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身处宫城县家里烤着壁炉的岩泉一看向大雪之后的晴天,吃着新年剩下的年糕。 “比我想象的容易——”及川彻说着,眼泪未经过他的同意甚至毫无预兆的落下来了,他极力保持声音的稳定性,但还是嘶哑地变了腔调,“我不知道我……” “你可以的。”岩泉一的声音坚定又稳固的传入他的耳边,“你现在已经可以了及川,你可以爱他了——也有资格被他爱了。” 你那些微不足道的自尊,终于放过你了。 在和雾岛源司分开的三个小时后,及川彻听着老友的声音,终是忍不住在走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新干线站点上放声痛哭。 * 2018年2月中旬及川彻返回阿根廷,参加新一年的联赛,也是他加入阿根廷国籍的首战。 雾岛源司和及川彻开启了异国恋,重新开始恋爱很滞涩,他们分开的时间比在一起的时间还要久得多,再加上时差的缘故,两人的聊天的时间总是间隔很久。 唯一能够凑上的就是及川彻下午下训吃晚饭和雾岛源司早起晨练的时间完美融为一体。 他们带着蓝牙耳机,相互听着对方声音,起床和睡觉。 和及川彻在东京的分别,及川彻的笑容并没有那么赤诚,虽然及川彻爱他这点毋容置疑,但雾岛源司不想在像以前那样无知无觉地被爱了。 他必须找到答案。 2018年8月。 雾岛源司去见了父亲。 很难说雾岛源司父亲不爱他,只是任何人都有自己的自由或者追求,雾岛源司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并不在父亲人生的首位,他也不甚在乎。 雾岛源司从小展现出极强的理学天赋,但正所谓上天打开一扇窗,必然会为你关上一扇门。 他由于注意力过于集中,记忆力和观察力更是可怕,无法同时做两件事的,而且容易被数字和图形控制,忘记周围的事物。 这些事情让他在幼儿园开始就备受欺负,趋利避害让他几乎不与人交流。 但父亲当时的理念认为所有的天才都或多或少有这些表现,不说别人,就连他小时候都是如此,他给源司的解决方案就是让源司辍学在家学习。 直到儿时一次误食大量花椰菜食物中毒,被抢救回来后,才获得将多余信息进行处理的能力。 这或许也曾是他旺盛生命力的证明,他和及川彻一样,总是孤独又野蛮的生长着。 因为那次生病,父母因为教学理念不同而彻底分居,母亲一面追求自我理想,一面照顾他,直到心力交瘁,而父亲只会在连母亲都应付不了的情况下出现。 雾岛源司从不怪他,他很少从一个人身上期待什么,除了及川彻。 “我真没想到,你还会主动来找我。” 东京大学的校园内,雾岛父亲是有名的教授,本姓佐藤,时不时有学生向他鞠躬,称呼为佐藤教授。 “我以前不喜欢你打排球,但现在时常看见你在电视和网络上,又觉得还好你打了排球,你现在和以前好大的不同。” 大学校园的氛围轻松又惬意,冬日的暖阳并不热烈,雾岛源司眯着眼甚至能看向太阳,“不会觉得我浪费才能?” “三十岁的时候或许会,五十岁就不会了。”佐藤教授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虽然作为不负责任的爸爸还挺奢望和你多呆一会儿,不过还是直接进入正题吧,你生病的时候及川——确实来过。” “那孩子很爱你,在ICU里哭得很厉害,很自责,他觉得是他让你变成这样的——我很少觉得人类的感情能够超越理性,但你很幸运,能遇见他。” 父亲的话在雾岛源司的预料之中,他生病的时候以为自己梦见及川彻,其实就是及川彻本人。 这世间也没有奇迹,他以为自己能和及川彻心灵合一,但其实都是病中及川彻告诉他的。 父亲的记忆力不亚于自己,雾岛源司听完父亲对当时场景的描述,沉默了许久,然后就要起身离开。 “死亡对于一个人来说还是太沉重了,虽然我不甚了解及川为人,但我觉得每个人都会这样,及川直面了你在生死之间的时候,这对他来说很沉重,你能明白吗……” 父亲的话让雾岛源司觉得很受冲击,他怔然站在原地。 “我一直能理解你,我以为像我们这样的人,透过上帝开启的窗户,能够欣赏到很多普通人永远无法领略的风景,但也恒久被关进了名为知识的高塔之中……” “但源司——你比我们所有人都幸运,有人撬开了你的门不是吗?——但即使是这样的人,亦有脆弱之面,他承担着开门带来的风险——所以现在走出高塔的你,打算怎么守护他?” 2018年9月。 日向翔阳的名号开始震荡日本排球界,他在巴西沙滩排球联赛中获得亚军,和及川彻做下了不同的选择,重新回归日本。 日向翔阳的人缘极佳,在宫侑的组织之下,众人在饭团宫开了日向翔阳欢迎会。 在宴席的空档,雾岛源司在阳台吹风,又忍不住想到那个两年前那个迷惑的里约夜晚,跟天上掉馅饼似的见得了日向翔阳,于是他把日向翔阳揪了出来。 “啊这个、这个……” 面对雾岛源司的质问,日向翔阳满头虚汗,最后确认性地问道:“所以现在是和及川前辈复合了吗?” “你知道我们恋爱?” “很难看出来吗?