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前他依依不舍的辞别了谢柳绵,才进家门就发现地上堆着一捆捆的葱和蒜苗,还有些生姜、辣椒之类的调味料,他抓过一个小厮问道:“怎么回事?” “老爷,夫人最近好上这口了,每天都出去买几斤,这不,在厨房已经放潮了,所以拿出来晒晒。” “夫人呢?” “买葱去啦。” 赵回云喉咙中泛起一阵油烟味儿,这下好了,不仅在谢柳绵那里顿顿离不开这些辛辣食材,回了家也吃不清淡了。这俩女人要是以后生活在一个家中,要是也能像口味这么和谐就好了。 谢柳绵看到赵回云消失在转角的时候,立马换了出去的衣服,就直奔菜铺。老远就看见那人依旧作男子打扮正和老板讨价还价,脚下堆着一堆堆红红绿绿。 糟糕,又来晚一步。她心里暗自恼火起来,走过去时没好气的对老板说:“今日可是又没了?” “姑娘,真不巧,又被这位公子买完了。”老板陪着笑解释道,毕竟谁看见漂亮女子发脾气都会忍不住安慰人家的。 “无公子,你到底想干嘛?”一连几日,这个无名氏公子总是在她之前将附近这唯一一家菜铺的调味食材购置一空,而家里的已经快吃完了。 “我不姓吴啊,柳绵。” “无名氏公子,授受不亲的别叫那么亲密。” “你生什么气嘛?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不过,反正你也买不到了,我要把我买的送你,你干嘛死活不要呢,我只是想让大家知道你吃的葱被我承包了!” “那你能告诉我你为啥这么死皮赖脸吗。” 嗯……因为你抢了我的夫君?不过我似乎一点都不吃醋啊,倒是有些不愿意你见他。因为我俩是情敌?不过结婚多年我似乎早就不喜欢他了,不对……也有可能从来没喜欢过。也许因为冥冥之中的一点感觉? “柳绵啊,你相信似曾相识吗?我觉得我似乎前生就见过你。”曾彩墨这句话说的十分认真,一点都没有平时故意装出来的纨绔气。 谢柳绵想起来上元灯节初见的那个晚上看见的那句词。 夜深时分的上元节依旧热闹,一城花灯好象是被春风吹开的花儿,挂满人间天上,一时间烟火就像星陨如雨。宝马良驹拉着华丽的车,车里散发的香风飘满一路,大概就是纸醉金迷的味道,乐曲绕梁,月光人影相互交错。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满街的女子都比平时好看几分,头上戴着各色饰物,插满蛾儿,戴着雪柳,抑或者飘着金黄的丝缕。但是,谢柳绵却似乎感觉到一道目光在看她,就好像她在众芳里千百次寻找着目光的来源,可都没找着;突然一回首,那个人却孤零零地站在灯火阑珊处。
即便两个人四目相对只有一刹那,她也感觉到了一丝微妙。在以前生活过的地方她见多了男男、女女或者男男女女,也喜欢过很多人,她不会不懂自己心里那一丝丝微妙,但这次她却有些情绪失控,有些不敢承认。 是因为赵回云么,恐怕不是。为什么不敢,她自己也说不清。 “似曾相识?你这借口也太蹩脚了。”她神色有些慌乱,不敢承认,但却又有点不甘心似的说道:“世间男子都是像你一样轻浮的薄情郎,我早已经厌倦了,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过日子,吃我喜欢的葱,若是还这么无聊,就不要再纠缠了。” 看着谢柳绵远去的背影,曾彩墨有点迷糊了,她这话的意思究竟是说厌倦了薄情郎还是厌倦了郎呢?是不要再纠缠了,还是想点新意就能继续纠缠了呢? 曾彩云突然响起来一件事:自己当初不是为了扮作男子让她移情别恋从而达到抢回夫君的目的吗?现在怎么变成了自己扮作男子让她移情别恋从而达到抢到她的目的? 听说七殿下就很热衷于此,想必值得一试吧? 我写着写着,竟然又不由自主的写起了七殿下,不由自主的把这梦里的人也写成这般,这么说来倒真是苦了赵大人,千辛万苦的为自己的夫人和小妾牵了条红线。 清瘦的小沙弥跑到我面前,道:“萧大人,有两位夫人拿了好酒好肉来,你可想……” “吃吃吃!”这几天我早就馋的想吃肉了,没想到坐在这儿都能有好事来。 “真是……”小沙弥念叨了句我没听清的就蹦蹦跳跳找他师哥玩儿去了,我没出息的往亭子走去——老住持干破戒的事儿都在那个亭子里。 我急急忙忙奔过去,先看看肉再看看那俩送肉的人,不禁目瞪口呆,这二人竟然与我梦中梦到的与佛陀争辩的两个绝色女子十分相像,只是少了几分不落凡尘的仙气。我讲出那个梦境,问他们三人可觉得神奇,他们相视一笑,说我睡得太多分不清什么是清醒什么是梦,居然讲出这么离谱的故事来。我也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了,不好意思的陪着笑,连喝了三杯算作自罚。许是太久没喝酒了,我醉得很快,年长壮实些的小沙弥架着我往床上去,我吐了他一身他也没说什么,倒是他师弟在旁边也不帮忙,臭着一张俏脸。 我躺在床上,大口大口换着气,呼出的酒气都快把我自己给熏晕了。然而就在忽然间,空气竟然清新起来,我呼出的气也变得有兰桂香,四周虽然都是迷迷茫茫的一片,但却充满光明,一点都不让人害怕。 萧良。 我听见一个威严庄重的声音在呼唤我,在一片金光中我看到了声源,竟然是佛陀。 萧良,你可想起来些什么了? 萧良……良宵……我想起来了,萧良即使良宵,良宵有三义,一曰美景佳夜,二曰上元之夜,三曰……长夜,深夜。