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丙小心翼翼的伸手拂去层层细沙,一个海螺映入眼帘。 那是一个很大的海螺,敖丙用双手才将将捧起来,他借海水洗去附着在上面的沙砾,发现它又大又完整,内壁的珍珠贝在暮色中流转着彩虹,海螺的纹路里仿佛镌刻着千万年的月光,敖丙发现海螺的内壁刻着一行字: 「只要听到这个海螺声,我定千里来相会」 指尖触到这句不知跨越了多少时光的誓言时,耳畔的海浪声突然变得很轻。 眼前的海螺在他手心发烫,仿佛历经了无数个斗转星移,日移事异,沧海桑田,最后以信使的姿态,回到了主人身边。 六岁小孩不明所以,但本能让他紧紧的握住海螺,“这是大海的契约。” 敖丙的尾音散在风里。 次日清晨,敖丙跪坐在书桌前,用纳米金属刀小心翼翼的将那行字加重了一些,晨光穿过他额前易碎的发丝,在海螺上投下温柔的光斑。 * “喂,我跟你说,别人都可以不来,但你必须来,你知道吗?” 刚把礼物准备好,敖丙就接到了哪吒的视频,另一端的哪吒不好意思得用鞋尖搓地,邀请他参加生日宴,还给他拍照看了自己手写的邀请函,独一无二,下边还画了两个踢毽子的小人。 敖丙刚要开口,哪吒就在屏幕那边张牙舞爪:“知道你信息素过敏!反正大哥二哥都回不来,只有我爹我娘和太乙,他们见你都贴阻隔贴,太乙是个beta,我没有邀请别人了!” 敖丙点点头:“我知道呀。” 除了自己,哪吒也没有别的朋友了。 敖丙毫不迟疑得答应了他:“我会去的。” 哪吒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两个人又聊了几句闲话,哪吒先挂了视频。 在海边待了一天,敖丙和父亲一起回了敖宅,决定在哪吒生日当天和父亲一起去李宅。 敖丙是回去住,敖光是送儿子上门,顺便把自己准备的礼物送给哪吒,小朋友愿意帮敖丙治病,又是敖丙唯一的朋友,敖光不说视若己出,当然也会以礼相待。 次日。 风雨交加。 敖丙一觉睡醒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皱了皱眉,原定的安排是下午坐直升机回陈塘市,但如今雷雨天气,直升机不便起飞,开车恐怕又交通堵塞,小朋友撅了撅嘴,担心的看着窗外。 敖光在餐桌上等了许久,儿子才从卧室里焉了吧唧的出来,他轻轻把剥好的鸡蛋放到儿子面前:“下午我们坐星舰回去。” 敖丙“啊?”了一声,敖光眼里满怀关切,“唯一的朋友过生日,当然要确保万无一失了,今天下午,开车可能会迟到,爸爸昨天被雨声吵醒,就包了一艘星舰。只不过航线需要预约,所以咱们大概会迟到一点,但肯定能赶上晚宴。” “Daddy万岁!”敖丙高举双手。 敖光的嘴角实在是压不住,被儿子萌得哈哈大笑。 * 暮色四合。 李宅门口的感应灯又一次被哪吒闹出的动静吵得亮起,小男孩正穿着红色雨靴不停踩水坑。 当小型私人客运星舰的蓝光刺破雨幕时,他眼前一亮,慌慌忙忙的把手里握着的海盐棒棒糖藏进口袋。 敖丙裹着特殊材料制成的防过敏恐龙斗篷出现在他眼前时,哪吒整了整衣领,看向男孩身后的敖光,打了个招呼:“敖叔叔好。” 敖光低下头,摸摸小男孩的脑袋,“生日快乐。” 哪吒嘿嘿两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哪吒一把抓起敖丙的袖子,把他的帽子掀掉,“你的斗篷会像动画片里那样带你飞吗?” 敖丙跟着他往屋里跑,踏进玄关时殷夫人在门口笑着和敖光打招呼,温柔得拦在两个小家伙身前:“丙丙回来了,欢迎。”