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妮思为自己挽回一点印象分,“我给你送了特效药的……只是感冒而已啦,我都没用那些更阴毒的诅咒来试探呢。” 作为一个专精魔药和诅咒的女巫,贝妮思对各色神秘生物都非常感兴趣,在她看来,只有没用对的材料,没有没用的材料。所以在打听到德斯蒙特的壮举之后,她第一反应就是:哇,一只(?)野生的未被识别的(行)神(走)秘(的)生(材)物(料),如果可以被圈养,那岂不是可以循环利用? 抱着这样的心思,她带着一篮子作客必备——怎么可能是因为她喜欢——的饼干上了门拜访,以防被西索尔那个大麻烦发现,她还故意晚睡晚起……嗯,另一个原因是她真的喜欢晚睡晚起。 谁知道,德斯蒙特根本不是一个小朋友在家,在他身边,还有一个幽灵管家随时随地地待命。 这给贝妮思的计划带来了极大的变数……当然也不是说她打算第一次见面就绑架什么的,只是下手确实不方便。 说到底,魔药和诅咒的对象,大都是针对活生生的人类,而没有肉/体的鬼魂呢,则是全然不同的概念。虽然也有相对应的复杂的魔药,但这精力和回报是否对等呢?在弄清楚这点之前,贝妮思可不打算动手。 也就是说,她必须确定了德斯蒙特的药用价值,她才有动力对抗这一只不好惹的厉鬼。 结果显而易见:她赔上了那么多篮子的饼干,却只换回了几十杯咖啡……还好她自己吃了大部分的饼干。 按理来说,在这样的滑铁卢之后,贝妮思应该及时抽身,把德斯蒙特这个“普通人”置之脑后才对,可是她偏偏维持了以往的习惯,真正变成了这房子的常客。 ——在房子的主人,西索尔虽然从德斯蒙特和迪恩的口中知道、但一直没有撞见过的情况下。 一个原因是,她心里总怀疑德斯蒙特身上有她发现不了的古怪,并且好奇心泛滥得厉害,哪怕这可能和魔药制作毫无关系;另一个原因,则是德斯蒙特确实是一个很有趣的小孩。 他不会频繁地哭叫、不会粗鲁地强求、更不像别的孩子那样无知,尤其是在神秘学的知识上面。 这非常的难得,他甚至知道很多贝妮思当了近三十年女巫都不知道的巫术——虽然说会不会用是另一回事——还有那些行踪罕见的神秘生物,德斯蒙特也大都了如指掌。事实上,他有好几本根据文字画出来的画本集。 除了最开始的刻意外,贝妮思是真的和他聊得来,并且一路向忘年交发展。在知道德斯蒙特一直是在纯粹自学的环境下摸索学习绘画之后,她还把自己之前的一些带生物速写的手札送给了他。 如今贝妮思,已经不仅仅是从个人角度,才想知道德斯蒙特身上的那点“小问题”了。
第72章 发现贝妮思也对德斯蒙特身上的非凡之处一无所知后,迪恩的脸色较之前都要暗淡。 他一直都没能忘记当时的无名异变,担心着少爷会步鲍德温夫妇的后尘,就算是后来风平浪静了这么久,他也没法假装平静,坚持要把事情研究个透才罢休。 当在那个平凡的一天里,突然得知夜谷中学出现了异变的怪物、而罪魁祸首就是德斯蒙特的时候,迪恩一边觉得慌张,想要寻找最高效的办法营救出少爷;一边又仿佛松了一口气,感觉到了那块悬着的巨石的降落。 这种不安定让他在意识到贝妮思是个心怀不轨的女巫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就采取灭杀的举措,而是警惕地观望,放任她的一举一动。 可惜的是,这女人担不起他的期待,只带来了最坏的结果。 她不仅什么都没研究出来,手里还捏了一些可能作为诅咒的介质——迪恩没法忽略她伤害德斯蒙特的可能,毕竟她已经成功过一次了。 在幽灵管家思考着是该烧毁那些被盗走的发丝、还是一劳永逸地埋了这危险的女巫,而贝妮思忽然感觉后背发凉的时候,德斯蒙特思忖道:“……其实,我好像有点知道当时是怎么回事。” 在场的另外两位都瞬间全神贯注地竖起了耳朵,四只眼睛粘在了德斯蒙特的身上。 少年则局促地理了理鬓角的头发,他不是很想回忆起可怜又讨厌的威廉,但他确实也无法忘记,“那个时候,我感觉心情很糟糕,像是被人倒了满满一桶的石油,然后丢了个打火机进去,愤怒让我失去了理智——我突然就不想压抑自己了,然后,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我的躯壳里面漫出去,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就看见威廉变了个样子。” “漫出去?”贝妮思敏锐地抓住了他的描述词汇,“你的意思是,就像水那样?” 德斯蒙特表示肯定,“就像是一个盛满了水的木桶,然后周围的木条突然被抽了一根出去那样。” “嗯……”贝妮思连连点头,右手在下巴上摩挲,做出非常做作的思考模样,“——完全不明白那是什么感觉。不过,我大概可以猜,那是你的超级力量什么的?” 这次德斯蒙特没有办法回答,因为他也弄不懂身体里发生了什么变化,只是用语言浅显地描述了一下……不过能量外溢?他觉得,这说法好像不太准确。 为了探明这转变的来龙去脉,贝妮思看似稀疏平常地问了一下“当时”究竟是什么时候、又发生了些什么。 