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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刚从训练室里走出来的伊丽莎白·海德薇莉也看到了这一幕，啧了一声，快步走过来：“王，你脸色很差。” 王耀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吗？” 伊丽莎白忽然搭在他肩膀上：“到晚餐时间了，王，你有时间去喝一杯吗？” “基地饮酒条例，非节假日和重大纪念日不可饮酒。” 伊丽莎白举手投降：“大校，我说喝一杯是指喝点蔬菜汁。” “哦，这个倒是可以，我不怎么喜欢蔬菜汁，我……” 伊丽莎白打断他：“你跟我来就是了，难道你不想知道伊万这家伙为什么这么叛逆吗？” 王耀半信半疑的被伊丽莎白拉走了。 伊丽莎白·海德薇莉和伊万布拉金斯基曾是北极军校的校友，见证了伊万16岁到20岁的成长和蜕变，坐在王耀对面，她灌了一口浓缩菠菜汁，龇牙咧嘴了一阵。 “这东西也太难以下咽了。” 王耀说：“所以我说，我不喜欢蔬菜汁，我一般喝这种变种百香果汁。” 最初驻扎在月球上的士兵生活很艰苦，食物全是压缩在真空包装里的软食，营养足够身体所需，但是口味一直很怪异，后来基地建设好之后把不列颠岛来的营养师发配去空间站，换来了几乎都是由东亚人和欧洲中部人组成的厨师团队，在饮食上才开始丰盛起来，发展到现在，月球上已经有规模可观的养殖机构了，王耀盘子里躺着的盐焗鸭腿就是养殖场出来的巨型太空鸭，比地球上的鸭子要大一倍。 伊丽莎白用叉子叉走一块王耀盘里的肉，一边嚼一边组织语言，王耀不是很饿，索性把盘子推过去让给她吃，自己默默的喝果汁。 “伊万出身在一个很大的家族，这个你应该知道。”伊丽莎白说：“他有很多兄弟姐妹，他的爷爷是军部的高层，父亲从商，也是个身份显赫的人，北冰洋东西伯利亚海的可燃冰资源开采权被几个家族垄断，伊万所在的，就是其中一家。” “你在东亚应该略有耳闻，这些背靠着军方的能源垄断组织，家庭构成都很复杂，有点像前世纪电影中提到过的黑手党，像瓦尔加斯家族，就是黑手党的后裔。跟瓦尔加斯家族一样，伊万背后的家族也保持着家族经营的传统，军校里有不少布拉金斯基家本家和旁支的孩子，其中，伊万是最优秀的一个。我在军校里与他还算相熟，他从不和布拉金斯基家族的人扯上关系，或者说他根本懒得理他们。” “在二年级的时候，我们做野外训练，在荒无人烟的野外，那时候是冬天，我们降落在海冰上面，那附近有野兽，也有伪装成敌人的机器人，击败机器人，熬过十五天的野地冒险才算合格，各种条件都很苛刻。布拉金斯基这样几乎从不和人组队的人，也不得不和我还有另一个叫爱德的同学组队。” “我们不能在高处安营扎寨，那样能躲避野兽偷袭，但是飞行机器人会毁灭我们的据点，据点被毁灭，人没有‘死亡’的话，扣分几乎占总分的半数。我们驻扎在一个隐蔽处，利用悬崖和雪窝作为掩护，附近有野兽，但是野兽出没反而会干扰飞行机器人的判断。我们两两组队，留下一人看守，就这么过去了五六天，第七天的时候，有一个受了伤的人倒在一个大冰盖附近，他身上血腥味很重，随时可能被熊或者海里的什么动物发现，我认出那是布拉金斯基家一个外戚的孩子，叫萨沙，征询布拉金斯基的意见之后，我们搭救了他，从他口中得知他的据点被毁了，他央求与我们组队，布拉金斯基默许了。” “之后，转变为两人组队两人看守，有一天……大概是在第十二天，我和爱德留在据点周围等着狙击随时会出现的空中机器人，萨沙跑过来很惊慌的告诉我们说，布拉金斯基落海了，在冬天落海几乎必死无疑，萨沙还补充道，布拉金斯基是落在冰盖的窟窿底下，被冰盖压在下面，他那时候在悬崖上，回头就发现布拉金斯基不见了。” “悬崖和海岸直线距离不远，从悬崖上确实能看到海岸的情况，我有些怀疑，但是最重要的是去把布拉金斯基救上来，我们跟着萨沙到海边，地上有野兽的足迹，我向指挥部发了救援信号，说明了伊万失踪的事实，他们也大惊失色，派人来搜寻，最后也一无所获，就在大家都绝望了不知该怎么向布拉金斯基家族交代的时候，最后一天，布拉金斯基出现在结合地点，他身上带着血污，衣服半干，还有一半在结冰，冷冰冰的看了一眼萨沙，一句话也没有说。” “那个课程他总得分屈居第二位，我们不知道他最后三天，没有据点的食物，没有暖炉，甚至有可能落过水，他是怎么活下来的，他胳膊上的外伤很严重，也有一些内伤和冻伤，回到学校之后，他一个半月没有出现，军医说他因为体质原因抗消炎药，因为最原始的伤口感染，他差点命悬一线。” “从那之后，非必要要求，布拉金斯基再也没与人组过队。” 伊丽莎白已经吃完了最后一块鸭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这事在我们这一届军校学员中不是秘密，但是大家都没对外声张，这毕竟是……大家族内部的恩怨。” 她微微笑了笑，看着若有所思的王耀：“不过你这么聪明，一定能找到办法的，我也觉得他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你是和他有关的人，应该比我要担心的多。” 