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一点,那就是不能从她肚子里再出来个孩子。 三年来成蟜年岁渐长,时不时就来他这边露面,一口一个王兄唤他,唤得他心烦。 以后他大了,因为是王室直系,也不能忽视,按照惯例还得给他封地,到那时,还得提防着他拥兵。 有一个成蟜就已经头疼,他可不想再多什么弟妹。 吕不韦知道这个分寸,与赵姬厮混几年,也没听说赵姬肚子有动静,可他人就说不好了,看她是太后,指不定就会撺掇她留个孩子。 于是问崇苏,道:“那几个男子可有净身?” 吕不韦倒是吩咐了净身,只是这几人其间有一个叫嫪毐的,赵姬看中他某方面的能力,贿赂了处宫刑的人,没让他净身,以至于之后惹出了众多麻烦。 这件事嬴政清楚,可作为崇苏,他应是不知道的,于是道:“嗯。吕不韦吩咐过,将他们处了宫刑再送到太后处。” “喔。”秦政回了一个字。 这个话题,本应是到此就止住了。 可沉默一阵,他又问道:“既然净身,他们又是如何……” 秦政没好意思说完,不过嬴政已经领悟到了他的意思。 关于此事,寻常礼官就算教了,也只是教个基础,可不会教其他花哨的东西。 “用手。”嬴政于是告诉他。 “哦。”秦政意会了一下,不知为何,视线转去了他的手上。 他修长的手指此时微曲着搭在腿上,骨节处少有褶皱,指甲也修得平整,那层白皙的皮肉贴合着骨节,牵动间的一举一动都煞是好看。 忽而,这双手动弹了两下,是敲击状,意在提醒落在其上的、这道视线的主人:“想什么呢?” 秦政恍然回神,抬眼见崇苏看着他,神色颇有些玩味。 “……没什么。”秦政赶紧移开了视线。 嬴政觉得他这反应好玩,继续道:“不只是手,还有一些,很是逼真的器具。” “比如……” 见话题朝着有些不可描述的方向去了,秦政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巴,道:“不要说了!” 这时候他的脸皮还挺薄,嬴政看着他耳边爬上的一抹红,眼里带上了笑意,道:“好,不说了。” 他说话湿热的气息打在手心,秦政又收回手,知道他是故意的,总是不服气的,想要呛回去,就道:“你知道得这么多,见过?” 那倒是没有,嬴政不甚在意此道,也就没什么研究,只是活得久了,总有听闻,于是道:“耳闻。” “你总在我身边,”秦政偏要闹他:“又去何处耳闻。” “那可良多。” 以前宫内的太监或侍从和宫女们的秘闻,有些过于秽乱,或是牵扯到了他人利益,从而被揭发到他面前的,也不是没有。 其间关系之复杂,玩法之多样,就算是以后的自己也为之震惊过,随便拿几个讲给秦政听,都能把他听得瞠目结舌。 可只是刚起了个头,秦政就听不下去了,扯过来被褥盖到身上,就道他要午憩。 嬴政坐在塌边没走。 果然,只过了片刻,那头的秦政就起了身,过来蹭到他身边,枕到他腿上,才安心睡去。 陪他三年又三年,秦政在他不经意间,却也养成了很多以前他没有的习惯。 相处中,秦政对他也愈来愈亲近。 只是,太过亲近了。 现在的相处,看似总是他控着局面,实则是秦政作为上位者而有恃无恐。 秦政让他觉得自己是在养小孩,可换一个外人来看,都会觉得,他才是秦政养的一只金丝雀。 他陪秦政玩闹,在他那里有诸多特权,可也只是因为秦政默许了他这样做。 是秦政乐意,他才能这样做。 而不是他愿意怎样就能怎样。 秦政的脾性他最是清楚。 对一个人无限制的好,前提是这个人必须全然在他的掌控之下。 这也是他迟迟不给自己官职的原因之一。 一旦涉及到权力,他的诸多抉择就会慎之又慎。 何况是对秦政了解颇多,又伴随着一些神秘身世的他。 他没权势的时候,陪秦政怎样玩闹都可以,倘若之后有了权势,且哪天与他背道而驰,单凭笔迹能写得与他一样这一点,就是大罪一条。 又想到前些日子秦政回避他的话。 那些话明显只是借口,前世他就算受制于吕不韦,想提拔一个人还是不在话下。 但秦政从前承诺过给他封官,彻底食言的可能性不大,故意将此事往后拖,应是在确认什么事情。 有很大的可能,秦政在背后查他。 一个被他说得那样神乎其神的家族,他不可能没有一点疑心。 就算他说家族已毁,秦政也会想去弄清楚他的能力从何来,为什么会知道得这样多。 他从前说过本是秦人,但秦政在赵地遇到他,还是避不开要去赵地寻这个家族。 如今没有什么去赵地的臣子,倒是有蔡泽出使燕国。 燕赵相邻,他或许在蔡泽走时交代了他什么,此时正等着结果。 这个家族本就是虚构,又在他口中已然毁灭,秦政查不到什么结果,这个官职几经他提起,秦政却是不能再拖了。 毕竟秦政还是需要自己身上这点神秘的能力。 不过秦政心里这个疙瘩留着,日后会很麻烦。 他毕竟不是什么会受制于人的人,被秦政圈在身边三年,手中有了权力,以后就再不会让自己这样被动了。 