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是一个月来第一个正经委托,而且来自于一个担心孩子的父亲,他们没有理由拒绝。 窗外,相泽遥伸手抓住坠落的树叶。太宰治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在对方意识到他的目光回头看他之前,又躺下将书重新盖在自己的脸上。 相泽遥眨了眨眼睛,如同黑曜石一样不含一丝杂质,湿漉漉的无辜模样。 他以前也遇到过各式各样的人类,自认为还是对这种生物比较熟悉的。但他不想为了融入其中而改变自己的性格,所以一直都是格格不入的状态。 太宰治……很陌生的名字,可为什么看他的时候总觉得有些熟悉。 相泽遥伸出指尖划过水面,悄然凝结成白雾,水中的鱼立刻好像受到了什么蛊惑,游过来亲昵又讨好的蹭着他的手。 明明刚刚还避之不得,现在又游过来讨好,看来也不过如此,都是无法控制自己的东西。 无趣。 靠近他的鱼忽然开始剧烈挣扎起来,像是被无形的东西捏住了身体,扭曲。最终头部爆出血雾,死不瞑目的僵硬了身体。 被染红的血水向他的指尖聚拢,消失,最终几秒后,鱼的尸体也消失了。 味道不太好,不过凑合吧。相泽遥甩了甩手。 轻快的哼着曲子回到室内,国木田和一个没见过的黄发少年已经整装待发,似乎是叫“贤治”。中岛敦在试图把装死的太宰治叫起来。 “太宰先生,你穿这么一点衣服躺在这里会着凉的。” “那不就可以生病死掉了吗~我很开心。”太宰治不为所动。 “我觉得这种小病正常情况下是死不掉的。” “试试嘛~试试嘛~不试试怎么知道。” …… 国木田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他要是气死了就真的没人管的住太宰治了。 就在国木田快要爆发之前,太宰治好像踩点一样忽然一跃而起:“既然敦君都这么求我,那就勉为其难答应了。” 其动作之干脆利落让人叹为观止。 刚准备教育他的国木田被忽然噎住,无奈的扶额,回头看见了倚着柱子看戏的相泽遥,就差拿一把瓜子了。 “最近我们侦探社人手不太够,与谢野也出差去了,我答应了异能特务科要看着你。相泽,只能麻烦你和我们一起去了。”国木田用指腹推了推眼镜。 “我可以拒绝吗?” “我想不太行。” “那么为了表示一位囚犯的真诚,我只能说乐意之至——当然我不是真的很乐意。” 听到这个回答后,太宰治好像被戳到什么笑点一样,笑的倒在了中岛敦身上。 中岛敦显然还是没能习惯他时不时的抽风,有些无措的喊着太宰先生。国木田直接无视,招呼着贤治和相泽遥先出去了。 太宰治笑够了,眼角泛着笑出的泪花,靠在中岛敦身上,低着头看不见神情。 “太宰先生?”中岛敦有些担忧。 太宰治摇摇头,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那条鱼,死了哦。” “啊?” “没什么。”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太宰治已经重新扬起了一贯无懈可击的笑容,“走吧。”
第5章 五只红烧鱼 快要出发的时候,中岛敦从身后跑过来,拿着一件外套给相泽遥披上。 “天气很冷,多少穿一件外套啊。”白发的腼腆少年劝道,说话的时候呼出白气,慢慢在空中升起,最终在空中打了个旋儿消失不见。 其实他并不太能感受到寒冷,不过他也不擅长拒绝别人的善意。 “谢谢。” 太宰治穿着沙色的风衣,单手撑着下巴趴在栏杆上,风把他微卷的发吹的乱七八糟,脖颈和裸露出来的手臂上缠满了绷带。相泽遥猜测,应该是受过伤还没有痊愈。 “嘿——大家上车吧!” 国木田开着汽车过来,贤治摇下车窗喊道。 本来一直沉默着的太宰治又活泼起来,拉着中岛敦和相泽遥轻快的跑过去,相泽遥感觉到对方的指尖,冰凉,和自己一样。 “刚刚异能特务科的人发消息告诉我,他们查出了那位只剩一颗头的死者的身份。” 上车后,国木田有些严肃的开口,“是个雇佣兵,而且很巧,就是那位寻找儿子的父亲之前雇佣的几个其中一位。” 相泽遥靠在窗口,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行人,先是慢慢变大,然后变小,最终消失不见。 他没有对国木田的话做出任何反应,等到身边安静许久后,才有些迟钝的看了过去,意识到他们在等自己回答。 “我只是偶然遇到他,”相泽遥思考了一会儿,尽力选择着合适的措辞,“我也不清楚。” “那你最后见到他是在哪里?” “……” 相泽遥想起那个地方死去的人,以及各式各样面目可憎的咒灵,丑陋不堪又恶心。 为什么没有咒术师来呢?还是说,如今的咒术师都变成吃干饭的了? “那是个看运气才能去的地方。” 那里被某只特级咒灵布下了“帐”,白天看的时候平平无奇,只有废弃的工厂,丛生的杂草。 但到了夜晚就会变成处处危机的人间炼狱。无数的咒灵在肮脏的角落滋生,互相厮杀,互相吞食。 而那“帐”的作用就是,咒灵可以随意出入,但是人类却只有极少数能,而且那极少数也并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而是完全随机。