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说过,两拨侍从是在对面交接。目前还说不清死去的侍从是离开的一批,还是前来上岗的一批。 难怪管事脸色仓惶,今早不只死了四个人。 凯尔西蹙起了眉头,现在的情况很不妙。 断桥的事恐怕要等天亮才能弄个清楚,而现在她先上了钟楼。 昨天管事特别提醒钟楼风大请勿前往,凯尔西还是在外围瞧了瞧,发现四楼到五楼的通道上有一道上锁的铁门。 尽管不清楚具体谁有铁门钥匙,但钥匙肯定不会是眼下门边遗留的一根发夹。朝前几步,钟楼房门之侧的地上面上也有一根发夹。 管家与金边眼镜都站在窗边,商议着怎么把尸体弄进来。 是试一试上放下接,从四楼窗口将两具尸体拽进去。或者索性找延长绳,将尸体慢慢下放到一楼草坪上。 不管哪一种都要费一番力气,且不能保证不失手将尸体给摔个面目全非。 “亚戴尔先生,您也来了。” 管事摸了一把额头虚汗,没再说请别往钟楼来的话。亲自试过了拽拉尸体,这才知道一人处理不了。 问题太多,总要一个个处理。 凯尔西看着屋内散落的衣服、皮鞭、蜡烛等物,系于女尸左脚脚踝的绳子,另一端正绑在窗边方柱上。 从窗口向下,清晰可见女尸脖颈上的明显勒痕,而男尸双目圆瞪,他的右手掌心有一道深深的绳索摩擦血痕。 现在,能大致还原两人昨夜的死亡场景。 艾萨克男爵与情人追求刺激,在钟楼上演了一出特别捆绑运动。 情人的左脚系于方柱,她的左手与男爵左手互铐。脖子上还有绳圈,绳子的一端被男爵的右手拉住。 两人以窗台为床,但很不幸,男爵动作幅度过大,前冲出了窗外。 男爵的右手原本拉着情妇脖子上的绳环。猛地翻出去,他没放开手中绳子,将情妇也连带着也倒翻出窗。 情妇的左脚却与方柱系着一根绳索,没让她笔直下坠,而是倒挂在了半空。 糟糕的情况由此出现。 一翻一拉间,力气根本不受控住。 情妇倒挂在窗外,但她的颈部被绳圈紧紧朝下拉,以脆弱的脖子承受了男爵整个人的重量。她没有办法摆脱男爵,两人的双手早被手铐锁住了。 凯尔西倒推着昨日的情形,“罗萨莉亚女士脖子被遏住无法呼救,那么艾萨克男爵为什么不呼救?” “因为艾萨克男爵是先死亡的那位。” 歇洛克指向角落的酒瓶,“不妨闻一闻瓶子里残留的味道,你可能会找到有效猝死的方法。” 凯尔西捡起酒瓶,里面还剩一丝极浅的硫磺味,而硫磺有壮/阳的功效。“这是壮/阳酒?” 管事当即摇头,“不不不,古堡里并没有这种酒。艾萨克男爵点过一瓶威士忌,应该是他自己掺入了特别的粉末。” “高海拔、大量酒精、特殊药粉、激烈运动、紧张情绪,这五点加在一起等于什么?” 歇洛克冷笑着给出答案,“等于猝死。” 歇洛克冷淡地说,“昨夜两位男爵计划交换床伴,遗憾于没找到更多人加入其中。我大胆猜测,他们约定了上下楼同时运动。 高耸断崖的黑暗古堡,身着男女魅魔套装,隔着一层天花板,两两成对在窗边能听到彼此的动静。” “运动的最后关头,忽然没有了声音,是因艾萨克男爵一口气喘不上来就前冲出窗。他的身体没能彻底飞出去,一手紧紧拉着颈圈绳,另一手还与情妇罗萨莉亚铐定。” 歇洛克讥讽到,“突来的惊骇冲击到了楼下的两位,他们却根本没有时间反应。 艾萨克男爵冲出窗外,又与情妇手腕相互铐定,一下一上挂在了半空,更似形成了一个巨大冲力的钟摆。 位于下方的艾萨克男爵,双腿正好垂至四楼窗边,给了四楼窗台上两人头部狠狠一脚,成功将那两位从窗台踢倒在房内地上。” “不幸的事再度发生,四楼的两位客人摔在地上也去世了。” 管家从旁补充说明,今早他听到巨响急跑去看,发现了吊桥断裂的惨剧。 见状,正要去禀告伯爵。 不经意地一抬头,但发现钟楼外墙的人形黑影。跑往钟楼一探究竟,发现了艾萨克男爵两人惨死。 管家发现四楼窗户也大开着,下楼确定托马斯男爵的情况,屋内静悄悄敲门地无人应答。 他克制住颤抖的双手用钥匙开了门,只见窗边烛架倒地,其侧是两具没穿衣服的尸体。 情妇邦妮仰面倒地,后脑撞到烛架的一角,被撞出了一道大口子,血流了一地。 托马斯男爵俯卧在地,他的后脖颈上有一道很重的撞痕,人也已经没有了气息。 谁能想到这个早晨天光未亮,竟然先后发生了多起惨剧。 管家跑到二楼,叫醒了伯爵做了简单汇报,但他还是要想办法妥善安置尸体。 着急上楼时遇上了开门而出的络腮胡,匆匆说了两句就往五楼跑,又被金边眼镜叫住,只得一起查看了两处死亡现场。 要素过多! 凯尔西一时无语,只能说,“这四位真的会玩。” “可能不够会玩。” 歇洛克指了指窗外,“否则就不会把自己玩死了。” 管事不能附和讥讽宾客,“两位,现在更重要的是怎么安置墙上的尸体。” “将两具尸体直接拉上来,恐怕谁都没这个力气。从四楼接尸也有危险,负责接尸的人万一不小心也摔出去怎么办?” 凯尔西没有说的是,四楼接尸一定会发生磕碰,也会破坏四楼的死亡现场。现在仍无法确定四人的死亡只是意外。 凯尔西提出建议,“我觉得还是弄一条延长绳,几人合力拽着,将两具尸体慢慢下放到草坪比较稳妥。” “看来您与西格森先生的意见一致。” 