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特,人总不能对所有事情说不。” 纽特不记得忒修斯当时说的是不是“不能”了,时隔多年,他的记忆有些模糊了,但他还非常清晰地记得忒修斯当时用的语气。他正在努力回想忒修斯的措辞的时候,某种毫不让步的情绪,一种公事公办的意向闯进了这条小街,纽特马上感知到了这种情绪投射,它属于一队闯入博佛里的不速之客。他们的脚步声沉重地溅起水花,步伐一致,并且愈来愈近了。公事公办的情绪变成了厌烦,纽特辨识出一丝厌倦在这样下大雨的夜晚执行任务的疲惫。纽特溜下沙发,第一个反应是找个地方藏起自己的皮箱,他刚从窗前转过身,便看到了奎妮,他俩交换了心照不宣的眼神。有人很快敲响了博佛里街这栋小房子的大门。皮克特的脑袋露出来,纽特对它摇摇头。他打开门,四个傲罗站在门外的台阶上,身上的外套被雨水弄得不成样子了。领头的傲罗对他出示了一份文件:他是个哨兵。 雨声滂沱,衬托出这个傲罗严厉的面容,纽特不需使用能力便能刺探出眼前这一小队哨兵的情绪。如果他反抗的话,这个人在想,我可就要让他尝尝厉害了。转身抽烟的另一个人脑海里的情绪则更容易窥见:该死的魔法塔,没有津贴的公差。MACUSA的第四十三章便宜了这些白痴。十六个哨兵,就为了这么一个—— “斯卡曼达先生?”语速很快,没有给他自辩的机会,“你被纽约塔征召了。” 纽特的心往下一沉。 纽特的踪迹在第十三街拐角处戛然而止,忒修斯打听了这附近所有的旅店,这些地方都没有纽特的踪影。忒修斯不想动用当地魔法塔的力量,这样未免显得有些劳师动众。他最后想到去问那些孩子,那些向导之家收留的孤儿,他们任意一个有可能在未来成为伟大的魔法师,但此刻他们只是些无处可去的孩子。纽约街头没有比他们更熟的了。 “你说英国人,先生?”一个蓬头垢面的孩子在他离开东塔的向导之家时叫住了他,“昨天晚上,博佛里街倒有个这样的人。但他是个向导,不是你所说的平民。” 忒修斯没有放在心上。在纽约,郁郁不得志的向导多了去了,轮不到他来操心。“那他现在在哪?”他被魔法塔带走了,先生,那个孩子说。就在昨天晚上,一队傲罗半夜潜进博佛里街把他带走的。他说完摊开手掌,清点忒修斯给他的硬币。 忒修斯记下了地址,决定晚些再去看看博佛里街的这栋房子。已经过了一个晚上,想要见到纽特的心情没那么迫切了,纽特太聪明了,忒修斯不想就魔法塔因为邓布利多而调查他这件事对自己的弟弟多谈些什么。如果他泄露得太多,纽特说不定会猜出端倪的。他已经把去见那个向导的事情推迟了一天,不能再往后推了,今天就必须去见见她。莉塔·莱因斯坦,美国魔法塔塞给他的向导。特拉维斯话里话外暗示,如果结合成功,邓布利多这桩公案可以一笔勾销。忒修斯在这其中嗅出了暗中谋划的气味:有人,也许是纽约塔,急于摆脱这位向导。 特拉维斯这次对他的守时很满意。他和两位女士在一起。 “这是文达·罗西尔,她是你的媒介人。这位是莉塔·莱因斯坦。她就是我提到的那位皮包里装着赛拉菲娜·皮盖瑞的推荐信,到纽约来寻找哨兵的向导。” 这个响亮的名字显然意在给忒修斯留下印象,忒修斯到这里来本来有种堕入陷阱的错觉,然而看到莉塔的时候,他脑海里的这种疑虑消失了。她从容地打量着他。 “她怎么样了?那个妒火中烧,为了你探听我头脑的向导?” 忒修斯摸不着头脑。“她很有天赋,”这位莱因斯坦女士又说,“只是太害羞了。” 