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却道:“但要立他为继承人是为难事。” 秦政沉默下去。 这点不同于他不立后选妃,扶苏虽是他另一个世界的孩子,但在此世来看,他与自己并未有任何亲缘。 就这样立他为继承人,在外看来只会是将嬴姓江山让了出去。 嬴政自然知晓他在想什么,道:“不必想太多,扶苏并不见得会在意这个身份。” 沉默一阵,秦政又道:“问过他的想法后,此事再做决断。” 嬴政答应下来:“好。” 说着就将秦政揽到了一旁,道:“好生休息。” 可秦政却不想再在此处躺着,一路跟去了理事的桌案边,随即在他身边躺下。 这些政务对嬴政来说并不算什么,一边处理的同时,他还不忘不时去抱秦政。 秦政昏昏沉沉睡了许久,再起来时,是嬴政唤他起来再服一次药。 这次起来浑身的不畅快好了不少,秦政喝过药后,在此时觉出了饿。 晚膳于是提早些上来,嬴政拿起面前的碗,夹了菜,却也不自己去吃,而是转向了他。 秦政看他一副要喂他吃饭的模板,好笑道:“你要把我养成什么都不会的纨绔吗?” 嬴政给他塞了一块肉,随后否决道:“只是这般而已,又怎会变成纨绔。” 秦政朝他挑挑眉,也只接了第一口,随后将碗从他手里接过,示意他顾好自己就好。 毕竟不是什么娇弱体质,秦政睡了这么许久,浑身的劲头早就回来,又哪里需要他继续喂人。 晚膳用完,秦政发觉当日事宜嬴政已然处理了差不多,当下问他道:“有何事值得注意?” 嬴政挑了许多自己认为重要之事与他言道,说完,又额外提了一点:“有人揭穿郑国的身份。” “身份?”秦政也就此多问了一句。 这样久远的记忆,秦政当然没有来得及从他的记忆中读取了去。 他于是为秦政解释道:“郑国实为韩国派来的细作,修建水利,依照韩王所想,实为弱秦。” “哦?”秦政有些意外。 可对此,他是一点都不担心,毕竟这弱秦之法实在是不怎么明智。 在修建水渠一事上分散秦国的人力又如何,只等水渠修好,日后关中平原粮食产出,足够给秦带来更为长远的利益。 况且,嬴政一直未有对此做出什么计划,也就意味着留下此人并未有问题。 嬴政也未继续与他说郑国,只是道:“宗室那边的人或许会对此有些异议。” 秦政问:“是一直以来的宗室之臣与外臣之争?” 嬴政点头。 此事秦政也不担忧:“实权尽在我手,他们就是想起事,也得先问过我的意见。” 这倒确实,此世不比他从前,秦政掌权已然有这样久,就是先前有这个能力干涉他的决策,但到了现在,也决然做不到施压到让他去驱逐外臣。 秦政道:“此事我会妥善处置。” 对于秦臣或是外臣,他从不偏袒一方,依法依律升迁或是贬黜,此事实为郑国一人之事,而不至于牵扯去所有外臣,届时依律论郑国的功过即可。 嬴政也知晓此事对于他不是什么麻烦,他特地将此事放到最后说,实则有其他目的。 他问:“可想知道此事我是如何处理?” 他这样提及,秦政倒好奇了,问他:“如何?” 当时嬴政也并不想去驱除外臣,秦国先君知人善任的例子历历在目,他又怎可能去这样断秦国用才的后路。 不过当时宗族势力确实庞大,他真正掌权不久,倒也不能就这样驳去他们的面子。 苦恼之际,是一个外臣给他提出的建议。 嬴政与他道:“李斯。” 秦政听得饶有兴致,缩去他怀里示意他继续。 嬴政于是又与他讲他二人的计划,李斯提议他先采纳宗室的意见下逐客令,其后自己上谏,其中言辞恳切,论据颇丰,嬴政借着他的文书,又撤消了这道命令,将外臣召回,继而好生款待。 采纳而又及时撤回,既避开了宗室去指责他不用外臣而用忽视秦臣,也不至于当真去伤了来秦士人之心,顺带展示了他善听劝谏的姿态。 说到此,嬴政颇有些怀念,道:“与他诸如这般的往事亦有许多。” “可他最后……”秦政去抚他的脸,又是一阵叹息。 关乎矫诏的记忆以及事实的真相秦政已然看到,说到此,不禁皱了眉头。 嬴政手指触上他的眉头,揉开了他的一缕愁绪,问:“对于他,小/秦王想如何?” “你呢?”秦政先不做回答,反问道:“我并不如你了解他,你觉得该留下他吗?” 嬴政道:“自然。” 他倒没有那样小心眼,为了他前世的过错在此世抹消他为秦国所做的一切。 “嗯。”秦政尊重了他的意见,并未有多问。 关于他,既然功过皆有,那便交由后事决断。 不过既然知晓此事,秦政也当然不会全然不在意,不当下论罪,却也不会再像嬴政那般亲近他。 而那三人之中,也就只有李斯值得考虑考虑,秦政道:“赵高实属不必留。” 此人出现还要些时日,嬴政笑道:“对于此人,你又如何想?” “罪大恶极,”秦政嗤笑道:“只等他出现,收集好罪证,只消一桩,我自会处他极刑。” “好。”嬴政抱起他来,抵着他额头道:“小/秦王替我雪恨。” 