一旦他揽权,日后又有什么不顺秦政意的,这个留在他心中的疙瘩就会被无限放大。 他们之间越是亲近,以后关于权力爆发的争吵就会越是激烈。 到那时,要能留下来,还要留在朝堂之中,有几分筹码,就要论功而凭了。 他向来不杀功臣,也不会无因由的降功高之人的,秦政想来也是,对于功高之人,虽总会有几分戒心,但不会下死手,以免寒众臣的心。 躺在身边的人呼吸平稳,嬴政捞起了他的一缕发,绕在手指间把玩。 想不到有一天,他也要体会一番伴君之道。 绕了一阵,手指放开了黑发,又停去了秦政的脸侧。 这张脸,以前铜镜之中总能看到,那时不觉得怎样,现在来看,虽还稍显了稚嫩,可平白却多出几分好看来。 秦政睡得安稳,嬴政的手却不老实,轻触了他的眉眼。 现在他枕在自己腿上,以后,可能就枕在哪个姑娘腿上了。 嬴政心里莫名多出了几分不快。 随即又掐掉。 还真是失心疯了。 他对另一个自己起什么占有的心思。 荒唐至极。 午间静谧,不多时,他也起了些困意。 于是一手为秦政挡着日光,一手撑在头侧,不一会,也入了梦乡。
第29章 胡话 二人是被门外侍从来报吵醒的。 几乎是同一时间醒来,嬴政虚搭在秦政脸侧的手,也就未拿开。 秦政于是去握了他的手,牵着他的手放去一旁,而后起身,揉了揉眼睛,脑子还没醒转过来,就道了一句:“进来吧。” 两个人在榻上,他的手还被秦政牵着,这要是被来人看见了,是成何体统。 那边开门声已起,嬴政赶紧起身,抽了手出来,就站到一旁。 而后来人就报:“大王,相邦请见。” 秦政一听,彻底清醒过来,从榻上下来,道:“知道了,让仲父去前殿等寡人片刻。” 此人接了令便出去,一时室内又只剩了他二人。 秦政便心安理得地张手,嬴政会意,为他整理衣装,又将他睡乱的发给理顺,道:“吕相怕是要来讨些好处的。” “是啊,此次让他丢大了颜面,”秦政道:“他该是看出来我在其中助推,此次来见我,定是绕不开此事。” 现在不能与他彻底翻脸,让他吃了亏,还是要给他些许好处安抚。 秦政想起他上回说给吕不韦封地,道:“现在蒙将军的战报未到,你先前说给他加封地,暂时也给不了。” “那就先许诺,”嬴政见他脸侧睡出了一道痕迹,伸手过去,为他揉去那一道浅浅的凸起,道:“韩国兵力不济,以蒙将军之力,攻下几座城是易事。” 秦政没拦他的手,道:“真的要给?只不过让他离开了母后,都没有动他的势力,就要给封地,未免太过怯弱。” 嬴政越揉越觉得手感极佳,一路顺着下去,道:“不会。这是一步决胜的棋,下好了,能动他根基。” “为何?”秦政想听具体。 具体却涉及未来了,嬴政没有说,此时,他的手一路而下,终于触到了秦政的嘴角,嬴政停了手,只道:“信我。” 又是这种预知的感觉,秦政看向他的眼睛。 却看不出什么东西来,于是道:“好吧。” 将他留在身边三年,他的生死全然控在自己手里,几年来,他也全心全意为自己着想,信他倒是可信。 与他商议完,便要动身了,秦政拿开他的手,道:“我去会他,你留在这。” 嬴政堪堪收回手来,几近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手指,而后回道:“好。” 秦政见这些权臣,向来不带他,虽嘴上不说,嬴政却看得出来,秦政是怕被人看出自己对于他的特殊。 被看出这点,以后他便可能是一个突破口,难免被针对。 秦政这样做,也算是对他的一种保护。 若是觉得他只是棋子,断是不会这样麻烦的。 愿意这样护他,说明陪秦政这样久,秦政对他还是真情居多。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真情分量有多重,能不能在以后为自己多添些筹码。 想着,秦政踏出屋门远去,门边的侍从随着上去。 他在此无事可做,也就随手拿来了卷书。 桌上还有些冻着的瓜果,屋内不热,他待在此,还是惬意得很。 那边秦政却没他这样轻松,到了前殿,与吕不韦对案坐下,道:“仲父来找寡人,是有要事?” “未有,”吕不韦面上笑着,道:“只是想来见大王一面,看看近况如何。” “寡人很好。”秦政答他。 客气一阵,吕不韦才道了正题,道:“如今各国广纳贤才,近来臣也为大王觅了些良士。” 这是又要向自己举荐他的人,好扩张他的朝政势力? 秦政不动声色,听他继续。 “其中有一位叫李斯,臣见他谈吐有道,资论颇深,想举荐给大王。” 果然。 秦政没有拒绝,道:“那就请仲父改日为寡人引见此人。” “不过这只是臣一人之见,”吕不韦却显然不打算就此结束,道:“他是否有才,还有待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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