谨慎的女巫借着新续上的咖啡遮掩了眉目间的探究,经验丰富的她知道,有些人在经历了巨大的悲剧之后,会对过去的遭遇产生应激反应,甚至可能攻击提及的那个人。 而她又在夜谷的流言之中,提取了一些只言片语,知道德斯蒙特是因为父母的死,才来到了这陌生偏远小镇来——这对大多数人而言,都是惨痛的回忆,如果德斯蒙特不想提,她完全可以理解,但同时也会为错失机会而觉得可惜。 所以,她采用了比较平和又随意的方式。 幸运的是,在令人窒息的一阵沉默后,德斯蒙特最终还是坦陈了那一个可怕的夜晚的真相。 诡异的献祭、破碎的肢体、流淌的血肉……以及,可怖的神明。 作为一个女巫,虽然是无信者的贝妮思其实对“神明”“恶魔”都非常地敬重——或者说,是敬畏。如果有条件的话,她在做任何的仪式时,都会选择向“无心的元素”祈祷,而不是向那些有具体形象的神魔。 尽管德斯蒙特尝试用寥寥几句含糊过去,她也能够察觉到这“亚弗戈蒙”的诡秘与强大…… 这让她心惊,也让她着迷。 毕竟,如果不是这样的性格,她也不会选择在处处都是秘密的夜谷定居,更不会接近这个“恶名昭彰”的男孩。不过,她的兴趣只在于“浅浅的了解”,而不是自寻死路地改信一位邪神。 前者帮助她规避更多的潜在风险,后者却让她越来越靠近无底的深渊。 接下来,他们又讨论了一会,迪恩偏向于是当时召唤神明的仪式失败,渗透出的残余改变了德斯蒙特的灵魂性质,而贝妮思,则觉得灵魂改变了德斯蒙特的肉/体,让他的体内充斥了不知名的能量。 总而言之,由于缺乏实践的证据,这讨论没有半点进展。 不过,贝妮思表示,她会回去查一查有关亚弗戈蒙及其信徒们的资料,看看是否可以找到破局的关键。 听到神明的名讳,德斯蒙特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然后说:“贝妮思,如果你有相关的资料,能不能给我也看看?我想进一步了解伟大的神明。” 什么?贝妮思的眉头紧拧,都发生了那种事,德斯蒙特居然还是一副虔信徒的模样吗?她明明都在刚刚的讲述中,探知到他的恐慌与懊悔了…… 年轻的女巫神色不明地看了黑发少年几眼,最终还是没说出可能会刺激到对方的话。 她只希望,德斯蒙特不要做出让爱他的人后悔的事情…… 生活似乎稳步走上了正轨。 德斯蒙特身上最令人担忧的问题,正在被逐步研究之中,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远离了被孤立霸凌的中学之后,虽然心情郁闷,但他也不再感觉到极度压抑的痛苦;最重要的是,他交到了第一个朋友——邻居家的女巫贝妮思小姐。 对于最后这点,西索尔和迪恩的情绪都不太明朗。 堂哥是因为贝妮思总爱有事没事讥他一句,这造成的厌恶的双向的;管家则永远都不可能相信一个对少爷产生过恶意的人,会变成忠实可靠永不背叛的伙伴。 总的来说,其实只有一个人获得了满足:那自然便是德斯蒙特。 然而,他以为形势好转,有望再接再厉,交到更多的朋友,改变夜谷居民们对他的偏见的时候,德斯蒙特又遭遇了重击。 ——在他尝试和每日都来送报纸的青少年进行友好的、可持续的交谈的时候,这小伙子疑惑又带着讥讽的眼神让他僵在了原地。 “嘿嘿,你这是在干什么?”送报小伙打断了德斯蒙特热情的问候,“你在和我聊天吗?要知道,我可不是因为这种事才领着薪水的——再说了,你难道觉得,我会和你成为朋友吗?别开玩笑了!” 他一副仿佛受辱的模样,“你知道你在我朋友间的名声有多差吗?大家都说要离你这个怪胎远远的!你不知道吧?超市里的安德鲁,在你每次结完账之后,都要用酒精杀毒好几次,以防你身上那些病毒留在钱上——说真的,你不能好好带在家里,不要给别人带来麻烦吗?真是的,从来没见过你这种没有眼色的家伙!” 为了防止民众们因为政府释放了“危险生物”闹事,尽管初步研究显示,威廉的异变感染源就是德斯蒙特个体本身,但市议会还是发布了申明,说是这怪物只是病毒入侵的产物,目前已经被政府全面消杀,夜谷居民可以安心地回归日常生活。 基本上,大家都对这说辞买了账。不过,他们同时也觉得,这“病毒”肯定是外地人德斯蒙特带来的,并且不一定已经尽数消灭——那可是可以直接改变DNA的病毒,那有那么容易就被斩草除根的? 根据专家们的一番推测,他们都更倾向于病毒是潜伏了起来。于是对此紧张兮兮,对德斯蒙特这个传染源更是极尽躲避。 当然啦,为了面子上过得去,他们很少会当面对这位知名主持人的亲戚表现出来。只不过,除了表面的一点点的礼貌外,他们也不会更进一步了。 其实这些暗潮涌动,德斯蒙特未必不清楚。 他是在人际交往方面单纯直白了一些,但也不是白痴,对他们的嫌恶和恐惧都明了于心。 只不过,他一直以为,和电视上说的那样,只是缺了一点契机,这些人最终会明白他、会和他和解的。而在这机会到来之前,他要做的,就是尽力做好铺垫——“他是一个和善的好人”的铺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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