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乔松瞧他一眼,不服气似的,立刻就道:“父王。” 秦政安然应下这声称呼,道:“近来大可在咸阳宫中住下。” 给他二人的居所早已安排好,今夜就可住下。 重逢的时日不多,两人都欣然应下,又跟着他二人入宫去用午膳。 下仆上来的都是平日看不见的膳食,扶苏与王乔松都吃得较平日多了些。 嬴政与秦政只觉平常,如平日般用完,扶苏二人见状,本也想放筷,秦政却阻了他,示意他这时候倒也不必过多在意其中礼仪。 久别重逢,秦政不难看出他比之从前瘦了不少,不免叮嘱道:“在外亦要注意餐食。” 扶苏咽下口中食物,回他:“只是平日游历累了些许,餐食并未苛待。” “嗯。”秦政答应一声。 嬴政听完,亦问了一句:“下回何时走?” 这次扶苏与王乔松对视了一眼,随即回话道:“概是夏初。” 在咸阳的时日还算长,秦政接话问:“冠礼可想去雍城?” 扶苏摇头道:“不必。” 他从前的冠礼便是在雍城,宗庙所在,他作为秦王长子,已然在此地行过一次冠礼。 此世再来,他看重的不再是这些,而是父皇与小父王的一同参与。 秦政特意去雍城参加一个臣子的冠礼实为不可取,不如就在咸阳。 说到这,秦政不免有些遗憾:“怕是不能将你划归到宗室之内。” 也是此时,扶苏用完膳食,面前餐盘陆续撤下,他认真回道:“亦不必在宗室之内。” 说完,他特地顿了片刻,只等下人撤完膳食用物,此间只剩下他四人,扶苏才道:“我自来到此世的那一刻,就知从前不复还,对身份一事也早已不在乎。” 嬴政同他的想法一样,话间看秦政一眼,似乎在说——他果然这样想。 秦政却又问他:“若是如此,你也不会想要继承人的身份?” 扶苏反倒有些意外,道:“父王为何想给我继承人的身份?” 秦政无奈道:“自然是因你本就算是我的王嗣。” 扶苏没有否决二人的关系,却道:“但我并不想因这层关系而去强求。” 不说他在明面上与秦政未有任何亲缘,就连年纪上,两人都差不了多少。 扶苏觉得这并不妥当。 况且其中阻碍必定良多,他对这个位置并未有执念,何必又为了这个位置去引出不必要的麻烦。 此事郑重,秦政最后又问了一句:“当真不要?” 扶苏轻摇了头。 看向嬴政道:“在此事上,父皇知我。” 就如同嬴政不会去强求当明面上的帝王一般,他也不会去想成为当今大秦的太子。 况且,他如今也并不需要这个身份。 从前与嬴政相认时,他悔恨万分,后来豁然开朗时,就悟出了此一道理。 到如今,也终于是在他们面前言道,扶苏道:“失了秦王长子这个身份,我未必不能在此世走出一条更好的路。” 此话一出,秦政再无话可说。 他在此世并未有这个身份,但无论是早些时候的暗中布局,还是当初拼死护城,亦或是如今名号响彻民间,他确实走出了自己的路,也在不断地实现他身为秦王长子时的夙愿。 他之所说与他的所做相互印证,秦政见他所想坚定,终于道:“也好。” 嬴政就知是这个结果,笑道:“看来王嗣小/秦王还得另寻。” 听到这话,扶苏难免一愣。 什么叫另寻王嗣。 王嗣难道不应当是父王的亲生子吗? 如若不会有,那只有一种情势。 他们之间的感情扶苏知晓,但直到走前,嬴政还未有明确答应。 难道现在答应下来了? 扶苏满腔疑惑,可关于这个问题,又实在不好意思直接问出口,最后委婉问:“王嗣为何还要另寻?” 他话间意思在嬴政看来再明显不过,秦政还在想王嗣的当口,他主动牵来了秦政的手。 见此,扶苏也就明了。 也明显已然接受了现实,如今甚至还能调侃一句:“父皇不为假意迎合了?” “自然,”嬴政也没有什么好避讳的,简单道:“情真意切。” 这些话先前都是秦政说,可此一次,却是嬴政先表明。 看来是所说不假,不仅不假,还是十分之真情。 扶苏默然一阵,心中所思良多,却在王乔松惊讶的目光下一派镇静,丝毫看不出初次得知时的崩溃。 他冷静道:“既然这样,倒是有一个很好的人选。” 扶苏话间看向了嬴政,嬴政于是点点头。 他们打哑谜,秦政也能猜个差不多。 毕竟从他的记忆中看到了许多,秦末的那些事他都知晓。 只不过扶苏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的罢了。 但此事毕竟关乎秦国的以后,关乎人选,还需甚重考虑,并不能就这样在谈话间就做下决断。 既然如此,这个话题也就到此为止。 他们谈出了结果来,王乔松却在一旁眨巴着眼睛听了个无所适从。 从他们谈论王嗣的那一刻起,这段对话对于王乔松来说就已然无法理解。 她只知晓他们三人之间有些怪力乱神的关系,可也不知道其中具体。 在最初,单看扶苏对客卿的态度,她只以为这位客卿是扶苏极为重要的亲属。 可后来相处,发觉扶苏所知甚多,实在不像是什么普通人,而他对客卿的态度也不像一般亲属。 