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不耐烦,还是扔给了我几个字:“一群叛乱的足虫。”一口否决了革命军这个组织的真正定义。从认识他起,对于海军不利的、违背他的正义的理念他一律表现得非常厌恶反感,大概是同他的过去有关,只是我并不清楚。 波鲁萨利诺闻言又喝了口他的大浓茶,笑容怎么看怎么诡异:“耶~这个问题可真是深奥呢~应该说是一群实践主义者吧。” 他半摘他的墨镜,顶着一额头的抬头纹注视着我。他想看出什么?那双眼睛里充满了兴味与探究,除此之外的东西我都无法得知了。 “小西亚问这个又是想做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担心表姐而已。” 我迈着步子推开库赞的门,一巴掌拍在案牍上:“库赞!你觉得革命军是什么样的组织?” “啊咧,小小姐要对革命军做研究了吗?看来表姐小姐对你确实很重要。” “那是什么称呼……不对,你怎么又提这个呀,我都说了要是你是顶尖贵族顶尖有钱人肯定也会有七七八八的安保问题的。” “啊啦,那还真是可惜了,不太懂有钱人的快乐啊。” 我还以为他仍在纠结,却听到他话题一转:“我没有生气,她是你的表姐,如果你把她放在心上,那肯定是很重要的人,无论是出于何种角度我都不会对你和你重要的人生气,也并没有这种权利。” 难得看到库赞这么认真的跟我解释,我虽然感觉这解释有些莫名其妙,但确实安心极了,摆手示意没关系然后追问他革命军的问题。 他放下钢笔,用手挠了挠下巴:“革命军的领袖龙算得上是个传奇人物了吧,胸有大志又有脑子并且敢于付出实践,可惜站在政府的对立面。” 总觉得他有什么话没讲完,但他打了个哈欠,我的注意力全被脸上那块墨水引走了:喂!冰块制造机夫德鲁同志,您把墨水弄到您的脸上去啦!难道您是想去香波地马戏团表演小丑吗?” 他无奈地在脸上乱擦:“小小姐,你可别用这种语气说话啦。” 眼瞧他把墨水擦开了,更像我打趣的人物,我只好抽出小镜子和手帕递过去:“看着镜子擦你这个笨蛋。” 卡普爷爷听了我的话后突然骂骂咧咧,我一脸懵逼的听着,脑子有点糊涂,似乎听出来那些“亲切问候”里藏着一些欣慰和怒其不争?噫,怎么可能。我果然脑子糊涂了。 战国桑的小羊一页页的啃纸,速度已经发展到了新阶段,他实在抽不出空,只我进来时抬头看了一眼就匆匆低下去,这就是元帅预备役的考验吗?太残忍了。我收回想说的话,补了句打扰了就往外跑。 空古元帅被五老星叫走了,我猜是为了这次的事件处理的进度。 茶豚那家伙说起这个头头是道,可惜都是片面的资料原文,也不知道他怎么背下来的。 革命军一定是很不一般的组织,但海军并不对我透露太多,这让我难以深入了解。 因为一直无法进一步推进任务,萨卡斯基的脸色始终是大黑盘,路过他身边的人、被他从办公室骂出来的人,全都抖的不得了。 在我们都为这个组织头脑发昏的时候,蒂格丽缇表姐回来了。孤身一人。 在上上下下的寒暄慰问外加海军和政府方面的考察后,蒂格丽缇表姐回到了玛丽乔亚。 “为什么蒂格丽缇表姐回玛丽乔亚了你们才来通知我?!” 我扔下书和两个拐来的小跟班,用最快速度冲回玛丽乔亚。 蒂格丽缇头上包着纱布,幸好她对纱布不过敏。为了表达我诚挚的关心,我坐在离换了新泡泡衣的表姐一米远处,扯着自己的衣摆:“表姐你有事吗?” 不对,这话说出来是不是有点怪怪的。我连忙改口:“我是说,你怎么自己回来了?” 好像也不对。 “不,我的意思是、啊好吧我是想问你还好吗?”结果最后还是以这种烂俗的问候开场。 蒂格丽缇耐心地等我敲定终版问候,才以往常同等高度的微笑对我点头:“我没事,西亚你不必担心。” 说完这话,她朝我招了招手:“怎么坐那么远,我又没事,坐过来陪陪我吧。” 我蹭蹭地跑过去,隔着白色手套她揉揉我的脑袋:“谢谢你小西亚,我知道你这段时间为担心了。”她说着又抱上来。 隔着被我滑稽命名泡泡衣实则作用还挺大的防护服,我回抱她,不敢用力总觉得怕她碎了。 “别总把我当成易碎品啊小西亚。”即使这么点力度的差别都被她感知出来了,她无奈地笑着,像春日的白菊。 难怪他们喜欢她。 蒂格丽缇见我痴痴地盯着她,摸摸我的耳朵和侧脸:“怎么又走神了?” 也不尽然,我还想到她这次被劫持了一个星期现在差不多算是安然无恙回来的经历。 她到底对海军和政府怎么说的呢?居然一个人回到了马林梵多,革命军藏她这么多天有什么意义吗?
