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跳越激烈,停不下来。 难道,难道袁朗的离婚另有内情,莫非他发现了许三多对自己妻子的感情? 怎么会呢,许三多绝不可能去破坏别人的婚姻,他只会忍着,克制着,全让自己消化了,消化不良也得独自扛着。 许三多那么闷的性子,笨笨拙拙的,大概什么也没说。 “虽然有点冒犯。”陈小巧犹豫道:“但是,请你稍微……有些事不能强求,都是缘分。” 袁朗苦笑道:“是啊,强求不了。” 要不要说呢? 毕竟是人家的私事。 陈小巧焦躁不安地喝了好几口水,她想起许三多微微落寞的脸,她怎么忍心让他背上这样的罪责,不行,哪怕惹怒袁朗,她也不管那么多了,她要帮他多少解释一下,至少……表达她自己的立场。 “你和许三多……”陈小巧磕磕绊绊地说,“我这样说可能有点自私,但是,爱一个人是不受自己控制的,你别怪他,他尽力了……” 爱? 袁朗的眼神有细微的变化:“我不明白,你指的是?” “就这么说吧!” 陈小巧一狠心,直接说:“即使他喜欢嫂子,也绝不会主动抢她,是不是里面有什么误会,如果就因为这个,影响到你们两个的关系,那太可惜了。” “嫂子?唐梓欣?”袁朗蹙眉,他不禁倾身,紧紧盯着陈小巧,“许三多喜欢唐梓欣?这怎么可能?” 袁朗的反应是陈小巧根本没想到的,她努力搜寻袁朗的神色,没有看出哪怕一点假装的成分,他是真的,非常惊讶……陈小巧傻眼了。 完了,弄巧成拙! “没事,没事。”陈小巧尴尬不已地解释道,“是我说错了,你就当我脑袋不清楚吧。” “哦?” 袁朗敏锐地察觉到其中异常,秘密像是有烟草般的气味,细而诡秘地飘着,他被牢牢吸引住。 他逼视陈小巧,不尖锐,却不给她丝毫逃避的机会:“小巧,我想听听。” 凝滞的气息持续了相当长一段时间,陈小巧的眼珠不安地移动着,面前人的眼睛是片黑黢黢的海,暗涌着要把她卷入,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能找的所有借口都会如石头般下沉。 “既然你已经离婚了……”她抵抗不住压力,终于开了口,“其实,许三多喜欢过唐梓欣。” 她做了些小小的掩饰,然后抬眼偷觑袁朗,后者神色不动,说:“依据呢?” “两年前,许三多拒绝我的时候,说他有喜欢的人了,他还说,那个人已经结婚了。” 袁朗一怔。 既然说出来了,陈小巧干脆全都说清楚:“你说你离婚了,我还以为和许三多有关,这里面或许有什么误会,结果……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是我的错,希望你……” 陈小巧的声音渐渐远去了,袁朗的思绪几乎不受控制,出现又消失,上升又下沉,许三多是绝不可能和唐梓欣有什么关系的,他认识几个已婚者?而跟他最密切的是……袁朗的脑袋一下下疼起来。 怎么可能?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会拒绝他。 理智下意识否认着,他却不由想起他们在一起的每个细节,拂去记忆的灰尘,微笑依然明亮,他眼里的光,忽明忽暗地远去了……袁朗越看越清楚,越看越恍然,他不受控制地下坠了。 一个不可思议的、胆大妄为的秘密落在嘴边,呼之欲出。 许三多对他的信赖,莫非真的有……哪怕只是一点喜欢? 袁朗眼睛不住地颤抖,像是承受不住地捂住下半张脸,然后他拿过杯子,大口大口地喝着水,陈小巧看见他握杯的手也在抖着。 她说:“我能看出来,他想让自己死心。” 袁朗猛地抬起头,陈小巧被他的眼神震慑住,她不能形容那种情绪,让她都有点喘不上气。 她张张嘴,正要说什么,却见袁朗站起来,从前台夺过手机,冲出了门外,她连忙跟着起身,追至门口。 袁朗很快跑到马路边,招了招手,一辆出租车停下,他踉踉跄跄地坐上去,那辆出租车就这样在呆滞的她面前飞驰而去。 “去军区医院,老的那个。”袁朗快道,“我们走高速,向南。” 司机应了一句,出租车向反方向驶去。 许三多不知道袁朗在哪,他走了不知道有多久,腿伤还没有完全恢复,一旦运动过度就会隐隐作痛,他得走一会儿,缓一会儿。 天边是成片成片的晚霞,簇成淡紫、橙黄、粉红的云团,他无心驻足风景,虽没有目的地,却存着什么希望,此时,他已走到更远的地方,到了一棵树下。 他又给袁朗打了一个电话。 还是那个呆板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 许三多擦了擦额头的汗,慢慢坐在树下,他茫然地望着远方,这样的走,还有意义吗,是否只是为了宽慰自己呢?可是,他总要做点什么吧。 出租车行驶得很快,金色的阳光被行道树断开,在袁朗脸上流动不已。 他的世界突然发生了一场大地震,一片空茫茫的、灰蒙蒙的废墟,他应该起身去收拾,却只能失魂般坐着,他震撼、喜悦、慌张……无数情绪在跑马,五味杂陈,最后,它们汇成眼底的酸意,袁朗闭上他的眼,他已明白了一切,可是,他宁愿许三多不要那么早动心。 