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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是不想死的，不然的话，也不会在临死前一天想出这么极端的方法。 森月音不是个喜欢沉溺于过去的人，放任自己活在过去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所以他要不停追逐着新奇的事物，什么都好，偏偏他又要依靠这么极端的方法活着。 只能说世事难料，当年和英国政府签订契约的时候，也没料到会有现在。 想到这里，他又想起魏尔伦对于他的评价，傲慢……呃，行吧，森月音承认，当时的他是有点谁都不放在眼里了。 怎么说呢，要是把今天的事情放到他十五岁的时候，总感觉会得到一场惊险刺激的1v2大战。 所以说时间这种存在啊，真是残酷又无情，永远留住某些东西的同时，又能将一个人改变得面目全非。 森月音无声地叹了口气，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 庭院里种着常绿的松柏树，最大的一棵是棉花糖的家，这只从自己世界带出去的异能造物已经和一只路过的麻雀组成新的家庭，并且生下了五只小棉花糖。 等再过几个月，小棉花糖们也□□生子，自己的辈分是不是又要大一轮了？欸，不能这么算，毕竟麻雀的寿命和人类比起来，差距太大了…… “月君，你还好吗？” 森月音没有回头，将下巴埋进臂弯里，“是森君啊，我没事哦。” 森鸥外来到他旁边坐下，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这是什么啊？” “甜点。” 不知不觉喝了一晚上酒的森月音，唔，是有点饿了。打开盒子，是刚从烤箱拿出来不久，还冒着热气的苹果派。 周围很安静，两个人谁也没开口说话，解决完苹果派后，森月音随手将盒子一扔，伸着懒腰道：“甜食果然能治愈人心啊。” 森鸥外目光深邃，“甜品治愈不了人心，是人太过于坚强，仅仅需要这些东西就能安慰好自己。” “需要甜品安慰……”森月音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森君这么说，显得我像什么小可怜一样。” 森鸥外：“偶尔。” 偶尔会这么觉得，虽然这么说太不自量力了些。 森月音怔了几秒，随即笑道：“森君，如果你这话被日本政府听到，他们估计会忍不住跑过来问你，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认知错乱？” 森鸥外故作苦恼地思考了片刻，然后道：“很可惜，我确定此时此刻自己无比清醒。” 贯彻最优解的森鸥外，从来不会让自己的理智与情感失去平衡，他只是……实话实说？ 森月音缓慢地眨了一下眼，“唔，感觉可怜一点也没什么不好的，起码还有森君大晚上给我准备苹果派。” 森鸥外无奈道：“虽然我很想点头，但真正见到后，又觉得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出现为好……至于甜品，我那次进厨房的时候忘记你了？” 森月音陷入沉思，仿佛真的在找有没有忘记。 森鸥外静静凝视着森月音，他刚刚说的可怜并不是什么经历，背景上的可怜，仅仅是字面意义上，强大如超越者，也到底不是真正的兵器，做不到目空一切。 哪怕森月音不着调的性格下，是强大又坚韧的灵魂，在面对突发事故时心里也会有一闪而过的脆弱与茫然。只是不想让人担心，所以他总表现出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 ……人是非常奇怪的智慧生物，可以为了自己，或者某些在意的东西迸发出无与伦比的力量。同时它也脆弱不堪，甚至不需要任何外力，它就会自己碎掉。
第80章 深夜模糊了视线, 温柔的月色是庭院内唯一的光源，没有得到回复森鸥外也不着急，他向来是个有耐心的人。 森月音眼睫轻微颤动了一下, 像是从思绪中抽身, 他转眸和森鸥外对上视线, 天真地问道：“森君, 为什么说真正见到后，又觉得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出现为好？” 说这话时他眼底带了几分笑意, 脸上的神情仿佛明晃晃在说, “哇，我好想知道啊，所以是什么意思呢？” 像只明明知道答案, 却恶趣味地要亲耳再听见别人承认的猫。 被发现了吗？森鸥外没有感到意外, 很早之前森月音就有表现出他对于情绪的敏锐感知……或者没那么简单, 他总能通过对视, 看见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 所以和森月音对视时总会有种将埋藏在心底的秘密暴露出来的感觉, 大多数会觉得不自在, 甚至害怕厌恶, 毕竟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一点不能告知外人的心思。 而森月音有勇气直视自己的内心, 也不惧怕它被外人发现，这也是他在对视游戏中立于不败之地的原因。 森鸥外这一次没有错开, 相处几年私底下什么样，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互相都有所了解, 他倒没有什么被看透的害怕，或者说，森鸥外还挺喜欢森月音心神专注看着自己的模样。 惊讶, 欢喜，担忧……藏在暗红色的眼睛里情绪复杂，让人一时难以分辨。 就在这时，森鸥外富有磁性的嗓音响起，“因为我在担心你啊，月君。” 