她蹲下身,摸了摸敖丙白皙柔嫩的小脸蛋,又刮了刮哪吒的鼻子,“吒儿,妈妈不提醒你,你就又要忘记换鞋啦!” 哪吒吐了吐舌头,乖乖脱下雨靴,和敖丙一起换上自己的小拖鞋。 * 生日宴十分温馨,除了敖光掏出的礼物因为过于昂贵被李氏夫妇婉拒外没有任何瑕疵。 对此,一起从李宅离开的时候,太乙拍了拍敖光的肩膀,“那个什么,敖兄啊,我知道你家有钱,但是一个儿童海洋馆对小孩子来说还是太贵了点哈。主要是报到军部,李家可是得被审查的,这会儿因为哪吒,他们本来就在风口浪尖,还是低调些吧。” 敖光皱了皱眉,哪吒喜欢海,私人海域太贵了而且手续复杂,确实是带来麻烦,但连海洋馆也不能送?军部的日子也忒穷苦了些,对待下属也是十分苛刻。看来儿子未来还是走仕途吧,有整个财团做后盾,砸也能给孩子砸出一条路。 * 两个小朋友头对着头在卧室小心翼翼的拆礼物,哪吒的动作本来有几分急躁,敖丙一句“包装是我自己画的”,让他立马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敖丙认真讲解的样子是在学向父亲汇报工作的下属:“我觉得这是大海和他朋友的契约,我捡到的时候,这两行字就已经在了。” 一阵穿越万年光阴,跨越无数次元,从东海赶来贺寿的风温柔的抚过两个小孩子的眉眼。 哪吒小心得托着海螺,灯光下,古朴的海螺像一个信物,闪着温暖的光。 敖丙的声音稚嫩温柔又坚定,“只要听到这个海螺声,我定千里来相会。” “我对你,也是这般。” 哪吒突然把脸埋进礼物盒,“烦死了,沙子进眼睛了……都怪你……” 第29章 哪吒刚恢复意识,就发现自己躺在地上,他瞳孔骤然一缩,坐起来看了一眼一看就死不了的申公豹,忍着腺体和脑袋的痛楚,还没站稳就拔腿往海边跑去。 敖丙整个人陷进海水里,他的眼泪早就擦干净,短暂的失控后,他发现海岸的屏障内光脑没有信号,他走进海里,给父亲发了定位。 情绪发泄过后,他开始冷静的思考这件事,排除做梦的可能后,申公豹和克隆体几乎不可能在没有权限的情况下出现在这里,父亲把他们藏在这里,也意味着没有完全想着彻底瞒过自己。 半小时。 他闭着眼泡在海水里,隔一阵子浮上水面换口气,冷静的一遍遍反复想:半小时,半小时,半小时…… 他耐心的极限,要是父亲还不回他的消息,他就给秘书发消息,带人把这里围起来。 他全神贯注地闭上眼思考着第十二套紧急预案,没注意身后海水的波动。 哪吒目眦欲裂,他一路跑到海边,双生腺体隐隐感受到自己的另一半,一路上都在不正常的震颤。 他没在海岸上看见敖丙,只能潜进海里,看见面色苍白,双目紧闭,正在缓缓下坠的敖丙,巨大的恐慌席卷心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口裂开,腺体失控,硝烟味的信息素在海水里炸开—— 实验体39度5的体温急切地覆住omega冰冷的唇,硝烟味的信息素裹着氧气渡进敖丙的唇,敖丙猛得睁开眼,剧烈挣扎起来,他试图推开哪吒,alpha的唇却压得又凶又急,混合着几丝血腥气——推不开,敖丙忍着恶心咬破了对方的舌头,却被对方仿佛是本能般吮吸了一下,敖丙的身子整个僵住。 哪吒趁机将omega的双手反剪到身后,一只手钳制住他的手腕,一只手搂着敖丙的腰,带着他往海面浮去。 敖丙气得眼前发黑,简直要晕过去,alpha的力气刚松开一点,就被一把推开,后背重重地撞在礁石上,发出一声闷哼,敖丙一把掐住哪吒的脖子—— “啪!” 