既然至此,只剩下一个念头,去找许三多吧,还犹豫什么,去拥抱那个的小小的兵,他的爱人。 出租车司机寡言少语,不愿与乘客多聊,只稳稳地开着车,他不知道袁朗存着希望,更不知道,每走一步,就离他的希望远一点。 就这样加大油门,终于到了高速口,如果按这个速度,袁朗可以在晚上抵达医院,他抹了把脸,从口袋里搜到手机,为了看时间,按下电源键,却没想到,刚一开机,一堆未接来电的提示撞入眼中。 许三多站起身,拍掉身上的土,打算继续前进,他眼睛望着前方,尽管前方并不能给他带来希望。 因此,当来电铃声突然地响起时,他竟然愣神了。 那首悠扬的钢琴曲变得越来越激烈,许三多终于意识到那不是幻觉,慢慢地按下接通键。 袁朗仿佛等了一万年,他忘记呼吸,忘记一切,终于等到让他魂牵梦萦的回复: “喂?” “是我,袁朗。”他的声音颤抖着,“你……” 许三多轻轻地说:“队长,我找不到你了。” 袁朗重重喘了一口气,他的心快碎了:“你在哪儿,许三多?” “长安路和黄会园路的交叉口,我刚刚过去。” “身旁有什么标志?” 许三多抬头看看,说:“一棵树。” “我收到,收到……” 从电话里传出的失真的声音好像已失去控制,颠簸而发哑:“这就过去,等我,一定要等我。” 许三多还一眼不眨地看着这棵树,阳光让他目眩不已,刺眼得想哭,“好,我等你。” 袁朗再也不需要怀疑了,许三多的爱意多么隐晦,像一个藏着不肯露面的秋天,只是微微送来一些秋风,他想要迎上去,毫无顾忌地迎上去。 许三多等啊,等。 等了不知道多久。 他终于看到袁朗,袁朗下了车,形容狼狈,在人群中仓皇地张望,寻觅着一棵树,然后他看见了目标,焦急地跑过马路,在距离许三多几米远时,终于停下。 四目相对,时间像是暂停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的双眼都湿润了。 袁朗凝视着许三多的脸,许三多想要说话,喉咙却被黏住,只能发出细微的哽咽。 终于,袁朗决心要动了,他的步伐就这样沉稳地迈出,眼睛没有离开许三多,维持着他贪婪的注视,走着,走着,突然踉跄了一下,原来地上有个坑,他勉强站稳后,一抬眼,却见许三多笑了,挂着泪花的眼睛弯弯的,袁朗也没忍住,也笑了。 俩人像傻子一样,对着对方,泪中带着笑。 袁朗不再犹豫。 一个带着风的拥抱,许三多被紧紧抱住,他也抬起手,环住袁朗的肩膀,拥抱不需要什么代价,连时间也没有权利夺走它。 “让你久等了。”袁朗低低地说,“……久等了。” 他缓缓收紧双臂,把许三多拥得更紧一点,从这个怀抱里汲取到体温、气息和……一个爱的答案,袁朗恍惚着想,心里的空洞竟这么容易填平,可他还想问,他还想确认,便有点胆怯,有点期待地说:“我,我听说,你有喜欢的人……” 许三多从他肩膀上露出的两只眼笑眯眯了,却不料看到一个男人,那是与他有过几面之缘的醉汉,那人挥起手,显然认出他了,许三多心一慌,拽着袁朗的手,转身跑进了弯弯曲曲的小巷。 许三多开始越来越慌乱了,倒不是因为陌生的道路,而是情急之下握的那只手,滚烫得不行,他不敢停,因为生怕看见袁朗的脸。 袁朗没得到他的回答,他转头,看向许三多的侧脸,在风里,许三多只看着前路,眼里闪烁着专注的光,袁朗忽然就笑了,他低下了头,跟着许三多在巷路里四拐八拐。 他已经不需要回答了。 “是你。” 这时,许三多忽然带着气喘说,“喜欢的人是你。” 袁朗怔愣不已,脸上不知道要做什么表情。 “我听见了。”许三多继续说,仍没有看向袁朗,他慢下来,由跑变走,走着,像是毫不关心的样子。 回过神来的袁朗另一只手握成拳,抵在嘴上咳了一声,他向下瞥了一眼,手还牵着呢。 夕阳暖的惊人,把两张脸照得也是暖暖的,远处传来清亮的车铃声,不知谁家的孩子放学了,晚风轻盈而不知疲倦地吹着。 去他妈的放手,这能放吗? 袁朗想。
第92章 番外:Fly Me To The Moon “这套房子有年头了,小时候我就在这住,究结了一帮小破孩儿,整天在院里撩猫逗狗。” 钥匙在袁朗指间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不疾不徐地为许三多介绍着这栋房子的来历——是父母结婚时分配的老房子,二老搬走后,便闲置下来,好在配置基本齐全,他回来时偶尔住两天,单为了留点人气,不致于太过冷清…… 男人低沉的声线在空旷的楼道中回响:“先凑合住一晚,明天我送你去机场,行吗?” 许三多轻触了下袁朗的眼神,心跳快了两拍,似乎有种别样的余韵若有若无缠绕在两人间。 “好的。” 他的回答不知怎的变得谨慎了,“谢谢你,队长。” 袁朗点点头,用钥匙开了门。 许三多眼前顿时一暗,居室本是阳面的,可是玄关窄长,光线透不进来,他默不作声往前走,可是袁朗的步子慢,堵着他走不了,只好依着前者的脚步慢慢往里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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