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想做什么?” “有好几个想法,等做完你就知道了。” 祝英台道:“我还想吃印糕,要多多加豆沙馅的那种。” “知道了,吃那么多甜食留心发胖。” “才不会,我每天读书那么累,哪里会胖。” 祝英宁摇头直笑,他现世的小妹高中时也是这么说的,结果硬生生吃胖十来斤,上大学后才减下来。换了个时代,这脾性还是没变。 “少加点水,面团会变很软的。” 银心收手,祝英台自己在那儿搅和搅和。 经过一下午的努力,连着蒸出三屉,这三屉大半都拿去孝敬给山长这几位长辈,祝英台拿了起码半屉,听到哥哥阻止,说自己是给梁山伯留的。最后的半屉,祝英宁打包打包,带回房间。 马文才已经回屋,身上沾着点桂花香,祝英宁回来时,他刚换好新的外衫。 马兴捧着衣服就要出去,闻到香甜气息,问道:“你手上是什么东西?” “吃的,你要不要?” “不要,我家公子也不要,他不吃别人给的东西。” 祝英宁抬手制止祝威的反击,笑道:“我做都做了,不好浪费。马兴,就当是迟来的见面礼,我们上虞那儿的特产,尝尝。” 不管马兴如何想,祝英宁一把将手里的牛皮纸包塞到他手里,坐下后摇了摇茶壶,对祝威道:“没水了,你煮新的来罢。” “我来。”马兴的声音听着有点别扭,“这房间里的茶,我家公子也要喝,你的人泡不来。” 祝英宁主仆交换一个眼神,他又道:“祝威,那你就先去休息罢,忙一下午也累了。” “是,公子。” 两个小厮一前一后出门,祝英宁跟在他们身后,停在门内不住探头,见两人走远才把门关上,回到原位坐下。 马文才正聚精会神地在写东西,像是诗又像是文章,祝英宁不好打扰他创作,但想起自己未完成的事,站在对方反手边,摸出怀里还温热的小牛皮纸包,一把塞到他空闲的手上。 马文才手里的笔一顿,抬头看他。 “收好,别让马兴发现。英台还在等我,先走了。”说完这话,祝英宁拿过枕头底下的家书,吱溜出了门。 他出门没多久,马文才听到外头又有脚步声靠近,收起牛皮纸包。不出所料,是沏茶回来的马兴,马兴放下茶壶,问过公子晚饭想吃什么,很快退下。 待他离去好一阵,马文才取出怀里的牛皮纸包打开,只见里面装着几颗桂花糖。他愣神许久,最终捏起一颗,在口中慢慢咀嚼。 桂花很香,糖没那么甜,有几分他怀念的味道。 * 祝英宁敲敲仍然酸疼的肩膀,看祝英台写回信。 “妹,你说这毛笔字怎么就这么难写?” 屋里就他们两人,祝英宁说话就没必要那么遮遮掩掩,但祝英台还是让他尽量小声,以防隔墙有耳。 祝英台道:“万事开头难,你只要愿意下功夫,再难都能攻克。” “道理我都懂,但还是觉得困难。” “我给你的字帖好好临摹,迟早能练出来。不过,你要是实在担心,要不就找夫子另开小灶,他的书法可是一绝。” 祝英宁道:“那我更想拜王羲之为师,又不是没门路。” “你想,人家可不见得愿意收。你这字连夫子都看不过去,更不提王右军,有这心思不如好好临帖,争取早点改掉狗爬字。” “知道了,我回去就练。” 祝英台又道:“你还有什么话想对爹娘说吗?” “就说我在这儿过得很好。” “写了。” “别提受伤的事。” “一字未提。” “跟马文才一块住的事写了吗?” 祝英台道:“你要是愿意,我就加上。” “写上吧,以防万一。” “能有什么万一?”祝英台狐疑。 祝英宁:“世事难料。” “知道了。” 祝英台将信封口,交给银心,银心再投进阿清姐屋外的箱子。箱子分红色和原木色,红色代表紧急,原木色箱子里装的就是普通信件。 银心直接把信投进原木色箱子,反正书院离祝家庄也没那么远,老爷和夫人几天后应该就能收到信。 在银心办事期间,祝家兄妹又开始吃零嘴,都是祝英宁之前交给祝英台的。 祝英台咬着一片果干,说道:“哥,我有点想家了。” “正常,出门在外求学的,哪个不想家。” 祝英台又道:“你现在还会觉得头疼吗?有的时候神志不清吗?” “问这个干嘛?” “先回答我嘛。” 祝英宁道:“头偶尔会疼,神志不清的情况还没出现过。” “哥,你别生气,其实我没想过你有一天能恢复正常。因为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索性就不期望了。”她粲然一笑,“没想到奇迹还是发生了。哥,你快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问你,你都不肯说。” “没什么好说的,就是走了个鬼门关,回来之后就成正常人了。” “是神仙保佑我们祝家。” 祝英宁扯出个笑容,“也许是吧。” “但你不记得我们小时候的事情了,真可惜。” “有得必有失,想要的太多,最后容易反噬。我们都还年轻,别想这么多。” 话虽如此,他还是难以避免地想起祝英台在梁山伯坟前殉情的画面。 当初他是跟着老妈一块亲眼看过戏台上的表演,但那只是表演,戏一结束,小旦照样会现身致谢,而眼前的祝英台是活生生的人,还长着他亲小妹的脸。 