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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伟大，波特，圣母教堂应该为你造金像才对。”用残破的刻薄道出这句话，德拉科又感到头部隐隐作痛，那双依旧让他迷恋的美丽眼睛正闪烁着刺目的执着，就像波特在宣誓自己对卢西安·卡尔的爱是天堂里永恒焰火，这比十二岁时得知本属于他的樱桃派被送给另一个金发男孩更让他难过。波特的嘴唇是樱桃派上淋着糖浆的那颗红樱桃，他不能忍受看到任何人把它从自己嘴边夺走，只是想到也叫他嫉妒的发疯。 我到底差在哪里？德拉科控制不住地想，我比卢西安·卡尔差在哪里？ 差在你来得太晚，晚了六年，什么事都得分先来后到，标准规则那一套，你知道的。——心里有个声音这样回答道。 是这样吗？ 他不甘心地问，“如果我来得更早，如果那时候转学来这里的不是卢西安·卡尔而是我，你也会这样爱我吗？也会告诉我爱不是错的？也会无休止地原谅我无论我对你做了什么？” 波特沉默着，看着他又好像不在看他，每沉默一秒，德拉科的心就沉下一分，其实他不知道自己期待着怎样的答案，会或是不会，他都不是那个得到了哈利的爱又贪得无厌享受着他的原谅的人，看吧，他只是说了几句气话就要被扫地出门了，而他幸运的表哥狠心抛弃了自己的小爱人却还能得到一句“我不怪他”。 “这根本没有意义...”哈利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不敢相信自己好像在德拉科眼中看到一种近似哀求的情绪，抿了抿干涩的嘴巴，他放软语气，“我也每次都在试着原谅你，但你们不能这样肆无忌惮挥霍我的原谅，我不是什么圣母，德拉科，我也并不伟大，我选择原谅他只是因为我爱过他——” “那我呢？你说你在试着原谅我，为什么要原谅我？”德拉科问，期待哈利也会对他说出那个字。 但哈利再一次沉默了，他皱着眉，似乎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他们没有僵持太久。保罗像往常一样巡视完校园，打算锁上大门结束这一天的工作，看见门口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刚才的金发男人，他走过去笑着对德拉科说： “嘿，小子，等到你要等的人了？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学校可要关门了！” “不好意思，我们马上离开。” - 德拉科提出要送哈利回家，被后者婉言拒绝，他下意识想作挽留，伸出去的手被对方快速躲开，他为此错愣了几秒，哈利解释：“我得把车骑回去，不会很慢，你待会儿在院子里等我一下。” 不久后，他们在楼下会和，乘电梯时，德拉科很想低头吻过去，但最终他什么都没做，仅在心里想着果然还是不应该坐这个破烂。 哈利的家总是被阳光充满着，这使它看起来一点也不空旷和冰冷，德拉科怀疑在这间房子里不会出现晴天以外的天气，如果哈利知道他的想法，会告诉他那是因为现在是夏天而已。 车钥匙还摆在鞋柜，之前他习惯放的位置，餐桌上有半盒没喝完的牛奶，玫瑰陶瓷杯和波点陶瓷杯并排放在旁边，哈利似乎犹豫了下，还是拿起波点杯给德拉科倒了点水。 德拉科接过杯子，没说他其实有点怀念打折蔬菜水果汁。 他开始有点后悔，只有一点点，如果现实像电影可以倒带，回到初遇那天他会试着多了解哈利一些，就像他们一起看的那场爱情电影，如果在火车上相遇时男主角的脑袋里只想着“我要跟她睡觉”或是“她想跟我睡觉”，那女主角大概会泼他一脸咖啡而不是跟他同游维也纳。 想到这里，德拉科突然感到茅塞顿开，哈利没说爱他，但也没说不爱他不是吗？还能让他进门来，不就说明他还有机会？坐以待毙不是马尔福家的风格，让他对卢西安·卡尔认输还不如叫他去学生宿舍刷马桶！ 重新打起精神，德拉科觉得得想点什么办法让自己先不致于被扫地出门，正绞尽脑汁，就听哈利说： “你要去收拾一下东西吗？还是...嗯...先吃晚饭？我那天买的电动搅拌器还没用过，我想至少还是用一次...” 德拉科的眼睛亮起来，“需要帮忙吗？我可以帮你洗菜，我还会煮鸡蛋。” 哈利无奈地笑了一下，“不用了，如果你弄响烟雾警报我们就谁也别想吃上晚餐了。” 哈利一直在厨房忙碌，德拉科无事可做，便回到自己住的那间卧室，见那盏绿色绸面的台灯被放在阳台，他把台灯外包装拆掉，零件组合好摆在床头柜上，原先放在那里的白色罩面台灯被他随手塞进角落。这间屋子里的一切还是他离开时的样子，衣柜里摆满他的衣服，圆桌上有他的眼药水和打火机，床头柜里的首饰盒也未被移动过，还有压在首饰盒底下那张合照——德拉科真想把它扔了或烧了什么的，最后干脆关上柜子回到客厅，眼不见心不烦。 哈利刚洗了手出来，袖子被水沾湿一点，德拉科这才注意到，大热天他穿了一件长袖T恤，进屋也一直没换。 “我做了曲奇饼干和马卡龙蛋糕，还要烤一会儿，你饿了吗？” “你还会做马卡龙？好厉害。”其实不怎么喜欢吃马卡龙，但他不打算让对方知道这一点。 “我做的不好，商店里卖的那些大概是加了食用色素，颜色都很鲜艳，我只加了点有染色效果的水果汁液，做出来卖相很一般，而且柠檬有点酸，下次要记得多放糖，还有我本来想做蓝莓曲奇饼干，但是家里没有蓝莓，正好奶油还剩不少，就做成淡奶油味道，下次可以试试做巧克力味道的——” 听哈利自顾自说完制作糕点心得，德拉科才问出心中疑惑：“你怎么不换衣服？