我超想问她,但敏锐察觉到她露出几丝疲乏的神色,我把问题咽回肚子里,擦了擦蒂格丽缇的泡泡罩,使劲嘬了一口:“表姐你应该很累了,我下次再找机会来看你吧!嗯!就明天!” 我亲时她咯咯直笑,可惜不能做出更夸张的表情来让她更放松些,我抱着遗憾的小心思小小地挥手就要走。 蒂格丽缇表姐被新的女仆长小心翼翼地护着来送我出门,转身时我用余光瞥见她眼里浮现的动摇。 之后几天我定时去围着蒂格丽缇表姐问东问西,当然,我是有提前学习“语言的艺术”的,我可不想又出现上次那种失误,虽然过去十多年相处时光里我总是犯这些有的没的的毛病。 蒂格丽缇表姐说她什么都不记得的时候我还不信。 “一点都不记得了吗?怎么被掳走?自己怎么回来的?” 她点点头,神色失落:“那天我睡着后,再醒来就到了马林梵多。” 可我分明记得女仆说听到了表姐和女仆长的争执。 算了!我怕蒂格丽缇表姐伤心,立马转移了话题。 也对,海军和政府都验证过了,那就没问题。可怜的蒂格丽缇表姐,居然被革命军清除了记忆!不知道他们对表姐到底做了什么,难过! 是因为失忆吗?尽管去探望时蒂格丽缇看上去仍像从前一样温婉平静,常常因为我的不自觉的拘谨失笑,然后用亲密的动作安抚我,好像我反而是受伤的人,她并未遭遇过这几周的磨难一般。 但我总是有种什么东西已经变质了的感觉,那天她眼神里的动摇,那些潜藏在皮肤下的、脑神经里的总让我捉摸不透的物质。人类的想法、人类的情感,往往会因为一些转折点而拐向他人无法料想的新的路口。 与此同时,与贝克曼的谈话也让我的思考更进一步。 “革命军这个组织由龙领导,目的是推翻支配着世界政府的天龙人的不平等统治。你,应该也明白你们天龙人对世界上其他种族的压迫吧。” 自喻神之后裔与普通平民并不沦为可并提的高贵种族,我明白的。 “嗯……”我小声回答他。 贝克曼博学多识的程度着实让我没想到,我听着他苦口婆心地跟我科普,有那么一刻觉得他像是老妈妈。 “喂!别走神啊!”咬着雪茄的电话虫凶巴巴的叫醒我。 过着天龙人的高贵生活,仿佛永无烦忧,只要不去想外界的真实究竟是如何的,应该就能一辈子舒坦下去吧。 可我偏偏是个放养长大的多动症小孩、长大了也喜欢往外跑,偏偏我见到那些凄苦的受压迫的普通人,偏偏我在香克斯的船上瞥见过海贼对城镇的屠杀,偏偏我从父亲那听到过轻蔑的对奥哈拉的嘲笑…… 我是不是不该知道这些?我知道的太少,也知道的太多。他们放任我到处玩的时候也许没想过我会去想这些道理。就像查尔罗斯夏露莉雅他们从来不会想这些一样。 我跑得太久、跑得太远,远到连站在玛丽乔亚上都看不见了。那些日益增长的对外界的野心,没有人扼制,已经成为了健康的树苗。 说出去肯定会被打死的,对于革命军的“推翻政府给所有世界上的普通人提供你我平等和平安稳的环境”这种想法,我竟然升出认同的冲动。 对于一个天龙人来说,这真是糟糕的想法。 香克斯听到我的倾诉后笑得更大声了:“这不是很好吗西亚!因为你是正常的普通的人,因为你心存怜悯与同理心啊!我很高兴听到你这样讲!” “你居然用了这么高级的词汇,说好维持傻白甜人设呢?”虽然例行怼他,可我也认真思考了他的话。 “我可是很强的!放心好了,总有一天我会成为这片大海上最自由最有内涵的人!”你在乱加什么flag啊。 “嘿西亚,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你肯定是个好孩子啦!”他居然揣着长辈的态度指点我:“你那时候的反应和其他贵族完全不一样嘛!居然还是个天龙人,你问问贝克曼他们哪一个见过你这样的神之后裔啊?” 废话,他们有的都没见过天龙人吧。 我心里堵得慌,待在房间里看外面,那些记在心里二十一年的熟悉的景色突然像变了质的奶酪,我从这再看,只生出一句“精美无暇的顶尖囚笼”来形容它。 我得去散散心,我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紧实,在黑暗中发出气音。
我和风车村
和平时在外两三天、一周、一个月不等的短期旅行不同,这次我决定在外面待的久点,这样一来我不得不到父亲居住的主宅向他申请……我外出的权利。 梅娜勒斯主宅很辉煌,金光闪闪的看起来像暴发户。 我把手背在身后走进去,在这之前我想了无数种说服父亲的方法,谁知他坐在正厅那个闪瞎我的比我24k纯金大眼睛还要闪亮的28k超纯金座椅上,摸着一个女奴的手一脸嫌弃地看着我。 “听说你要和中将卡普外出历练,哼!虽然不太合体统,但卡普毕竟是个海军的传奇,跟着他学点有用的东西也不错。省得你在马林梵多天天做些无意义的事。在外面多注意你的行为举止,别给我丢脸!” ??? 我发誓我没说过这样的话,父亲从哪听来的?这个听说好白日梦哦,鬼跟他说的吗? 还有这个语气。我默默攥紧拳头。 我刚想说我不知道,抬起的手突然一顿:等等,这不是个完美的台阶吗? 不知道是哪位恩人给我递的这个台阶,太感谢了! 我连忙改成点头:“是的父亲!我现在已经收拾好东西了,卡普ji、卡普中将正等着我。” 我把那声爷爷咽下去。还好,不会死人。 父亲不在意地摆手让我赶紧走人,我瞥一眼被他箍在怀里的女奴,在心中冷笑:呵,男人。 我带着手提箱准备前往马林梵多蹭军舰时,索拉还担忧地跟在我后面:“康斯坦西亚宫,真的不需要我跟着您吗?您一个人多危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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