惶恐、茫然、失措各种各样的情绪混杂,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在这一瞬,他什么都听不到,只能看到母亲那没有移开的视线,医疗仪器的声音搅在一起,和眼前一幕产生诡异的错乱感。 但他能感受到,母亲似乎要离开自己了,他没有松手,甚至用上更多的力,好像这样就能抓住什么。 他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和医护人员奔跑的声音混在一起,他被人随意抱起放到另一边。 两只相握的手松开,他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没有了他,妈妈手又冷了怎么办? 门口上站在刚才母亲想要见的人,却又和自己印象里的有些不同。 禅院甚尔身上的衣物皱起来,一看就是没有打理,脸上长着短短的胡茬,碎发垂下遮挡住一半眼眸。 仿佛坠入深渊的气势沉甸甸压在他身上,他像是失去阳光的幼苗,根系已经枯萎生虫,啃食着他的内部。 他没有看自己的孩子,只是平静望着病床上被抢救的人,那双眼睛里沉淀着能将人吞没的痛苦绝望,甚至还有孤注一掷的疯狂。 禅院惠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他只看到了父亲慢慢走到他的面前,半蹲下身看着他。 父亲的声音很轻,却仿佛有什么魔力般钻进脑子里:“惠,抱歉,但你要救她。” 身体好像沸腾起来,浑身感到一阵热意,或许还是孩子的禅院惠不懂,但伏黑惠明白,这是咒力在翻腾,术式在觉醒。 可怎么会,这个年龄或许有咒力,但绝对不可能这么快觉醒术式。 而且为什么,他总有种要失控的感觉,就算是伏黑惠都没有感受过。 他想要回头看一眼自己的母亲,只是不知道是禅院甚尔放在他肩上的手力气太大,还是他也没有了力气。 在想要看的更清时,他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 — 禅院甚尔坐在小院里,绘里没有出来,他坐着喝了两杯酒,才拿起酒杯用力往某个方向砸去。 只是个玻璃酒杯,却硬生生被力气加成子弹的威力,只是被砸的人却轻松避开。 “看来你确实认识我啊。” 一个女仆缓慢从阴影处走出来,她的气势和白天全然不同,额头上的那道缝合线明显。 禅院甚尔对于他的出现没什么其他反应,只是那双阴沉沉的双眸落在他视线上。 “我不管你要做什么,离我和惠远点。”禅院甚尔首先开口,他沉声警告着,犹如野兽低吼。 他当然知道认识这个人,或者对方也不应该被称做是人。 禅院甚尔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存在,却知道他能够自由换身体,以及作为标志的那道缝合线。 对方的所想要谋取的很大,甚至会波及整个世界,禅院甚尔能感觉到。 不过这与他无关,世界好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咒术界能毁了最好。 更何况,对方在某种意义上确实帮了他个大忙,作为在生意上还算有信誉的人来说,他不会插手对方的事。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不涉及到他所保护的人,他无所谓,但绘里却是和他绑定在一起的。 对方能帮助他,当然也有办法害他,禅院甚尔从来不是什么只有肌肉的莽夫。 智慧和冷静是杀手必备的,更何况是现在成为家主的他。 女仆安静看了他一会,最后轻笑一声说:“当然可以,不过,我确实需要您的帮助。” 天与咒缚能做到的事太多了,毕竟禅院甚尔是真的很强大,在不久后的姊妹校交流会上,一定有大用处。 “我拒绝,”禅院甚尔没听完他说活就直接开口,他懒懒撑着脑袋说,“你又不是我世界的那个人,我们只是陌生人而已,别装熟啊。” 威胁完了就耍无赖,当了家主性格还是没有变化啊,女仆心里思考着,面上没有变化。 “你妻子的状态不稳定吧,”他保持着笑容说,扛着对方突然变化的气势,“能驱使你来到另一个世界,应当是与她有关吧。” 禅院甚尔有最强大的□□和体术,人却没有什么斗志,非要选的话,他会更愿意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 虽然不知道怎么来的,但对方显然是知情的,既然顶着跨越世界的风险,那一定是有所图谋。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诅咒了,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有办法为你找到,这点你很清楚不是吗? 如果实在不放心,我可以与你,不,你的妻子立下束缚。” 他言辞诚恳说着,却明白对方不会让咒灵立束缚,这个失去一次的男人不会允许自己妻子背上一点风险。 禅院甚尔一时没有说话,他习惯性地摩挲着红绳,似乎是在权衡。 