她是个尖刻,不易取悦的人。忒修斯以为她这只是要表现自己。等到莉塔靠近他耳边低语出“在码头上”这四个字,忒修斯恍然大悟:就是她,这么说来一切都说得通了。她一直没有联系他,因为她并不在英国,一定是这样。她拿着推荐信来了纽约。罗西尔在旁边懒洋洋抽着女士香烟,一条腿优雅地伸出来靠在阳伞上。 “抓捕格林德沃的任务当前,任何高阶哨兵都有结合的优先权。如果你们俩不打算向属地魔法塔抗辩的话,我可以先给你们做个评估,看看你们的精神契合程度。” “没必要这么麻烦,”莉塔靠过来,挽住他的手臂。这让忒修斯很是惊讶——她看起来不像是这种类型的向导。“直接给我们一个房间吧。注册的事情可以等我们回到伦敦再谈,对不对,忒修斯?”特拉维斯低头喝了一口咖啡。 “有什么原因让你打算跳过正常程序吗,莱因斯坦女士?”文达面无表情地说,“你不会打算步格林德沃的后尘吧?”莉塔笑起来,忒修斯愉悦地发现,在她和善的笑容——像是被文达的话语逗乐了的优美笑容背后——她的情绪坚冰般平滑,坚硬。她是一座冷冰冰的风雪堡垒,所有的真实情绪都并不轻易泄露。 “不是这样,罗西尔,”莉塔仍然靠着他的肩膀,“只是我们已经见过面了。” 特拉维斯呛了一口咖啡,忒修斯点头。“我对赛拉菲娜太尊敬了,对她的尊崇和对魔法塔的感情不允许我跳过这些程序,”忒修斯把长期与伦敦塔打交道的天赋发挥出来,照搬文书上的漂亮辞藻,“照原样办吧,莉塔。档案和精神世界是骗不了人的。”莉塔浑身掠过一阵寒噤,忒修斯疑惑地望向她,她讳莫如深地对他投来估量的一瞥,然后再次把她的情感藏了起来。她表现出来的爱慕,对于忒修斯这个哨兵的欢迎——这些表面的情绪把他包围,像孩童吹出的肥皂泡。忒修斯没有见过她这样的向导,他刚皱起眉头,罗西尔却正好同意了。 他就这样获得了一个向导,那时,他正不安地摸着怀表,想要知道纽特在哪。 纽特在纽约四座魔法塔的其中一座——西塔里。这地方大而空旷,到处都亮堂堂的,但不知道为了什么,纽特此时格外留恋雅各布那座小房子。他坐在指定的位置,大衣往下滴水,模样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他唯一庆幸的是他没带皮箱。 “未结合?”纽特点头。 “注册了吗?”纽特摇摇头。 一个印章盖了下来,纽特本能地震了一下,队伍后面有人在嗤笑。“我们必须把你遣送回伦敦的魔法塔,”那个职员打了个哈欠以后说,“他们会决定怎么处置你的。我们这儿四座塔都已经满员了,长期人满为患。现在又出了格林德沃的乱子,所有的哨兵都出去搜捕了,向导们蠢蠢欲动——知道全纽约有多少共感者吗?在这里签个字吧。”纽特拿一个指头按住文件的一角,没有接过那支笔。 “我不能回伦敦去,”纽特小声说。 “什么?”那个职员又打了个哈欠,用一只手从另一只手上刮下印泥。 “我说我不能回伦敦去!”纽特抬高了点声量,这下整条队伍的人都听到了。 “先生,要在纽约塔居留,你必须有被留下来的价值。像你这样刚觉醒的木头,你知道我们一天接待多少吗?想知道他们中有多少是臆想症患者吗?不?你犯了事还是怎么的——头一回见到像你这样的逃跑分子。那你在这等会吧。” 纽特在登记柜台对面的那条长凳上度过了后半夜,结合热使得他的睡眠很浅,天没亮透便醒了过来。他站起来活动一下酸痛的背,出来一个小职员把柜台的隔板放下:不是昨天那个人。纽特等到他把胸前铮亮的勋章扣上,准备向他询问的时候,一位夫人昂首阔步走了进来,边走边摘下手套。那位哨兵接过她的雨伞。 “阿伯纳西夫人,”小职员指了指纽特,“这里有个家伙想要留下。” “向导还是哨兵?”阿伯纳西夫人并未看纽特一眼。
