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顿了一下,似乎琢磨了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很像是生魂离体。” “生魂离体?”胖子念叨着这个陌生的名词,手上忍不住掐了掐吴邪的大腿。 “意思就是小天真没死,就是灵魂跑了?”胖子念了一会,给出了自己的理解。 张起灵轻点了下头。 “那,还能飞回来不?”听了张起灵的解释后胖子也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这样,但两个人似乎都更愿意相信这种说法。 至于吴邪能不能回来,他们谁都不保证。 张起灵低下头眼神明灭了几番,待平静之后才抿了抿唇:“我想——”下一刻,张起灵的话却是卡在了嘴里,神色骤变:“吴邪?!” 胖子吓了一跳,不轻不重捏着吴邪腿的手瞬间抖了一下。张起灵猛地拨开他,三两下重新将吴邪抱进了怀里。 “吴邪?” 张起灵略微迟疑着,又唤了一声。 ——没反应。 刚刚他分明看到吴邪的手动了,虽然很细微,但真的是—— 真的是么? 张起灵的心抖了。 这里光线暗,他又连续坐了几天,视力肯定不如以前,如果,如果是他看错了—— 张起灵抬头,用一种带着点迷茫的的眼神看着胖子。 如果看错了,那他心理一瞬间的欣喜又付之一空了? 胖子不知道吴邪动了,但他从张起灵的表情就猜出来了。这么多年,他从未在这人身上见过这种眼神,纵是当年这人快死了,那眉眼也是死水般毫无波澜。现下这样,他这兄弟怕也是要受不住了。 “他刚刚……动了。” 略微上扬的尾音不似平常那般肯定。胖子不忍,一抹眼抓起吴邪的手腕使劲点头道:“动了动了!绝对……动……了……咦?!”胖子越说声音越小,语速越慢,到后来直接变成了不确定的惊疑。 “卧槽!”胖子突然又大叫了一下,一惊一乍的,声音大的张起灵都愣了,“小哥你快瞅瞅,我怕我感觉不对…… 这……这他妈是不是脉?啊?是不是脉?” 胖子抓着吴邪的手腕晃的都要扯下来了,声音听不出是高兴还是紧张。 胖子话音还未落,张起灵就把吴邪的手从胖子的魔爪下解救了出来。二指一并搭上了吴邪的手腕。胖子则敛了气息呆在一旁,紧张的好像在看手术现场,手都差点不知道怎么放。 过了一会,张起灵沉默着放下了手。他低着头,胖子看不见他什么表情,刚想开口问,又见张起灵猛地俯身,一手按住吴邪的心脏,脸朝着吴邪就凑了过去。 胖子呆了一呆,瞬间就反应改过来张起灵这是在亲吴邪。再往深一想,他就明白了。吴邪的脉不是假的,动作也不是假的,小哥现在这样,分明代表着——吴邪活了! “小哥……是不是天真……”胖子虽然想到了,但还是想确定一下。声音也放的极低,似乎是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再把吴邪好不容易飘回来的魂给吹跑了。 张起灵亲到了,手掌也感受到了吴邪胸腔下缓慢却坚定的跳动。他抬起头来,嘴角上扬,带着甚不明朗的咽音,极重的“恩”了一声。 消息属实,惊喜来的太突然。胖子“嗷”了一声,立刻恢复了活蹦乱跳的模样:“我就说!咱家天真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挂!我就说!他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胖子还是笑的没心没肺,也许是错觉,胖子说到最后时竟是哽咽了一下。 之前云彩的去世让他绝口不提“死”这个字。现在吴邪这样,更是让他对这个字说不出的哀恨。吴邪是假死,可有又有多少人是这样一睡就再也不醒了呢? “死胖子……咳咳……” 沙哑的声音插进两个人中间。胖子和张起灵同时低头。 “我一醒……就听见你咒我……” 吴邪闭着眼,脸色说不出的苍白。但他唇边却是挂了一抹极淡的笑,笑的晃了两个人的眼。 “我就知道天真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胖子扑过去抱住吴邪的大腿,声音里明显的哭腔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 吴邪刚醒来,自是没力气和他拌嘴。他又咳了两声,从灵魂里传来的疲惫让他昏昏欲睡,但他还是强撑着,将不知道什么时候握在手里的那块碎玉缓慢的摊开来。 “第…二块…”
第49章 “你怎么知道这是第二块玉?哪来的?”胖子边走边疑惑的问道。他不记得在吴邪醒来后,他或者张起灵有谁告诉过吴邪菱蝶体内藏有魂玉碎片的事,是以现在趁着吴邪精神不错赶紧问上一问。 “……”吴邪沉默了一下,随即用一种诡异的目光打量起胖子。 胖子被他看毛了,哆嗦了一下,吼道:“你看我干嘛?我脸上有字啊!” “你脸上没字。”吴邪收回了目光,扶着墙壁慢悠悠走着。“我琢磨着,你怎么也得问问我是怎么死里逃生的,没想到先问了这个。唉!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说完,还像模像样的叹了口气。 胖子听完就知道吴邪这是在打趣他,当下哈哈一笑,几步揽了吴邪的肩膀:“呸!你当胖爷的眼泪白流的?人小哥早就替你解释了,我还叽歪这个干什么。” “哦?”吴邪斜了后方的张起灵一眼,“他怎么说的?” “就那个什么离体呗!”胖子拍着吴邪道:“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这小身板还有这功能啊,到底他妈去哪浪了?