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让悲剧重演。 “哥,想什么呢?好恐怖的表情。” 祝英宁摇头,想到什么,商量似的说道:“我在想,得尝试着跟马文才交朋友。” “为什么?” “你没听过一句话叫‘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吗?多交个朋友,对我来说有利无害。” 祝英台道:“你觉得马文才需要朋友吗?他怎么想我不知道,但马太守为了青云路,不会让他结交没用处的人。” “试试看吧,总比多个敌人好。” “要是受了委屈一定要跟我说,小时候可都是我帮你出头的,现在也一样。管他是马家还是牛家,只要敢欺负我们祝家人,我绝对不会放过。” 祝英宁笑着摸了摸妹妹的头,“好。” 傍晚时分,阿清姐等人回来,祝英台兴冲冲地去找梁山伯说话,祝英宁和阿清姐说了几句,跟着去吃晚饭。 从食堂散出,月已升起。 祝英宁信步行路,走走停停,等回过神来,又出现在射箭场附近。 正欲转身离开,突然听到箭入靶的声音,仔细一看,月下那拉弓的人不正是马文才吗? 他琢磨几下,快步过去,站在离对方稍远点的地方,免得影响到人家发挥。 咻。 又一支箭射中红心。 “有事?” 马文才的声音裹进晚风,吹到祝英宁耳朵里。 他摇了摇头,见对方放下弓,因问道:“不练了吗?” 对方没回答,只是默默搭上箭。 祝英宁:“……” 他仿佛是个傻子,喔,以前确实是。 “要试试吗?”马文才说。 “我吗?” “嗯。” “就当,”他斟酌一下,“就当是那包糖的谢礼。” 祝英宁走近些,“好吃吗?” “尚可。” 他算是摸索出来点规律,只要马文才说‘尚可’,基本上就是好吃的意思,就是不理解为什么不直接说好吃。 想着想着,他接过对方手里的弓,上头还有点残留的热度。 “耳听弦,口衔羽。”退开前,马文才留下这么一句。 这话祝英宁在上体验课的时候听教练提过完整的,不过口诀归口诀,实践的时候没一个字能对上。 马文才的弓拉起来比他想象得要费力点,射出的箭偏到压根儿不知道去了哪里。他难堪地朝对方笑笑,交还弓。 “我的弓对你来说有点重。”马文才的语气很平静。 祝英宁还以为对方会嘲笑自己,他可见过太多这样的例子。以前在体验课的时候就有个人笑过他,尽管后来他也被教练纠正错误,但那人嫌弃的表情至今难忘。 “这是仿汉将卫青所用的弓制成,可能对非习武之人来说会有些吃力。” 祝英宁的嘴霎时圈成个圆,“卫青的弓?保真吗?” “嗯。” 祝英宁回忆起讲师在课上提过的马文才原型,他同样是位将军。 “盖有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 马文才眼里产生些微变化,祝英宁继续道:“与君共勉。” “嗯。” 不多时,祝英宁听到有人在喊他,像是祝英台的声音,他忙同马文才告别,去找声源。 祝英台在离射箭场稍远点的地方,见哥哥从身后窜出,骇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里?”她问。 祝英宁说:“我刚在附近赏月,听到你喊就过来了。” “不对,我明明看见你在射箭场里。” “你看错了吧?” 祝英台道:“还有马文才,瞧,人还在那儿呢。” “喔。那人家是我室友,去打个招呼也没什么。” “只是打招呼干嘛这么紧张?” 祝英宁道:“你突然喊那么大声,是个人都慌。今天怎么就一个人,银心没跟着?” “我出来散心,让她去休息了。”祝英台说,“要回去了吗?还是再走会儿?” “去别的地方看看吧,感觉有些地方还是不大熟悉。” 祝英台点头,离开时往射箭场的方向看了一眼,正见马文才也停下来,朝这边投来目光。 她学着老学究的样子抚摸下巴,悄悄牵引对方的视线去向,似乎真是她哥哥的背影。 有点意思。她心想。
第7章 学习。 祝英宁接下来的日子,每天都被安排得饱满。 除日常的课程外,还要练字、学习对弈、练射箭,巴不得把十二时辰掰成二十四时辰用。 不过他适应得很快,好歹前世的自己就成天忙到脚不沾地,不光要修学分还要勤工俭学,勤工俭学之余还要准备各种比赛,闲暇时分就是读读书,看看纪录片,室友们都笑他过得像个苦行僧。 现在变成祝英宁之后,起码不用担心钱,虽说这里还是有针对贫困学子的工作,可他偷摸着去打听时,阿清姐会疑惑地看他,而后说本月名额已满,让他下个月早点来问。 之后,祝英台纳闷地跑来找他,问他是不是缺钱花,要是不够,自己这儿还有点私房钱,祝英宁直接拒绝,说自己纯粹就是去打听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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