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人?这阵子你是等不到更多人往东边去了,那是秋天的事情。”老太婆说,“现在人们都从东往西去,到海边去卖成熟的苹果和绿菜。” 红胡子男人的眼睛咕噜一转,靠着自己的拐杖,扭头朝向老太婆,“或许你能帮助他们更快到达另一边?他们似乎并没有带那东西。” “我要赶着去见巴比蒂呢!” “啊,我们都知道你不缺它们……”红胡子男人再次瞥向哈利,“这孩子是个热心肠的人。” “当然,当然……这是你唯一关心的事,”老太婆翻了个白眼。她拄着拐杖,向前走了两步,把两个男孩看得更仔细一些,“你们为什么要去东边?那离小镇可更远了!” 哈利被老太婆硬邦邦的语气震了一下,转了一会儿脑筋,将“巫师”和“海边”等词串联在一起,猜想她指的是四角镇。 “我们……我们受人嘱托去找一样东西……” “谁?”老太婆直冲冲地问。 “呃……路却埃……奥列·路却埃。” 听到这个名字,两个拄拐杖的人瞬间定住了。 老太婆瞪大眼睛,神色充满了怀疑,“你?你受了奥列的嘱托?奥列·路却埃?” “已经有太久没见到他了……”红胡子男人摸摸自己的胡须,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叹息。 黑发男孩微微张嘴,刚要补充几句,就听老太婆又问:“你能证明吗?你确实见过他?” ……证明? 哈利皱眉想了想,伸手去摸裤兜——接着就意识到,自己的右手还被某人握着。他愣愣地看了一眼德拉科,后者在意识到他要拿东西后,若无其事地放开了手,把脸偏朝了一旁。 没什么的……没什么的……牵手而已…… 在两个老巫师面前牵手而已…… 哈利满脑子混乱着,在裤兜里摸了摸,掏出那瓶魔法牛奶——自从那夜在屋顶见了小瓷人后,他便经常随身带着这东西,以便不时之需。 “是他。”红胡子男人一看见这个星空纹样的玻璃瓶子,便止住了抚摸胡须的手。 “不敢相信……”老太婆把眼睛睁得更大了,嘴里嘀咕着,“我还挺想念那老头呢……”她叹了一口气。 有那么一阵,两个老人脸上浮现出一种陷入回忆的惆怅神情。哈利握着那个瓶子,正不确定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就见老太婆将自己皱巴巴的手伸进围裙肚兜,从里面取出一根细长的杨柳枝。她将那枝条放在地上,伸出手掌对着它,嘴里小声地念了几句什么东西。 “嘭”地一声,杨柳枝像被打了魔法催升剂一样,迅速地变长、变粗,变了形状。原先吊在上面的几片叶子被风吹卷一般旋转起来,依附在枝干上,化作漂亮的花纹。许许多多的、扎成一捧的细枝从枝条的尾端“生长”出来—— 一把扫帚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好了。” 老太婆将变出的东西从地上拾起来,递给哈利。 “这是……?”男孩怔怔地握住粗糙的木质把手——粗糙,但是不至于戳手。 “扫帚,”老太婆说,“看在奥列的份上,我可以借你们一把,但是你们要允许它自己回来。” 哈利一头雾水。他看看老太婆,看看红胡子男人,又看看一旁同样疑惑的德拉科。 红胡子男人观察着他们的反应,“哦”了一声,挑起眉头,“你们从来没有骑过扫帚?” “什么?!”老太婆吃了一惊,声调因此变得像小女孩一样,“真的吗?” “呃……对……”哈利一顿一顿地应答。女巫骑扫帚?这不是什么莎士比亚时代的迷信传说么? “晨星保佑!”老太婆惊呼道,“现在的孩子都在学什么啊?” “也不必要这么惊讶吧,”红胡子男人看上去要平静许多,“走出四角镇的巫师越来越少了,哪里有那么多人用得上这东西呢?” 老太婆唉声叹气,“真是让人悲伤……” 她不住摇着头,摇了好久,才抬起眼睛,打量不知所措的男孩们。 “好吧,听着,”老太婆从哈利手里拿回扫帚,做起了示范,“用力握紧这里,屁股坐在这个地方,膝盖弯曲一点,身体微微前倾。”她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握着把手,一条腿跨过扫帚,“就这么简单,看见了吗?一时半会儿,你们肯定是学不会掌握方向了。但是别担心,我会施个小法术,让它在你们的目的地前降落。” 哈利呆呆地望着老太婆弓腰骑在扫帚上,样子像只匍匐着的猫。 “我不干。”沉默许久的德拉科突然说话了。哈利转过去,看见他皱紧了眉头。 谢天谢地! “对……嗯……谢谢,我想我们可以再等等……再等等。”哈利马上跟道。 老太婆歪了歪头。 “确定?从这里走到森林西边还要四五天的路,用扫帚很快就能到了。” 哈利又看了一眼德拉科。 “对……是的。” “好吧。” 老太婆从扫帚上下来,一点儿不在意的样子。她弯曲手指,以一种特定的节奏敲了敲扫帚的顶端——它随即缩小、再缩小,长出叶子,变回了一条杨柳枝。红胡子男人没说话,只是看着两个男孩,以一种隐晦、神秘的方式笑笑。 “如果你们改变主意了,就用魔杖在这棵树上敲三下。你们应该有魔杖?”老太婆把柳条收进肚兜里,指了指四周最细的一棵枞树。 两个男孩点点头。 “我想我应该找个地方休息……”,她拄着拐杖转过身,一摇一晃地走向来时的树林,“哎,飞了一整天!真是累……” “夏天毕竟要结束了。” 红胡子男人与老太婆一同离去。