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有睆听不惯梅宗昱的冷嘲热讽,她站上前去反驳道:“你要骂怀程齐就指着他一个人骂,怀家主刚救了你性命,你现在倒嘲讽起他来,要点脸行吗?” 虽然此前就已听多了颜有睆出言不逊,但现在梅宗昱觉得她是愈来愈放肆了。 梅宗昱指着颜有睆的脸骂道:“颜有睆,你最没资格来说我,你刚从魔界回来,谁知道虚失又给你下了什么药,你说不准是回来帮他消灭我们的。 要我说,我们在担心对抗虚失之前,不如先把颜有睆控制起来,到时候就算打不过他们,我们还可以用颜有睆当个人质什么的,拿来威胁虚失。” 只可惜,梅宗昱话刚说完,身旁却无一人应和他,就连他身后的弟子们也不愿朝这边多看一眼。 颜戒受不了他的态度,她持剑挡在颜有睆身前,另一只手狠狠地扇了梅宗昱一记耳光。 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山间分外响亮,一时之间,几乎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颜戒没给梅宗昱留一点面子,她直说:“梅宗昱,我敬你祖上荣光,对你这种愚昧之人一再忍让,你要怎么说我都没关系,可你竟然敢说我女儿,我就算一剑劈死你也不后悔。” 也许是觉得她的话有些过火,金渠想伸手提醒颜戒,让她消消气,可他刚准备移动,便被怀风摁了下来,示意自己不要多管。 颜戒接着说:“活得一大把年纪了,自己的本事没涨多少,净琢磨着怎么打探别人的身世去了,你就这么嫉妒怀家在修士心中的地位?清醒一点吧,就算没了怀家,第一仙门也不会是你!” 梅宗昱也被她的话激怒了,他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颜戒。 “看什么看!?”颜戒丝毫不畏惧:“要控制我女儿?来呀,我看谁敢!” 说罢,颜戒倏地举起佩剑,直指梅宗昱的眉心,她的眼神里写满了坚毅。 -------------------------------------------- 众人返回怀家,怀风本想和大家商讨一下今后的事宜,可他一转身便看见颜有睆安静地站在颜戒身旁,不知为何也不愿意打扰她们,便让大家各自回去了。 临走时,怀风叫住了怀晞余,他还要让她安排弟子们练功。 颜有睆默默走在颜戒身后,在她眼前不断浮现出这十多年来与母亲相处的种种,曾经自己还可以在母亲面前那般开朗,而今日却不知怎的,竟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两人走进颜有睆的房间,颜戒轻声将门关上。 进屋后,颜有睆拿出怀晞余交给她的腰牌,原封不动地把她还给了颜戒。 颜戒先是一愣,而后便将腰牌接了过来,问道:“有帮到你们吗?” 颜有睆点了点头,走到案边为颜戒倒好一杯茶。 “那就好。”颜戒似乎放轻松了一些,她一口便喝光了一杯茶,颜有睆赶紧再为她续上。 颜戒在案边坐下,问道:“你在魔界都发生什么了?可有受伤?” 颜有睆摇了摇头,一五一十地将所有细节都告知给颜戒,并提到:“他一开始还想杀了晞余,可一看见你的腰牌,他便好像失了魂一般,以为你觉得他会伤害我,之后便放我们走了。” 听罢,颜戒心中莫名不是滋味,也渐渐生出不安来。 “有睆,”颜戒好像还从来没有这样与颜有睆谈过心,她语重心长地说:“娘承认,娘之前很害怕你会因为自己的身世而受到不好的影响,最后走上一条本不属于你的道路,但娘现在很开心,我很开心看见你有自己的选择,并且一直坚持了下来。” 听罢,颜有睆看着颜戒眼角多出的皱纹,鼻头禁不住酸涩起来。 颜戒紧紧握住她的双手,强忍着眼泪说道:“这两年,你受苦了。” 颜有睆再也不想压抑内心对母亲的思念,她用力扑到颜戒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就像小时候受到委屈那样。 颜戒轻轻拍着她的背,什么话也没说,只觉得这样的温暖久违了。 “有睆,”母女两人平复了心情,颜戒向她说出了自己的忧虑:“我还算对虚失有些了解,虽然他今日放过了你们,可他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不出意外的话,最多也就在这两日,他一定会向我们发起决战。” 颜有睆也凝重了表情,在魔界这些时日里,尽管虚失并未刻意展现自己的实力,可她也能感受到自己与他的差距之大,她也无法确认仙家们到底能不能成功抵御虚失的进攻。 颜戒看她这么严肃,便故意放轻了语气,安慰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心,还有我在,我会守住这一切的。” -------------------------------------------------- 将颜戒送回房后,怀家的夜已深了。 颜有睆想到自己回来之后还没见过怀晞余,便提步朝她的房间走去。 她轻轻推开怀晞余的房门,其中大多灯烛已灭,只剩下案中央还有一丝微弱的光亮。 颜有睆轻手轻脚地踏进房内,她看见怀晞余已经闭眼躺在床榻上了。 她不愿打扰,便也没有叫醒怀晞余,而只是安静地坐在怀晞余床边,自上而下地观察着她的脸庞。 怀晞余精致的五官和流畅的轮廓就好似一幅镌刻在颜有睆眼眸里的画一般,是最美的那幅,让她总是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颜有睆轻轻倚靠在床柱上,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怀晞余披散在枕上的长发,心里感受到了难得的平静。 尽管怀家众人早已进入沉睡,可颜有睆不知为何,自己今夜始终没有睡意,冥冥之中,她似乎已经有了预感,最后这场腥风血雨很快就要来了。