管事立即行动,“还请两位守在此处,我去找一条符合要求的绳索。” “麻烦管事,也将华生先生请来。” 歇洛克补了一句,“下放尸体,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气。” 至于其他宾客,根本不能指望。 等管事离开,留下看守的两人齐齐看向窗边方柱,绑在上面的绳子打了一个死扣。 “这根应该不是普通绳索,否则承受不了两个人的重量。” 凯尔西观察着倒挂罗萨莉亚的绳索,它拉拽着两具尸体起码一两个小时,但仍旧还没有断。“西格森先生,以您丰富的经验,能看出它从哪里来吗?” 歇洛克:请把话说清楚,他为什么会有这方面丰富的找死经验?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二更~
第41章 “恕我纠正您的用词, 在这一方面我没有丰富经验。” 歇洛克严肃指正并且果断否认,“而且,我不知道这根绳子的来源。我只是搞音乐的, 并不是编写百科全书的。” 你真的不是百科全书吗? 凯尔西的怀疑丝毫未减,面前对金边眼镜的矢口否认, 她正色致以诚挚的歉意。“抱歉, 为我的措辞不当向您道歉,我多么希望你全知全能。” 随即, 凯尔西又遗憾到, “您认不出这种绳索的来源, 我也从未见过。也不知是不是特别定制,将它用在攀岩登山中真的不错。” 这并不是她随口一提,“请别说我乱想。现在吊桥断了, 大雪还在持续,仍不知古堡里的物资能否支撑到吊桥修复。也许我们不得不徒手从断崖上攀岩下山。” 即便是爬下山,也要等风雪停歇, 否则就是找死。 “我认同特别定制绳索的推测,至于别的, 还是先顾及眼下。” 歇洛克暂且没想如何下山, 这几天明摆着是出不去也进不来的状态,他提起煤油灯勘察着钟楼室。 这间钟楼房大约五六十平方, 西侧有一扇小门入内。 南墙位置凿开一个大口,一面大钟钟盘镶嵌其中。正对的北墙开了一扇窗户,就是艾萨克男爵与其情妇摔落的位置。 房内只放置了大钟的主体,再无多余的摆件。这口大钟并未正常走动, 据说是指针出了故障,已经停了好几年。
因此, 平时古堡里的人除了常规清扫,很少会来到钟楼室。 “我问过了,铁门与钟楼室的钥匙各两把,管事与伯爵保管着。平日十天一扫,侍从从管事处取钥匙。” 歇洛克看着地面的整洁度,“这里刚清扫不久,而外面的锁被发夹撬开,只能说艾萨克男爵或罗萨莉亚女士多才多艺。” 特意挑选了没有人打扰的钟楼室撬门而入,艾萨克男爵两位当时应该非常得意又非常兴奋。 “管事说今天第一次上五楼时,铁门是锁住的。铁门与钟楼室房门都无需从外反锁。打开后再闭合,钥匙孔内扣就会重新勾锁。” 歇洛克抛出了疑问,“你说是艾萨克男爵没有忘记随手关门?还是有人曾经来过,替他们关好了铁门与房门?” 这是一个关键问题。 艾萨克男爵身体前冲出窗,是突然性猝死所致。 诱发它的原因,包括高山环境下的剧烈运动,饮酒服药过量,而还有一点是忽然被惊吓。 假设有人突然闯入钟楼,势必会吓到两人。 “可以检查门上是否有其他人的指纹。” 凯尔西却不认为一定能凭此找到可疑痕迹,“但如果是等待时机地闯入,那人很可能非常谨慎。” 即便能找到指纹,也不能说来人就心存恶念。 他可能有恶心一把男爵两位的打算,比如突然出声能把艾萨克男爵吓阳痿了。 这与静候时机,制造艾萨克与情妇飞窗死亡事件有质的不同。 当下最不希望看到的,正是此种蓄谋已久、布置精妙的‘意外’死亡。 “昨天,我去了藏品室内间,B伯爵请我看了一张面具。” 凯尔西走到金边眼镜身边,压低声音描述了伯爵夫人面具。“栩栩如生,仿佛一张活脸就在面前。外加B伯爵与它谈话的场景,要多诡异就多诡异。” 凯尔西也不想过于多疑,“这不得不让我想起木屋地下室的残缺面具。如果说那些是次残品,伯爵夫人的面具就是成功品。您被邀请到内室去了吗?” 歇洛克摇头,“没有,B伯爵和我谈了一些小说里的毒理运用,提及了希望将他与夫人写成新故事,但没有见过那一张面具。” 两人说到此,互相看了一眼。 B伯爵对每个人的谈话还都不一样,究竟是随心所欲,还是故意为之? “说起来,每个人来到古堡都有自己的目的。比如我们……” 歇洛克顿了顿,不想再提最初目的是为见一见阿佩普。 他看着络腮胡,经历了一系列事情后,心底有了一个猜测。 如果那个猜测正确,这次不远万里从伦敦到阿尔卑斯山绕了一大圈,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此时,歇洛克还是维持着金边眼镜的面无表情,“我们是为了出版社的荣誉来到古堡。那些人呢?只为了结识B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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