秦政并不觉这算什么,叹道:“若是能替你挽救从前,那该多好。” 嬴政被他说得一动,心中不免抽痛的同时,又不禁去吻他,低声道:“那样的话,我就会回去先前的世界,小/秦王舍得?” 秦政当然舍不得,与他假设道:“两个世界并行,而只有你我互通,那该多好?” 这样确实不能再好。 若是这样,嬴政自然也就没有了遗憾,他肯定道:“那该多好。” 这话题越说越是揪心,秦政适时没有继续,搂过嬴政来吻他。 昨夜吻得太多,今日两人本都适可而止,可当下却有些失控,秦政只是想安抚他的情绪,可渐渐地,却不明不白被他压到了桌案上。 事态发展下去的前一刻,秦政随手拿了竹简去敲了嬴政的脑袋,等他自行抬起头来,秦政稍稍带着些玩味的语气与他道:“纵欲伤身。” 嬴政将他困在桌案与自己的间隙中,笑回:“我何时说要纵欲?” 秦政继续敲他脑袋:“你绝对有想。” “确实有,”嬴政指尖阻了秦政手中的竹简,又在其上轻轻敲了几下,随后道:“比如这些竹简有些碍事。” “哦?”秦政听明白了他的意思,道:“没有竹简的桌案亦有许多。” 嬴政顺势道:“试试?” 秦政没有答应,却也没有拒绝,问:“你花样怎么这样多?” 嬴政如实道:“对你格外地有兴趣。” “对我肖想良多?”秦政于是这样理解。 嬴政轻嗯了一声,将他从桌案上抱起,又听秦政道:“近来不许试。” “好,”这嬴政自然知道,一边朝床榻上去,一边答应他:“下回。” 秦政问他:“下回是何时?” 这哪里又说得准。 入夜时分,若是清闲而又正是情意浓厚时,哪一日都有可能,嬴政于是答他:“情之所至。” 秦政的浅笑代替了回答。 他的秋日以他的归来正式开始,许多从前烦恼之事因由嬴政的相陪化为乌有。 而在深秋到来之际,嬴勖在重病之中从宗室之首的位置上暂退。 秦政等此时已久,让早在计划中的长辈接替了他的位置,可管理族中事务的却又不是这位年长者。 忠心秦政的嬴珞被推上了这个位置,他的资历不够为首,但他的能力却让他得以去替秦政管辖宗族。 自此,朝堂上不论外臣秦臣,还是宗室之人,都尽数统筹忠心于秦政一人,郑国的身份被揭穿,自然也就未有掀起太大风波。 秋日和初冬在安宁中过去,而在冬日的初雪时节,两人一直盼归的人也回了咸阳。 在收到嬴政的信后,扶苏并未有马不停蹄归咸阳,因要在咸阳待上几月,他处理好各地留下的事宜才踏上归路。 紧赶慢赶,恰巧就在初雪这日抵达了咸阳城。 他回来的消息传至咸阳宫时,宫内车轿未有耽搁,秦政拉起嬴政就去了咸阳宫门处。 也恰好是他们下车轿之时,宫门处不远现了马匹。 扶苏并未有乘在马车内,而是在车队中骑马当先,当是时,自然也是一眼就看见了他们。 他厚重的衣裳上铺着雪花,下马时因有些急迫,动作间抖落了不少。 本是想稳重些过来,可没走几步,扶苏就见秦政朝他张开了怀抱。 脚下踏雪的动作一顿,只片刻,扶苏也不再犹豫,朝着他们就小跑了过去。 近了,他的步子也不缓,而是就这样扑去了秦政怀里。 他一路被雪风刮得有些冷,此时小跑下回温过来,混杂着心下激动,他的面色都红润:“父王!”
第147章 告知 秦政将他紧抱一阵,松开时拍拍他的肩膀道:“久未归来,可有想咸阳城?” 扶苏笑答:“自然。” 说完,转而看向嬴政,唤道:“父皇。” 嬴政嗯了一声,对视片刻,两人相视而笑,扶苏向前几步,亦抱了他满怀。 发顶被嬴政轻拍了,扶苏听他道:“许久未见。” 扶苏这一年多的游历,常常与秦政通信,但与嬴政,就只有他归来后的寥寥几次通信。 当真是许久未见。 扶苏于是也道:“许久不见,父皇归来后可好?” 那自然是好得很。 至于好在何处,嬴政却暂时未有同他说。 三人对话间,身后马车亦到了跟前,车帘一掀,其上就下来了人。 姑娘凌厉的眉目在寒雪天盛开,王乔松朝三人过来,扬了笑意行礼,唤道:“大王。” 随后又转向嬴政,道:“客卿。” 她紧随其后,扶苏对他二人的称呼估计她都听了一清二楚。 而看她丝毫不避讳的模样,扶苏估计也未有瞒她。 想到当初在屯留她唤的称呼,嬴政与她道:“既然知晓,如今何必这样生疏?” 王乔松听他此言,望着他顿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也不拘束了,又朝他行了一礼,道:“父皇。” 对他改口没什么大不了,可秦政在她眼里向来是独尊的秦国大王,王乔松看他,少有地拘谨了一下。 他二人拘谨的对象倒是恰好相反,嬴政莫名觉出些无奈,方想出声,扶苏就在一旁与她玩笑:“自诩不惧世间万般事的小乔儿也会有这种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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