及川前辈超——在乎你的!只是他嘴巴特别硬、跟呆子山有的一拼……啊我这样说不会被他灭口吧?!” “所以那天?” “既然复合了,就直接说实话了,是及川前辈让我去的啦,他说你喝醉了让我帮忙接一下,我才从隔壁市跑过来的。” 日向翔阳和及川彻——两个同被天才打击失意的人在巴西偶遇,最终相互治愈了对方。 “我当时其实也没看出来你们谈恋爱的事情,就是我问及川前辈有没有看过影山的比赛,他说有,然后津津有味地讲起影山的表现有多差,传给16号的球完全不行,我寻思16号是谁呢,一回想原来是前辈你啊哈哈!” 日向翔阳活灵活现的表演当时的场景,甚至模仿出及川彻的表情,说得很有趣。 “我问您直接说雾岛前辈的名字不行吗?您不认识他吗?——他说才不看您的比赛,结果您比赛那天他没去打沙排在酒馆看您的比赛直播。” 日向翔阳在阳台上看了看,显得有些鬼鬼祟祟的,然后说道:“连您的饭撒直播都看,还是熬夜看。” “……”雾岛源司沉默,俱乐部每周有直播任务,周六是他的直播时间,及川彻怎么连这个都看?那他在直播背的饭撒台词不都让他听见了吗? “我们打沙排的时候认识当地人,在一起喝酒玩游戏的时候,轮到他说女朋友的事情,他就说你们已经分手了,说这话的时候我还是第一次看他露出那种表情——朋友让他追回去,他说已经无法原谅自己了。” 是及川彻把日向翔阳送到自己的身边的,他希望能够治愈他的翔阳,也能治愈雾岛源司。 * 2018年11月。 岩泉一从美国毕业,决定回国,也已经找好了国家队内职务。 在回国的前几天,及川彻恰好来美国打联赛,特地来找他道别。 他们一起在岩泉一大学附近的酒馆和不少日裔同学喝酒,岩泉一并没有阻止他,他和一众岩泉的同学闹得欢腾。 哪怕如及川彻的酒量,都喝得一半不省人事。 此人喝醉之后做的事情,不是撒酒疯也不是到处吹牛皮,而是打通了雾岛源司的电话,絮絮叨叨地和雾岛讲电话。 岩泉一洗完澡出来,发现他还在打电话,现在是美国时间下午6点,那边就是早上6点,这样的聊天堪称骚扰。 而且及川彻讲话的含金量很低,大约就是这些年来如何思念雾岛源司,从及川彻的话语来看,雾岛源司并没有给他多少回应,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讲。 符合他对雾岛源司的想象。 高中毕业后,和雾岛源司作为亲密前后辈关系的时间已经过去五年,岩泉无处更新他对雾岛现状的印象,只记得那是个很有实力,有洁癖,但颇为沉默的后辈。 和及川彻不能说是不搭,简直完全不配。 作为近距离观察雾岛源司和及川彻恋情的唯一一人,岩泉一甚至觉得很神奇。 大约雾岛源司搬到宫城来的前半年——距离现在甚至已经是遥远的八年前,岩泉一就曾听闻他的名字,他们在及川彻的房间里讨论过雾岛源司。 时值高一年级的岩泉一对未来的雾岛源司并不感兴趣,但及川彻却对这个素未蒙面的少年颇有成见。 及川彻说是因为他还没来就得到了父母的喜爱,还要为了他把自己心爱的树砍掉,及川彻又在互联网上找到了些许雾岛源司的资料,更讨厌他了。 “居然小学时候就在当什么天才,真可恶啊……”及川彻不知道从哪儿找到了雾岛源司封面的杂志。这完全已经是粉丝行为了吧?? “轻易夺冠,有这样的天才存在,普通人的努力算什么啊……”及川彻躺在榻榻米上翻看互联网上人们对雾岛源司夺冠的评论。 “这家伙的人缘看着有点差啊……”这是雾岛源司没受到他人妒忌影响,反而拿到了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的冠军。 “有本事来打排球啊!”这是获得钢琴比赛冠军的及川彻的评论。 “……” 那段时间,他和及川彻的聊天,总是会偏差到雾岛源司身上,岩泉一和他变成各聊各的。 及川彻那段时间对新邻居的厌恶程度,让岩泉一有些心惊,他甚至都害怕及川彻会真的复现当年对影山飞雄做过的事情。 及川彻从来都是个矛盾体,他既温柔又冷酷,既强大又脆弱,等到岩泉一发现的时候,及川彻的自尊心已经胜过一切。 可就是这样的及川彻,爱上了雾岛源司,除却那人在脸蛋方面也是天才之外,源于及川彻对天才的憧憬。 雾岛源司并不是牛岛若利或者影山飞雄那样的及川彻的竞争对手—— 他是完美的天才。 及川彻对天才这一词汇的在意,似乎在冥冥中就断定了他这一生都要和天才纠缠,牛岛影山只是开胃的前菜。 而雾岛源司有一万条路可以走,可他偏偏选择了排球,那他无可阻挡的成为了和影山、牛岛那样的,及川彻的竞争对手。 爱和恨在此彻底归结于同一人。 “这难道不是你的错吗?” 2015年,岩泉和及川彻在阿根廷会面,及川彻忍不住向岩泉一透露了这一部分,关于自己为什么会爱上雾岛源司,以及为什么恨他。 “如果他不打排球,好好学数学,既可以保持天才的一面,又可以不做你的对手,这不是挺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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