“向导,夫人。结合热是昨天晚上发作的,伦敦塔没有他的注册记录。我想我们正好可以用他来——”后面的声音低下去。觉得事情颇为有趣,因而在柜台对面站住的纽特,发现那位阿伯纳西夫人(黑雨伞,黑手套,黑色的向导之家纹饰)恰好在此时不经意看了他一眼,但看过之后,她便越过纽特继续往里走了。 “想留下?”与纽特擦肩而过时,她冷冷地丢下一句话,“跟我来。” 纽特跟着她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上了一部小小的电梯。奇怪的是,电梯并非上升而是下降。那位不苟言笑的夫人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没到过魔法塔的底层?那么命运待你不薄。”纽特还没来得及回答这句暗藏机锋的嘲讽,电梯门悠悠地打开。阿伯纳西夫人与他一同走到通道尽头,从腰间的钥匙里取出一把头部雕有银骷髅的长钥匙,插进锁孔。门上的方形长孔开了,她示意纽特往里看。 “想要留下的话,”阿伯纳西夫人说,“进里面去试试。我给你两小时的时间,两小时后我会放你出来。在那以前你就靠你自己了,纽约塔的膳宿从来不是免费的。” “他是谁?”纽特凑近窥视孔,里面只有一团漆黑的浓雾,时而聚拢,时而扩散。 “他的名字是克雷登斯,他是在这里出生的。你们伦敦塔有你们的秘密,我们有我们的。他自觉醒以后便被关在塔里了,没有向导驯服得了他。祝你好运。” 纽特权衡了一下他的选择:被遣送回伦敦,被伦敦塔顺理成章地接收,等待媒介人为他挑选一个哨兵,怎么看都不是一个理想的前景。比起这个,他宁可去试试这个哨兵。他同意了。在他进去以后,阿伯纳西夫人把外面那道门锁上了。 纽特希望两个小时后他不要后悔来到美国。 “呃——”雅各布靠在沙发里瞪着忒修斯的脸说。 忒修斯的哨兵勋章和他追踪到此的能力显然让这对夫妻不知所措,有点受惊。忒修斯现在后悔没有换套衣服再过来了。让他更感到奇怪的是,他按门铃的时候,一个住在里面的金发姑娘怒气冲冲从里面冲出来,一手按在门上,忒修斯一眼看出她袖子里藏着魔杖。“你们这些人到底想要什么?”她质问,“昨晚难道还不够吗?你们一定得毁掉一切吗?”忒修斯哑口无言:地址确实是这个地方没错。 “奎妮,”另一个人站在她身后搓着手,缓解了冷场。“我想他不是和他们一伙的。” “我叫忒修斯·斯卡曼德,”忒修斯觉得有必要开口了,“是伦敦塔的一个服役中的高阶哨兵。我来是为了我弟弟的事情。他是个静音者,在我们那儿叫做‘木头’,你们这儿的俗称是什么我不清楚,”多粗俗啊,金发姑娘嚷道。“你们见过他吗?” 经过一番混乱的解释和自我介绍,他现在坐在这对夫妇的客厅里。“所以,咳!纽特的哥哥,你怎么不早说!抱歉,昨天晚上一群魔法塔的人冲进这儿来—— “具体发生了什么雅各布一语带过,“——我们以为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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