回来这么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 “去你妈的!你才纵欲过度!” 吴邪回来后便一直昏昏沉沉时醒时不醒的,加上脸色又不好,胖子的形容还真算不上错。他又是气恼又是无奈,半晌也笑了:“劳资去地狱转了一圈!地狱!那里面的妹子给你你要啊!” 胖子先是以为吴邪还在和他开玩笑便想接上两句。可看到吴邪神色里透着凝重,这个念头瞬间就打消了,连带着人也跳开三丈远:“卧槽?你真他妈去地狱了?” 吴邪点点头,脚上停了下来。 有些事自然是能说开最好,且越早说越好。 “其实也不能算是地狱。”吴邪扶了下墙壁坐了下来。张起灵本是想帮他,但被吴邪躲了开。“那地方怎么说呢?似乎只是连接向地狱的一个奇妙空间,有点像幻境。”吴邪回忆着,尽量斟酌着简单的词汇,将他在里面的所见所为讲了出来。 “我觉得是菱蝶的能力,而且这种能力不会随着他本身的消亡而消亡,一切全靠被摄魂的人自己。” “靠自己?” “恩,就是,如果我自己搞不定,你们外面就算是翻了天我也出不来。” 胖子听了颇为赞同的点点头。他把菱蝶都开膛破肚了都没见吴邪醒过来那畜牲还真是—— “等等!那后来呢?” 吴邪疑惑的看着胖子:“什么后来?” “后来你咋出来的啊!还有,你那第二块玉是咋回事?这他妈原来才是重点啊!” “哦——这个啊,”吴邪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丝毫没觉得自己抓错了重点,脸上的表情变都没变:“后来我找到了破绽,破了他的幻境。又和第二个守玉人大战三百回合,拿到了第二块玉,就出来了。” “就这么简单?”胖子目瞪口呆。吴邪你在逗我? “就这么简单。”吴邪不以为然。你以为呢? 胖子见吴邪用一副“这点事还用说出来你这智商真是没救了的”表情看他,到嘴边话也说不出来了。他总觉得吴邪说的有点不对,这过程也太他妈顺利了些。 “那第二个守玉人是什么玩意啊?”胖子想了想,还是问了个问题。 吴邪回忆了一下婧蛇那张漂亮的脸,答道:“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当然,前提要忽略她的头发和身子。 “女人?!”胖子的声调又拔高了:“天真你不会是出卖色相换来一纸通关文书吧?” “滚蛋!”吴邪差点一脚踹过去,“一个战斗力只有五的渣渣劳资分分钟搞定她!” 吴邪本身身体还虚弱着,这一乱动顿时有些靠不住墙壁,歪歪的往下栽。张起灵原本留在旁边,见吴邪这样,单腿一跪,手一搂,撑住了吴邪。 “吴邪。” 张起灵叫了他一声,声调平淡,语气和缓。 “我没事。”吴邪推开他,极轻的到了声谢。自己一点点慢慢靠回了墙壁。 张起灵极不喜欢他这样,当下顾不得自己有伤,一把抓住吴邪的手腕,逼他看向自己:“你说谎!” 吴邪一愣,随即一慌:“什么?” “你说谎。”张起灵盯着他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 “我哪里说谎?”吴邪瞬间镇定,缩着手想往回抽,奈何张起灵握的极紧,一时抽不回来,只任由他握着。 哪里都有。 张起灵看着他,没说话。吴邪见状皱了皱眉,强撑着身体站起来又问了一遍,他才松开吴邪,缓缓道:“守玉人的事,你说谎。” “我——” “其一,你先是找到了破绽出了幻境,然后遇到守玉人。在哪里遇到,你没有说。”张起灵打断吴邪的话,说着往前迈了一步,将吴邪逼退一步。 “其二,即为守玉人,实力必定不相上下,以你一人之力如何对付?。其三,深海魂玉被分开,你所拿为第二块。你是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张起灵每说一句便向前半步,直到将吴邪逼至角落。胖子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该插话,所以很识相的躲到了一边,看着张起灵撕破吴邪的伪装。 而吴邪,每听一句便退后半步,眉头也是愈皱愈紧。到张起灵最后一个字落下时,已是脸色发白,不知道怎么回答。 张起灵看着他,没给吴邪留一点点退路:“所以,你说谎。” 他的眼神犀利而带着一点温柔,像从前一样一眼便能读懂人心。吴邪晃了晃神,微微侧头不敢直视他漆黑的眼睛。半晌,吴邪咬咬唇,转头面色复杂的对张起灵道:“你真是一点没变。” 和十年前一样,直言不讳,不留余地。 “其实,我没有说谎。” 吴邪忽然笑了,伸手推离了张起灵的压迫。兀自甩了甩头,笑道:“我只是有一部分没讲,因为我认为那并不重要,对整个事实的走向完全没有影响。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 “重要不重要不由你判断。”张起灵沉着嗓子道,漆黑的眼睛深处似乎有什么在跳动。 吴邪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强势的张起灵,一时也愣住了,再一次卡壳。 胖子在一边叹了一声,道:“吴邪你就说吧,咱兄弟几个有什么可瞒的。” “我真的觉得不重要。”吴邪脑中急速搜索可以说可以删的部分,面上不动声色:“既然你们这么想知道,那说了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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