相泽遥不明白这种“帐”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当然也不排除是咒灵的恶趣味,想要体验开盲盒的感觉。 “你知道东京郊区有一个曾经一夜之间上吊死去三个人的工厂吗?”相泽遥说,“就是那里。” 国木田皱起眉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太宰治闲来无事抛起一枚硬币,然后抬手接住——是正面。 “异能特务科的人还说,从那人身上残留的气息和伤口的撕痕可以判断是名为咒灵的生物留下的,所以你姑且嫌疑降低。” “但是国木田先生不准备让我离开,对吗?”相泽遥轻轻抚摸着中岛敦给他披上的外套。 “那你可以先向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大半夜要去那样一个地方吗。如果你是想去救人的咒术师,那么失踪的其它几个雇佣兵去了哪里?” “……” 咒术师?被当成咒术师了吗……呵呵。 相泽遥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又很合理,毕竟咒灵生的大多来自于人心的恶念,丑陋无比,奇形怪状。而且总重要的是,普通人看不见咒灵,而自己可以被看见。 被误会是很正常的。 “或许这不该是我们的工作。”太宰治打断俩人的对话,轻笑着说,“应该交给那些咒术师——不过据说他们现在的高层腐烂的无以复加。” “那还真是会给人添麻烦。” 清晨的时候这里应该是下了一场雨,地面坑坑洼洼,车开到一半就没办法行进,几人只能徒步往目的地走,并且拒绝了贤治让他们坐里面自己推车的好意。 这边郊区的路上基本上没有行人,只偶尔看见一两个老人慢吞吞的经过。 “这位……额……太宰先生,你为什么身上缠着绷带,是受伤了吗?”相泽遥刚刚在车上的时候,离太宰治很近,但即使那样近,也没有闻到对方身上的血腥味。 那就很奇怪了,缠绷带应该是因为受伤了,可是都没有见血,或者说已经结痂,又何必继续缠着绷带呢? 太宰治抬起手,阳光从指缝间穿过,相泽遥也得以看清对方被雪白绷带缠绕的手臂。 “这个嘛,是秘密哦。”太宰治回过头,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凉薄的唇边,故作神秘道。 明明是很随和的态度,但相泽遥却觉得这个家伙离自己很遥远。其实论接触,太宰治和他是最多的,毕竟一起睡觉了——虽然没睡在一起。 但是相泽遥却一点也无法看清对方,明明他是最擅长感受人类的情绪的。 他可以感受到国木田的认真与容忍,贤治的缺心眼和阳光,中岛敦的腼腆与善意,但太宰治除了很香就是很香,其余什么都闻不出来,这让他有一些挫败。 “那你呢,为什么留下呢?明明不属于这里。”太宰治双手交叠着放在脑后,漫不经心的往前走。 是不属于侦探社,还是不属于人类? 相泽遥摇摇头,礼尚往来:“这也是秘密。” 太宰治噗嗤一声笑出来,笑的阳光灿烂,眼睛亮晶晶的,但是没有太多温度,相泽遥也没有闻到他身上有开心的味道,他问:“相泽遥,阿遥——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只是一个名字罢了,随便。” 相泽遥觉得无所谓,反正他不是很在乎。 几个人起码走了半个小时才走到了目的地,运动量可以说是非常到位。 杂草丛生,工厂的墙壁已经被青苔所占领,周围的树木郁郁葱葱,阳光暖暖的撒下,一看就是没什么人来过的样子。 国木田皱了皱眉头,有些怀疑:“真的是这里吗?” 相泽遥垂着眸假装思考了一会儿:“也许要等到晚上才会有变化吧。” “半夜十二点的狼外婆?”太宰治挑眉。 相泽遥不置可否。 中岛敦站在旁边,敏锐的嗅觉告诉他,这个地方有很浓的血腥味,但是又具体说不出是在哪个位置,就好像……血已经渗透在了泥土的每个角落。 “敦,怎么了?” 太宰治觉查出对方的不对劲,安抚的摸了摸小老虎的头。 “这个地方……不对劲。”中岛敦的眼睛在某个瞬间变成了独属于大型猫科动物的竖瞳,听见太宰治的声音后又努力吸了一口气,像是一只被顺毛的猫咪一样,恢复了正常。 “别担心,”太宰治故作欠打的眨眨眼,“反正国木田在这里~有危险他先上。” 国木田:“太宰你……” 算了,看在对方确实平息了中岛敦的不安的份上,暂且原谅他了。 “你们饿吗,走了好久,真的要等到天黑吗?”贤治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有点。”相泽遥摸了摸肚子,然后用渴望的目光看向太宰治。 太宰治笑的温和:“乖,刮点树皮啃一啃,能活。” 相泽遥:“……” 中岛敦默默打开背包,拿出几包袋装面包。 找到救命粮草的贤治:“呜呜呜呜呜,谢谢敦——” 相泽遥看了看太阳,目前大概是下午四点左右,估计还要再待三个小时天才能完全暗下来,到那时候…… 一个很好吃但不让吃的食物,一个还算能打的疑似猫科动物变的人,一个严肃的眼镜男,一个阳光少年,还有自己——一只被认为是咒术师的咒灵。 说实话,这个组合很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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