袖子都沾湿了。” 哈利的反应有点不对劲，他下意识揪紧了袖口，眼神闪躲起来，德拉科走过去，伸手想握他的手臂，还没碰到衣服就又停下动作。 “胳膊怎么了？” “没事...” 这可不像是没事。 “给我看看。”说着还是狠心握住那只手腕把袖子往上一拉—— 伤痕累累的皮肤暴露在阳光下。手肘内侧一大片擦伤，上臂还有淤青和细小伤口，看起来像是手指和尖锐物造成的。 回忆起那天傍晚他们在路边的争吵，德拉科不确定地问：“这是我...我弄得？” “不都是，”哈利连忙抽回手臂，解释道：“那天回家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 “怎么不涂药？” “这也没有多严重，以前做饭和踢球都经常受伤，还有被、呃…” “被什么？”德拉科意识到有什么不对，随即想起来，哈利是不是提到过他的姨父姨妈会把他锁进碗柜里？碗柜？！而且他还经常自己做饭，因为做饭而受伤，十九岁就一个人出来打工，也没见家里人关心过他——“你姨夫和姨妈，他们为什么要把你锁在碗柜里，还让你自己做饭？” 眼前的人神情慌张，支支吾吾半天才给出回应：“他们不太、不太喜欢我...因为我是...累赘，但这也没什么，”他紧接着补充道，“那些都过去了，我现在已经能够独立了所以他们不能再伤害我，真的。” 沉默半晌，德拉科轻声说：“他们曾虐待你，在你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是吗？这也是为什么你几乎没有童年时期的照片，你受过比这些更重的伤，是吗？” 艰难地点点头，哈利道：“我们可以别再讨论这个话题吗？” “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德拉科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飞奔出门。 十分钟后，他拎着药店袋子跑回来，从里面掏出两只药膏和一盒棉签。 哈利被按在沙发上，捧着手臂细细涂抹，白色药膏一寸一寸将伤疤覆盖，德拉科动作很轻，棉签触到伤口不怎么疼，反而有点痒，他稍稍抬头，看到对方额头上的一点汗珠。 “你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住的？”德拉科边给哈利涂药边问。 “我上初中就住校了，周末才回姨妈家，高一搬来这间房子。” “初中的时候他们还会把你关在——” “没有，我那时已经住不进碗柜了。”哈利平板地说。 “那你还会...受伤吗？” “...有时会，但没有那么频繁了，他们很在意别人的眼光，考虑到我住校的情况...不过因为我参加了足球队，那些伤也就变得更好解释。” 德拉科手上的动作不禁停顿了几秒，努力克制着心中怒火，只是这次它不是对面前这人产生的，而是对伤害了他的那些人，“虐待十六岁以下未成年人罪，他们应该被丢进监狱里去。” “那都过去很久了，或许我曾经想要他们受到惩罚，但现在我只想要永远不再见到他们就好。” “他知道吗？你受伤的真正原因。” “知道。”哈利简短地回答，明白德拉科指的是谁。 “所以这就是他为什么要学医？” “...或许一开始是吧。” 因为想治好你所以去学医，最后却为了学医抛弃你，真够讽刺的。德拉科在心里说。 仿佛听到了他心里的声音，哈利自嘲道：“这样一来你该相信了吧，我的伤真的没有那么糟糕，他治好了我，所以要去救治病得更重的人了。” 如果现在有人能举一面镜子到德拉科面前，他会看到此时自己眼中闪烁的情绪叫作不忍心。 “他没有治好你，而且你需要的也不是一个医生。”德拉科听到自己说。 “那我需要什么？” “律师。我在剑桥法学院念书，哈利，如果有人伤害你，我会想方设法把他们关进监狱里。” “不，我需要的不是医生，也不是律师。”哈利轻声说着，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只是需要有一个人能来爱我。他在心里补充道。
第五章 他们一起吃了哈利做的柠檬马卡龙蛋糕和淡奶油曲奇饼干，马卡龙有点酸，下面的蛋糕又太甜，曲奇饼干最成功，搭配南瓜汤味道正好。 德拉科用他所能想到的所有褒义词汇来称赞那些食物，他从没如此真心实意夸奖过谁的厨艺，除了纳西莎。 吃完晚餐，他们去海边散步。赤脚走在沙滩上，听海浪拍打礁石的声响，天地间仅剩下这一种声音，混合胸膛中自己的心跳。公路上灯光远远望去像一团一团橘色的光圈，慢慢变得看不真切，晴朗夜空中，闪亮星辰组成仙后座的形状。 德拉科记起数日前庄园派对后头顶的星空，此时他正与当时在想的人共同站在这片星空下，没有喧闹人群，没有火车噪声，哈利记得要闭眼，德拉科也如愿以偿伸了舌头，他们在沙滩上接吻，吻是柠檬和海风的味道。 当天晚上，德拉科终于哄到哈利和他睡在一张床上，在那间有双人床的房间里。从躺上去的那一刻开始，他感觉到怀中人身体一瞬的僵硬，他犹豫一下，还是慢慢将吻延续下去，直到一双手抵在他胸前，视线从手臂上的伤痕一路上移到那双混合纠结和歉意的眼，他亲了亲对方的额头然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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