我便是黑夜,若不是我总是违时出现,添油弟子不必拿我照经卷,灯芯也不会受佛法熏陶化作人形,他们也不会受轮回之苦,堕入凡尘…… 这一世添油弟子便是赵回云,与佛有缘之人,重要重回云端极乐世界中去。曾彩墨便是造化之初的幼兽秋毫,谢柳绵即为天地初春的草木枝桠……不知她们以后该归属何方…… 周围形形色色之人便是那一滴滴灯油……他们本无罪…… 佛陀,既然这百般轮回苦楚皆为我,我该怎么赎罪。 你本是黑暗,本是恶,也本生自太初虚无,与光明和善一体两面,若不让你见识人间爱善,必成三千世界之祸端,所以这一世便罚你写尽人间之爱,以悟人间疾苦,不再肆意妄为。 我从佛陀的笑颜里中惊醒,不觉已涕泗横流。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些故事套故事的故事我也是蛮拼的……
第23章【意外留宿】 我将连日来的梦境讲给主持听,问他这些到底是真还是梦,他却笑而不语。言及最后那个梦时,我问他作何解,他只说既然佛陀已有安排,何必还要问他呢。 “可是住持,昨天那两个女子,真的是谢柳绵和曾彩墨吗?” “是不是有那么重要?你纠结的其实还是故事本身,不是么?” “是,可我想知道她二人,哦不对,是那三人后来究竟如何了。” “这……我也只是猜测。” 曾彩墨在家折腾了几天开始发愁了,这些菜买回来根本来不及吃,而且谢柳绵慢慢的就不去那里买菜了,而是起早贪黑改去了更远的地方,但从赵府去那里是远远来不及回家的。 于是她告诉赵大人说夫君啊结婚十年了,我都没再回娘家久待过想回去住一段时间你看怎么样啊。 赵大人自然是开心不已忙不迭的答应了:她要是不在家中了自己就更好偷腥了不是? 于是赵夫人就带着月如往江宁府的庶弟那里去了,至少赵大人以为她是往哪里去的。 实则曾彩墨在谢柳绵所居的小镇上找了间不起眼的客栈住下了,平时就穿的像个无所事事的公子哥在街上瞎转悠,想要碰见谢柳绵。 别说,没多久还真就被她给碰见了。 那一日赵回云被人约去家中引荐了几个朋友,一时兴起晚上便让小厮告诉谢柳绵不再过去,谢柳绵也懒得为自己一个人做饭,就打算到街上随便吃点东西,然后就看到了那人带着侍女在街上瞎晃悠。 她心中觉得好笑,这人也真是奇怪,自己装作是个公子样却不带小厮带个侍女满街转悠,作假也不做全套了。 那人远远的看见她就直奔过来,还一脸欣喜的样子,嚷嚷着好久不见今天有缘才得以再见啊。 她没说什么,也没搭理她,兀自往前走着。 哎,柳绵,你这会到街上是不是还没吃饭呀? 那个人比她高,一脸笑意的弯着腰凑在她耳边问道,可这样旁人看起来却有些暧昧,她不自然的侧了侧脑袋,问她干嘛叫这么亲密,自己连她姓什么都还不知道。说是这么说,可是柳绵这个称呼赵回墨叫起来总觉得生硬,这人叫出口却顺畅的很。 也不等她回话,那人就自作主张的拉起了她的手——这在女儿家之间是再正常不过的亲密动作,虽然她俩都已经在三十左右徘徊着了,曾彩墨依旧一时兴起肆意妄为,根本未曾多想自己现在一身男装,拽着人家就走。谢柳绵也有点迟钝的不知道该不该挣脱,不挣脱吧看起来似乎不成体统,挣脱吧却又有些舍不得这个人软绵绵的柔荑。 还是月如反应快,抢过了谢柳绵的手,斥责起了曾彩墨,说少爷啊你也不想想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在大街上随便拉人家良家妇女的手呢? 两个人都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对视了一下,仿佛真是害羞了。 走在往饭馆去的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不多时就到了地方,曾彩墨自作主张的点了京酱肉丝、京葱烧虾球、葱爆羊肉。上了菜后,曾彩墨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江南人,虽然满头大汗脸也红了,但依旧吃的不亦乐乎,看的谢柳绵一愣一愣的。 吃不习惯要些清淡的就好,逞什么强啊。 咳……谁让你爱吃呢。 看着“强颜欢笑”的曾彩墨,谢柳绵想起了那天被熏出了厨房的赵大人,心中有点感动,眼前这人,还真是有趣。 曾彩墨看她终于露出点儿笑容,也跟着开心起来。 倒是月如坐在一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对这一桌子的菜下手,不禁叹了口气。谢柳绵看她迟迟不动筷子,贴心的又叫了两个清淡的时蔬,月如对她的好感一下子窜了起来。 日暮时分,三人拘拘谨谨,磨磨蹭蹭的吃完了饭,月如就催着曾彩墨别再久留,近来匪患严重,该早些各自回到住处才是。曾彩墨借坡上驴,说一个人不安全,硬要送谢柳绵回去。谢柳绵拗不过她,只好依了。本想说你们倆也不安全,都早些回去才是,却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没说出口。 再想多走一会也走到了谢柳绵门前,她慢慢的开了锁进了门,转过身,也没有要挽留的意思,但也没有关上门,而是立在那里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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