在屯留时,他又历经了那般异像,关乎其中真相,她并不是未有猜测。 猜到扶苏与客卿之间的亲缘关系比她想象得还要亲近,且他们或许与世人隔着一层她不知道的避障。 但要猜到完整,她知道的还是太少。 也太难以理解,她一直避免着去刨根究底。 但此次谈话三人都不避她,当下让她听了完全,听得却是头昏脑胀。 她并不方便去贸然插话,静默一旁,除去时不时震惊地去看扶苏,也就是此刻参与了进来。 扶苏看着她,去问了他二人:“关乎这些,我能否与小乔儿言明?” 嬴政意外道:“你居然还未有说?” 扶苏笑回:“毕竟不是我一人之事。” 而秦政替他做了决断:“说吧。” 既然让她一直留在这,实际上早就是一种默许。 扶苏也知得到的必然会是准许,言道:“谢过父王。” 毕竟是提及自己,王乔松也跟着他接了一句:“谢过父王。” 秦政看她懵懂神色,好笑道:“可知扶苏为何要唤寡人父王?” 王乔松摇摇头。 扶苏于是接道:“是因我在另一个世界,身份实为秦王长子。” 他话间曝露出的信息太多,也太过不可置信,王乔松看着他愣在了原地。 难得看到她这种神色,扶苏掩着笑意又道:“我的原名实为,嬴扶苏。” 说完,还特地等她缓了会。 而初始的震惊过后,到目前为止所有所知在脑海中复现,王乔松几乎是一点就通,看向嬴政道:“那客卿实为……” 话说一半,她又猛然看向秦政。 先前未有仔细去看,直到此时,她才察觉这二人眉眼间比之从前更为相像,甚至身形都相差无几。 所想得到印证,她一时艰难道:“实为另一个世界的秦王?” 扶苏肯定她,也添道:“已然是秦皇。” 所以才会叫父皇。 刹那间,王乔松解开了从前的诸多疑问,可这些解开,却又平添了新的困惑。 他们之间的关系早有谣言,只消是大王身边亲近者,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而方才扶苏问起,牵手的动作更是一种明示。 王乔松自初始就猜到他们之间不简单,本不觉有什么,可这层身份一揭开,她很难去忽视一个事实。 她问扶苏:“一个人?” 扶苏理解她的不可置信,道:“嗯。” 王乔松又看对面二人,喃喃道:“你的父皇与异世的父王……” 本尊就在眼前,王乔松想说的话噎了回去。 惊讶到最后,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愣愣道:“哇哦。”
第148章 衣装 这似乎是逗人的一段话与她言明,王乔松几乎是不可置信。 可他们三人并未有编谎话逗她的必要,王乔松咽下心底的惊讶,转而选择去接受这个事实。 而惊讶过后,王乔松与他们保证道:“我定然不会胡乱去与外人言道。” 就是知晓她不会去胡乱说,扶苏对她这样不设防,对于这点他并未有过多余的忧心,道:“其中具体,你日后也可细问我。” 王乔松点点头。 像是知道了不得了的大事,她面上神色逐渐从震惊转为了好奇。 当下也不好问,王乔松暂且放下这些,转而提议道:“这几日落雪,大雪过后,城郊山野会有野兔出没,父皇和父王可有兴趣冬猎?” 这乐事她每年冬日都会做,包括尚小时在咸阳时的冬日,她也曾拉着扶苏一同去往城郊抓野兔。 如今才与两位秦王熟悉,也就把这贯来的乐趣分享了出来。 秦政一向对这类围猎有兴趣,答应得是十分爽快,他答应,嬴政自然也未有什么异议。 但他们既然参与,扶苏多问了些事宜:“可要提前部署?” 王乔松闻言,对方才的提议添了一句:“仅我们四人。” 她从前去冬猎,大多是好友齐聚,此次也不必去要多大规模。 既然如此,也就不必部署,只消提前一日清山,确保四周安防即可。 此事便这般定下,剩下的只有何时去一事。 本就是冬日,事务较之春秋来少了许多,此时也未有战事,亦未有天灾与瘟疫突发,各地用着平日的仓储和食粮平稳过冬,秦国大地沉静在缕缕炊烟和宁静的雪花之下。 而自从他二人同理政务后,秦政比之从前要轻松许多,碰上一个难得平静的冬日,闲暇时间比之任何时候都多。 能去冬猎的时日也不必精挑细选,只待飘雪停,能见些许太阳的时日,便是前去的最佳时机。 这样的时机并不难等,也就是两日后,落雪止息,云雾拨开,冬日间的暖阳如约而至。 这日,嬴政搂着秦政自床榻上醒转,温热的被褥让两人都拖延了一会。 迷糊一阵,直到看见其外暖阳光线,秦政翻身就坐了起来。 被褥刹那间被他带走,凉意席卷而来,嬴政跟着他起来,下意识又再度抱紧他,靠在他肩侧不说话。 秦政却催他起来换衣裳,着常服特地去猎野兔,此事对于秦政来说格外新奇,不由分说就将他从床榻上拽下来,随后召人来为他二人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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