第93章 晨光熹微,怀氏当中所有弟子早已出门开始练功,以往一片白衣的练功场此时却有着三抹不同色彩。 整齐的呼声与利箭穿透空气时带来的风声不断在怀家上空回荡着。 看着眼前勤勤恳恳备战的弟子们,怀风在紧张之余也算有些欣慰。 可就在下一秒,一场即将翻天覆地的大战已经悄然拉开帷幕。 只见方才的天空之中还漂浮着一层薄云,透过云层甚至能够看见太阳圆润的轮廓,而只是顷刻之间,整片天空便像是一张被墨迹胡乱沾染的白纸一般,顿时黑云翻滚,云层也逐渐变得厚重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往怀家众人的头顶压去。 见状,练功场上的弟子们纷纷撤出,集体往大殿正前方的空地上跑去,三位家主以及师尊长老们也在片刻之后站在了弟子身前。 众人抬头望着这篇预示着不详的天空,所有人心中都已有数,这是虚失来了。 而这次,恐怕是整个魔界倾巢而出了。 -------------------------------------------- 不出所料,没过多久,一片黑压压的乌云渐渐朝着他们的方向袭来,待到走近,这一整片乌云便立刻化作千万魔兵,缓缓降于怀家众人对面。 怀风预感得也没错,这次魔兵数量众多,甚至超过了十八年前的那场恶战。 紧接着,魔兵们规规整整得从中央将队伍分为两半,让出一条通道来,魔界三大将军从队伍的最后面走出,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而后,十多个魔兵抬着一座偌大的黑色轿椅缓缓向众人走来,一旁还有身穿一袭青衣之人,怀风一眼便认出,那是怀程齐。 落轿,虚失从里面轻轻掀开帘子,他冷笑着看向对面的人群,竟有些恍惚起来,这样的场面他曾经也见过。 狂风席卷过山林,枯叶残枝不断在空中翻飞着,此刻怀家溢满剑拔弩张的氛围。 “怀程齐,”即便已经听说怀程齐投靠了魔界,而在亲眼看见昔日得意门生站在虚失身边之时,怀古师尊仍然难掩内心的愤怒:“你真是将自己和怀家的脸面都丢光了!” 闻言,怀程齐不屑地扯了扯嘴角,应道:“我不过是一个苦心修炼多年也比不上那两位分毫的弃子罢了,师尊还是省省力气,别再骂我了。”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说的是颜有睆与怀晞余。 没多久,梅宗昱和封自如也带着自家的弟子赶往怀氏,他们一看见天色异变,便猜到定是魔界来犯了。 虚失看着对面越来越拥挤的人群,终于踏出了轿子,他双眼寒冷锐利,直直地盯着眼前众人。 准确说来,他只是在看着人群最前方的颜戒。 -------------------------------------------- 十八年了,他们已有十八年未见。 这十八年间,虚失每每想起颜戒,不管回忆有多么美好,最终却只能已颜戒一句“有悔”作结尾。 他厌恶极了这样的回想,却又难忍自己沉溺其中。 虚失没有同眼前之人说话,而是缓缓抬起手,朝身后的魔兵们打好手势,示意他们开始进攻。 随着一声声响彻群山的怒吼,黑压压的魔兵们瞬间冲出,而仙道众人也毫不避让,冲上去和他们厮杀起来。 虚失走到刑流三人和怀程齐面前,交代道:“我只有一个要求,颜戒和颜有睆,我要活的,剩下的所有人,你们随意处理。” 四人领命,立刻扎进了混乱的战场里。 只剩下虚失一人,他独自站在原地,茫然地注视这眼前这场血光漫天。 嘶吼声、碰撞声、剑气声不绝于耳;血腥味、火星味、潮湿味直直冲进他的鼻腔。 虚失仿佛被拉进了一场久远的回忆里。 在那里,他还是一个刚刚拥有了自己意识的小魔,身边所有比他厉害的魔都将他看作是好欺负的对象,逼着他去帮他们偷鸡摸狗、放火烧山。 他没有反抗,只是麻木地照做着,日复一日的行为也不会让他觉得无聊,因为他本就没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某天,他偶然间发现几只魔竟然将一个活人带回了魔界,并开始对他进行各种残忍的折磨,那人痛苦地趴在地面上嚎叫着,可他越是嚎叫,那几只魔便笑得越开心。
终于,一只魔发现了蹲在一旁偷看的虚失,他为了增加乐趣,特地将虚失从角落拉了出来,对他说道:“每天都让你搞点小恶作剧,你应该也无聊了吧?来,今天带你玩点新奇的。” 说着,他便将虚失拉到已经被折磨得快没人样的俘虏面前,并递给他一把剑,说道:“你拿着这把剑,朝他刺下去,狠狠地刺下去。” 虚失茫然地看着他,他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可他向来没有拒绝的习惯,况且天性的凉薄情感也并没有告诉他这个人已经很痛苦了。 虚失缓缓高举起手中的剑,猛地向着那人的心脏刺了下去,随着血柱喷涌而出,那人终于停止了哭喊,而身边的几只魔也忍不住鼓掌叫好起来。 鲜血溅了虚失一身,他闻着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像是突然受到什么刺激一般,他顿时感觉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是他从未有过的奇妙感受,他好像终于体会到了自己确实是真实存在的。 虚失面无表情地看向身旁笑得正开心的几只魔,他没有犹豫,立刻持剑快速割断了他们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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