大部分人在陷入负面情绪的时候，会向他人打开心理防线，将无法处理的情绪转移一部分，从而产生依赖，吸引等一系列情感这个反应在心理上被称为吊桥效应，指在特殊环境下容易将一些生理反应误认为爱情。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文学喜欢用惊心动魄的情节来描述主角们的初见，无论如何，一段惊险刺激的经历，总会让人忍不住回味。 森鸥外自然也想过，当然，不仅仅是为了让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还有一些不可言说的心思。 虽然很想趁着月君情绪脆弱的时候做点什么，以此在对方心里占据更多，但是真正见到后，森鸥外并没有开心，心中反而升起一抹异样的情感：他的确想在这段感情中占据主导者的位置，前提不是以这种方式。 如果是在伤害的基础下诞生的情感，痛苦的成分一定大于快乐吧，而生理反应导致的思维认知错乱，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它维持不了太长久森鸥外是这么想的。 付出大量心力，得到宛如空中楼阁一样的回报，完全不符合最优解……既然如此，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出现为好。 森月音清澈地眼眸闪动，不得不说，森鸥外的反应取悦到了他，没有人能对在意之人的偏爱无动于衷。 不过…… 森月音轻轻叹了口气，郁闷道：“森君，如果你的心也像说出口的话一样真诚就好了。” “月君，这是什么意思？” 森鸥外的语气困惑，仿佛发自内心不理解森月音的话，但是相处几年的过往经历，森月音透露出太多东西，能成功说服江户川乱步，教导太宰治的人怎么会察觉不到？ 很显然，这副姿态是他装出来的。因为森鸥外无法以正确的答案回答这个问题，所以他选择委婉地绕开。 欸，森君又开始算计空气了，希望太宰别被这个老师带坏，小小年纪想那么多，小心长大了秃头。 森月音托着下巴，他知道刚刚说的一切都是森鸥外的真实想法，但事实绝对没有那么简单，简单来说，森鸥外知道什么样的回答更符合他的心意，所以他选择弱化了利益相关，放大内心感性的想法。 可是……正确答案什么的，根本就不应该出现人与人的情感之中，不然的话，这和那些东西不也没什么不同了吗？ 森鸥外对于情绪的感知没有森月音和太宰治那么敏感，也没有乱步那一眼看透真相的能力，但是，月君身上的茫然与失落，简直快要溢出来了，让人想不发现都不行。 可这并不是他故意而为，森鸥外已经习惯了以利益来衡量剧情的走向，包括他自己的感情，因为比“森鸥外”这个身份更重要的是，维护横滨的三刻构想一员。 而森月音不同，他太重要了，估计很难有人将超越者和森月音两者分开来看，同时他的行为又像风一样无法预测，这代表着容易失控……你不能要求一个贯彻最优解的人将所有筹码压在无法确定的事情上，特别是当他做的选择影响到的不仅仅是他时。 森鸥外思考几秒，在准备开口转移话题的上一秒，得到了一个拥抱。 森月音的声音几乎贴着耳边，他说：“虽然我不认同这种为人处世的方式，但我也没什么立场劝说，只是这样的话，森君会很辛苦吧？” 在森月音眼里，永远理性地对待自己的情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森鸥外眼底闪过诧异。 这个拥抱不带任何别样的情愫，森月音松开手后感慨，“我早就说了，森君这样的想法很危险……” “如果它能为横滨带来稳定的秩序，危险一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森鸥外冷漠地说道。 森月音注视着这个男人，忽然问道：“所以，苹果派也是秩序的一部分吗？” 森鸥外失笑道：“我倒是希望，可它看起来没那么好被收买。” 森月音鼓着半边脸，“那是当然，都说了不是什么糖果就能骗走的小孩子啦。” 这又不是什么抓住胃就等于抓住心日本特别版，虽然森鸥外有一句话没说错，只要他进厨房，就不会少森月音一口吃的！谁能想到港口黑手党的首领私底下除了是个合法的幼女控外，还有长达五年的“厨师”经验…… “不过。”森月音回忆了一下冰箱里的半成品料理和甜品，“事实证明，森君在做饭这件事上没有什么天赋呢。” “毕竟人不可能十全十美，总会有薄弱的领域。”面对森月音的调侃，森鸥外微笑道：“而且，除了月君，我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场合需要我亲自动手。” 自他当上港口黑手党的首领，连在地下诊所煮挂面的机会都没了，更重要的是，森月音也不是一个会乖乖待在家里等待的人，恰恰相反，更多时候拥有这种情绪的是森鸥外。 除了最开始那一年，森月音就开始间接性失踪，短则十天半个月，长则三四个月，有时是一个人，有时带着其他人。 所以说是什么每次进厨房的时候都不会忘记森月音，实际上平摊过来，一个月也就两三回？厨艺能好才奇怪。 说到这里，森月音感慨道：“虽然已经过去一年了，但我还是对森君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这件事没有实感呢。” “为什么？”森鸥外问。 森月音想了想，直白地说：“或许是源于第一印象吧，也可能是森君穿军装的样子很好看。” 森鸥外沉吟片刻，“所以……我在月君眼里，是一个做着坏事的好人？” 森月音点头，“差不多。” 森鸥外如往常一样挂着得体地微笑道：“难道我现在不是吗？” 森月音摇了摇头，“森君，现在变成了一个偶尔做好事的反派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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