王耀不置可否，冲她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还有事，你慢用。” 说罢他就急匆匆的走了，伊丽莎白看了一眼盘子里自己那份晚饭，啧了一声：“完了，晚上又吃这么多，这可怎么办。” “男人婆，你又不是吃不完。”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基尔伯特走过来，看了一眼伊丽莎白剩的半杯蔬菜汁，拿起自己的被子给她满上了，笑嘻嘻道：“多喝点，这个蔬菜汁是每年饮食调查中数一数二的重要角色。” 数一数二难喝，被人强烈要求要取缔的角色。 伊丽莎白看那被满上的一整杯蔬菜汁，脸都绿了。 基尔伯特指了一下半空中悬浮的提示条：“禁止浪费食物！” “我迟早杀了你。”伊丽莎白咬牙切齿道。 “哈哈哈，杀人犯法。”基尔伯特被锤习惯了根本不在乎这点，索性直接坐在她对面，王耀刚才坐过的地方，拿着勺子挑盘子里的青椒粒：“我听到你们谈话了，你怎么只说了伊万·布拉金斯基被坑，没说他把萨沙·耶鲁整的多惨不忍睹？万一王耀真的把他惹恼了怎么办？” 伊丽莎白哼笑一声：“七年前没能把他怎么样，你认为七年后他就舍得了？” “伊万·布拉金斯基哪里是那么多情的人，他对王耀不是一直不冷不热吗？” “你不了解他。”伊丽莎白拿叉子虚空点了点基尔伯特，神秘兮兮的道：“越是看起来抗拒，就越是说明，王耀能左右他的心情，一个对其他事情态度很冷淡的人，唯独对一人这么忽冷忽热的，这一定是爱情。” 基尔伯特愣了愣：“真的吗？” “当然，你没看到吗，让布拉金斯基生气的人都生不如死了，王耀还活蹦乱跳着。布拉金斯基一面对王耀就气的像个斗牛一样，其他人他根本不屑于看一眼。” 基尔伯特扯起嘴角露出一个颇有些痞气的笑容：“哦，丽兹，原来是这样，你这么多年一直坚持不懈的追杀我，原来是因为你……” 喜欢我。 伊丽莎白看着他，眼里全是嫌弃，还有点悲哀：“你正常点，你这样子我会以为，是我把你打傻了。” 基尔伯特哈哈大笑，端起蔬菜汁喝了一口，难喝到他眼都闭上了。 …… 伊万清早洗漱完毕，打开终端，就看到一条系统消息，提醒他今天前往某个之前从没去过的训练室，一看就是王耀发来的，他摸了摸下巴，决定先刮个胡子。 训练室的名称很奇怪，叫交互式超现实战斗模拟训练室，战斗相关的训练在土卫六建设计划中占比很少，因为他们是去搞基础建设的，不是去和外星人打仗的，需要的是建设经验和应急能力，而不是战斗技能。 伊万进去了之后，发现王耀坐在一个相当大的体验台前面，像是驾驶什么的操作台，看上去很眼熟——虚拟网上机甲类型的游戏的操作台就长这样子。 这是打算干什么？ 伊万站在原地，嘲弄道：“博士，难道你没看过《近代科幻中人形机甲的反实用性》这篇击碎了无数青少年机甲梦的著名学术论文吗？” 机械工程学高速发展的百年前，曾经存在在无数人梦中的科幻片巨型机甲终于理想照进现实，在上个世纪20年代，不少私人机构推出在法律边缘打擦边球的“观赏用机甲”，却有着内置的操纵台，可以真正操纵它。这类商品很快在黑市高价流通，许多人为了圆亲自驾驶机甲的梦，违规驾驶人形机甲外出，因为不稳定性和某些商家为了提价违法在机甲上装载武器，闹出不少恶性事故。 针对这种情况，联合国通过了一条新的法例，禁止了定义为人形机甲的机械产品的流通，从根本上解决了机甲使用的乱象，民众哗然，不少爱好者认为自己仅仅是收集，没有做危害公众安全的事情，因此反对此条例；更有一些古早科幻影迷认为机甲才是人类机械工程进化的最终方向，在星际网上谴责法律制定者，极端人士甚至操纵机甲来到联合国大楼下示威，以“保卫”自己拥有机甲的权利。 直到当时最负盛名的机械工程学大师，索尔·艾尔森，在星际网公开发表了一篇名为《近代科幻中人形机甲的反实用性》的详尽的论文，证明了机甲是落后的、古早科幻中不切实际的幻想，在机械工程的发展中没有那么重要，以权威的学识平息了一部分人的异议，却也打碎了无数人的机甲梦，从此驾驶机甲在宇宙中战斗成了一个落后的笑话，机甲爱好者因此被嘲笑，墙倒众人推，事态以令人无奈的快速，转变向另一个极端。 索尔大师在十七年前去世，去世之前他郑重的向当年所有机甲爱好者道歉，他的论文没有错，但他声称，自己错在毁灭了一代人美好的梦想，梦想被嘲笑的痛苦谁都不应该承受，有人选择原谅他，但也有人表示，永远都不。 王耀坐在控制台前面，头上还戴着精神传感头盔，道：“机甲本质上是放大了的外骨骼，现实中用于交战的实用性不大，但是模拟对战中能训练反应速度和协调能力。” 伊万终于接过头盔，扣在头上，眼前自动浮现控制界面，王耀把模式调整成10%真实体感，他还不知道王耀是打算干什么，忽然就感觉自己悬空起来——身体还在椅子上，但是传感头盔的刺激使他觉得自己悬空了。 这完全就是星际网上常见的那些网游。伊万纳闷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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