实际上他并没有想太多,他很明确自己要的是什么,也知道面前人的危险,那么,只要这么做有价值有可能,他就会去做。 就像当时一样,哪怕他要利用他的孩子,利用他的妻子,他也会义无反顾的去做。 他的妻子是那么了解他,他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执着的用尽一切办法不愿意放手。 现在也是,他不可能让妻子再受到限制,也不想惠面临危难。 他不是个合格的丈夫,更不是合格的父亲,所以能做的,也只有那点而已。 所以他笑了,男人侧着头,俊逸的脸庞上绽放出迷惑人心的笑容,嘴角的疤更添味道,成年人的魅力四溢。 他敲敲桌子,漫不经心开口:“好啊,那就多多指教了,老板。” 禅院甚尔没有立下束缚,却重操旧业,接下了这个委托。 他们话语拉扯,在不暴露自己目的的情况下,谈好了最后的报酬。 女仆笑得越发温柔,在要离开时,身后传来禅院甚尔随意的声音:“我记得你最喜欢用的是那个咒灵操术的身体,这个世界的拥有者早就死掉了吧。” 他背对着禅院甚尔,却听出来对方话里的威胁,夏油杰是他手里最好用的一张牌,甚至是对付五条悟的利器。 如果被这个人直接告诉五条悟,或者公之于众,那么他这么多年设下的局也就毁了。 但他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转身回头,像是没听到这句话一样离开。 他并没有承认自己能更换身体,也没有随口立下什么承诺,大家心知肚明什么样才是最好的度。 对方手里有把柄,自己手里也不是没有针对咒灵的存在。 维持现在表面的合作就好,虽然他们都知道这个合作随时会断裂。 所以为了多些把握,他当然要多做些准备,他的步伐无声,朝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在看到辗转难侧的禅院直哉时,他的笑容更加甜蜜,好像看到了什么美味的餐食一样。 不过也差不多,这位心中满是落差感的禅院家少主,也是难得的一级咒术师,能做的事还有很多。 最重要的是——禅院直哉很好煽动和利用,至少他是这么想的。
第094章 家主甚尔 禅院甚尔看着明显没睡好的伏黑惠,挑眉开口:“不适应吗?” 就在对方要回答时,他慢悠悠继续说:“不适应也要住那。” 被噎了一下的伏黑惠下意识瞪了他一眼,回答道:“这里很好,只是我睡眠浅而已。” 他的房间显然也是个另一个世界一比一复刻的,里面的每一处痕迹都透露着房间的主人过得很幸福。 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坐到了餐桌旁,没睡好的脑袋运转有些吃顿,看着厨房里穿着围裙的男人歪歪头。 禅院甚尔换下了和服,穿着身紧身的黑色T恤,衬出他优异的身材,围裙更是显得他腰腹力量满满。 伏黑惠沉默地看了看自己的身板,面前的人都要比上两个他了吧。 但他是召唤师,这方面没有可比性,而且是面前这人太过超格了才对,正常人才不这样。 “啪嗒” 盘子落在桌上的声音唤醒伏黑惠,他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生姜烧一愣,这是他喜欢吃的食物。 他抬起头看着自然解开围裙的男人,他的动作非常自然,好像做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甚尔坐在他的对面,大早上他的早餐就是些肉,看得伏黑惠都腻。 伏黑惠很想开口说什么,却又觉得这自然的氛围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是沉默地吃起自己的饭。 绘里也冒了出来,咒灵也可以吃人类的食物,却没有该有的食欲是,所以大多时候她都是看着自己家人们吃饭。 哪怕她说不出什么完整的话,父子俩也愿意看着她,去理解去一句句回答。 刚还有些紧绷的伏黑惠,现在看起来完全放松下来,他的目光柔和看着面前的人,美味的食物让他心情更加好。 绘里是有完整的神智的,只不过有时候会混淆,觉得伏黑惠还是那个握着她手的小孩。 在伏黑惠吃完饭收拾完后,就被绘里拉着去量身高,一旁的墙上有专门画下的刻度。 上面清秀的字迹写着:小惠的长高记录。 只是可惜,清秀的记录在一米下时就停止,因为那时候绘里已经病重了。 变成咒灵的绘里至少没办法再去写这些,她只记得禅院甚尔和伏黑惠。 看着给他比身高的绘里,伏黑惠没有抵抗,乖巧地任由她动作。 而禅院甚尔就起身把家里收拾了一遍,然后就坐在沙发上似乎在消磨时间。 伏黑惠没忍住问:“你不需要去处理事务吗?你现在是家主的吧。” 被这样问的人反而更惊讶,禅院甚尔看着他,懒洋洋地回答:“我当家主可不是给自己找事做的,不然要底下的人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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