哈利看着两个佝偻的背影,依稀听见他说。 回到原先那块空地时,舞会的音乐声已经淡去了。月光笼罩下,山精们打着哈欠,拖着跳累了的小脚,回到花瓣里去。充当“五月柱”的香肠恢复了它原有的模样,格尔达和西奈牵着手回来,把它顺手扔进了箩筐。她们跳得实在开心,完全没注意到两个男孩消失了一阵。 夜已经很深,困意像是夏末的蝉鸣一样叫嚣着——哈利知道,自己很快就要醒来。 两个女孩在一张棉垫上相拥入眠,德拉科在旁边跟着躺下后,不安分地在棉垫上挪动脑袋、翻来翻去,哈利铺好垫子也睡下来,很快明白了这是为什么——即使隔着一层软软的棉料,林地上的野草和花枝依旧参差不齐地戳着他的后背。他拉过一起带来的小被褥,努力寻找到一个还算舒服的姿势,在几番尝试的过程中,想起一个名为《豌豆公主》的故事。 那是格林兄弟?还是安徒生?他记不起来了。只不过,他绝不是那么娇气的人。只要棉垫再厚一点点,他便能睡得十分安稳。都说大自然的噪音能够让人更快入睡,而在哈利看来,这并不假。晚风轻轻吹着,吹走夜空中轻薄的云影,直至明晃晃的盈月出现,像是一个幻境。 哈利眨眨眼睛,心算着他们已经走过的天数。 “扫帚……”德拉科在一旁嘀咕,“认真的吗……” 哈利没有立即说话。当他说话时,说的却是一些没什么太大关联的事情。 “今天是满月……”他恍惚地说。 两个多月。距离他们开始这段旅程,已经有两个月的时间了。 德拉科像是为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怔了一下,好一阵过去,才吐出一个“没错”。 “你觉得我们会找到它吗?”哈利这么问,仍旧望向月亮,“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或许他们应该接受那个老太婆的帮助……他完全想象不到在天上骑扫帚会是一种怎样的感受。但这不是人人都有的机会,即使在梦中也不是。 “不知道……我并不太在意。” “为什么?” 四周静默了。 哈利躺在自己的小垫子上,等待着对方的回复。然而他等了半天,依旧没有声音。 男孩疑惑地看过去,然后就发现,德拉科正偏头望着自己——他不清楚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有可能是刚刚,在他问出第二个问题后,也可能是更早。月光顺着树冠间的缝隙流淌下来,浇在哈利的脸上,像是微烫的水。他在黑夜中接住了德拉科的注目礼,本该因为睡意而慢慢平缓的心跳又轻轻加速了起来。 然后,像是明白了什么,他飞快拉起被子,翻过身去,留给德拉科一个僵直的背影。 黑夜里,四个正值年少的男女孩静悄悄睡着——至少看上去是睡着的;在温热的月光下,和着风声与蝉鸣。西奈在睡梦中模模糊糊地嘟囔了一句“老母山羊”,把怀里的女孩抱紧。 …… 这一切棒极了,真是棒极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哈利这样想。 他们永远不会找到那个金苹果,永远不会——因为他根本没有心思去料理这件事! 他仿佛回到了十三四岁最懵懂的那个年纪,会为一个人的一句话浮想联翩,会为一个眼神在白日里做生物习题时频频走神。而这,也是为什么小天狼星在剩下几天的圣诞假期里,目睹了自己的教子多次做出用勺子叉牛排、起床牙都不刷就喝凉水等令人费解的举动。“需要我和卢平或者邓布利多谈谈吗?”有一天早上,小天狼星这么问他,哈利听到,差点呛到自己。显而易见,亲爱的布莱克先生认为这一切都是学业压力的缘故。 他不能全盘否认这一点,毕竟圣诞节前对于功课的懈怠确实让他不得不在假期的最后几天靠柠檬薄荷糖度日——哦不,他不会舍得熬夜。但这也不意味着,他在梦里会有什么实质性的行为。 森林舞会之后,两个男孩的旅程进入了一种停滞的状态。那两个巫师说的并没有错,这段时间从森林穿行而过的商旅极少,偶尔见到那么一两波,也都是从东向西往圣沙镇去的果商。格尔达并不是非常介意他们住下来,无论何时,她都是一个热情又温和的姑娘。然而,西奈那边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某一天打水路上的交谈过程中,哈利从格尔达口中得知,西奈从前是野蛮部落里的一个强盗——听到这里,他晃了下手里的水桶,却见格尔达摇头笑笑,说她并不在乎这个。“那年她放走一个小厮,被逐出了群体。”格尔达讲述道,“只是因为那个小厮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我是说,她当年也救了我呀!” 也大概是因为从小在野外长大的女孩还带着不少的兽性,有那么点领地意识,在两个男孩又多借宿了几天后,西奈终于忍无可忍地向格尔达提出了抗议。另一边,德拉科从哈利那儿得知了黑发女孩的过往后,每晚盯着那墙上的大弯刀和兽皮,表情像是活见了鬼。 最终,百般无奈又惶惶不安地,他们还是决定去找那个老太婆。飞天扫帚听起来是有点可怕——“但我还不想被剥皮!”德拉科原话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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