清脆得耳光声响彻海面,哪吒的脸迅速红肿起来,金色血珠顺着哪吒的嘴角坠入深海,alpha咧开嘴,吐出一颗被omega生生打掉的牙。 敖丙的掌心又辣又麻,那一巴掌几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两个人的下半身泡在海里。 敖丙指着哪吒,控制不住颤抖的声线:“你简直——放肆!用他的脸……” 他盯着眼前连眉骨的间距都和哪吒一模一样的“克隆体”,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了,他低下头,避开眼前“克隆体”的视线,瞳孔缩成针尖状,锁骨下方的皮肤浮现出蓝色的波浪状纹路,omega腺体涨得生疼,首次彻底陷入暴走状态,他抬起头,诡异地瞳孔看得哪吒皱起眉。 omega机械地低语:“王八蛋,竟然敢——我要杀了你,王八蛋……” 充满杀意的海盐味压迫信息素冲哪吒兜头倾泻,双生腺体的另一半却疯狂得吸收起来,两个人的腺体同频颤栗,感受到自己的信息素没有成功压制对方,3s级omega实验体面色大变,信息素实体化,将手中的海水化为利刃,重重地刺向alpha的胸口—— 金色的血液从红色的特制布料中溢出,哪吒忍着疼痛,将失控的omega紧紧搂在怀里,大量安抚信息素不要钱一般将敖丙紧紧裹住,他轻轻抚住omega后颈的腺体,暴走的腺体本能的吞噬对方的安抚信息素,omega的瞳孔缓慢得恢复正常,alpha染血的唇擦过omega的侧颈,一遍遍的安抚道:“是我,丙丙,是我,是我,别怕,我回来了,别怕……” 敖丙愣愣地推开他,眼前的alpha眉骨间细小的疤痕因为□□的重塑消失不见,他呆呆地抬起手,冰凉的指尖抚过哪吒精致的眉眼,声音轻柔得像是怕惊扰到梦中的云:“又梦到你了……” 哪吒抽出胸口的冰刃,面不改色地扔进海里,想要重新抱住他,敖丙后退两步:“别过来,让我多看一会儿,每次只要碰到你,你就会走了。” 哪吒带起一片海水,紧紧将omega拥入怀中,“不走,抱抱我。我有温度,不会消失。” “是——你吗?” alpha的腺体再次不遗余力地释放出安抚信息素,哪吒感觉一阵疲惫席卷而来,他按住敖丙的肩膀,快速道:“时间不多了,丙丙,我醒来不记得的话,告诉我你的名字,申老头儿和你爸会跟你解释,我——” omega的眼睛迅速蒙上一层水雾,敖丙苍白的脸上被亲得红润的唇瓣无声开合,嗫嚅了几声后,重重地咬上了自己的嘴唇,alpha用手指撬开他的嘴唇,“别咬,我很快回来,别伤害自己。” alpha的身子一软,双目缓缓闭合,敖丙接住对方下滑的身体,鬼使神差地咬住对方的下唇。 他拖着失去意识的alpha往沙滩上走去,怀中的少年身体缩成了三岁孩童的大小,敖丙拖到一半,双手能轻易的将他抱在怀中,踏上海岸的那一刻,敖丙看着眼前诡异的景象,一口气梗在喉咙中,差点没上来。 一头棕色凌乱短发的申小豹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眼中原本棕色的瞳孔如今是和申公豹一模一样的绿,他还没褪去婴儿肥的脸微微泛红,身后是一群衣饰各异的少年,正对着他们小声指指点点,各个脸上都泛着兴奋的红晕,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八卦和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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