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里虽然一片浑浊,落无情还是稳稳地抓住了快不行了的唐若,心中嗔怨道:这人真是……这么多年竟然都没有丝毫长进…… 唐若再睁开眼时,落无情调笑道:“哟,为了看花魁,险些丧了命呢。”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着话里的醋味而有多重。 “我哪里是为了看花魁!?我,我是为了……!”唐若想要争辩,却又委屈,转而长叹一声,不再言语。 “是为了啥?” “还不是听说你在这里……”唐若转过身去小声嘟囔着,但落无情还是听到了,心里一时间乐开了花,不禁开心的问道:“那……这次被我相救……你认是不认呢?” “认啦……” “大声点大声点,我没听见啊。” “认认认!” 房里面一片和谐,门外站着的老鸨得知落水的人无恙,快步走向隔间去,向老板禀报一声,可算松了口气。 关上门,那隔间里又只剩下三个女子,都是静坐在那里不言语,品着茗。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最小的那个方才对着另一个年纪相仿的说道:“老七,听隔壁这动静,我们怕是不用去帮人家解释了吧?” 被称作老七的姑娘并不理她,而是转过头,蹙着眉,对着旁边年长于她俩的另一个女子道:“楚衣,你什么时候能管管她,让她好好叫我几声姐姐?” “我想想,嗯……等你开始叫我母后再说吧。”秦楚衣调油加醋。 “小八叫我才叫!” “老七啊,我跟你说啊,我叫母后可都是在特定的时候才叫,怎么能让你听见呢?嗯?”小八一脸流氓相,死猪不怕开水烫。 “你们俩是一对歼妇银妇吗?!” “是呀是呀,而且还不是得谢谢你?” “我……!”老七一时语塞,恰好隔壁又传来几声怪响,三个人一副了然的样子,轻咳几声,脸上带着浅笑,不再言语。
==================== #外卷·东都 ====================
第42章【一】 白马帝在位时,正是北禅最为鼎盛的时候。 那时候帝都常常连年不灭灯火,百里繁华,四方臣服,天下尊其为共主。 应景的,后宫亦是一片莺歌燕舞。 莺歌燕舞,用来形容后宫,本是十分不贴切的,但是白马帝的后宫,的的确确,就是一片莺歌燕舞。 白马帝文治武功确在历代先王之上,亘古罕有,但他的博爱如他的才能一样异于常人。 白马帝从不吝啬自己对美好的喜爱,不管是人还是事物。不论他在战场上如何冷血厮杀,在帝都的寝宫里,他永远温情脉脉,不带丝毫血腥。 一个帝王,本就值得天下人为其一颦一笑而心惊欣喜,遑论一个长相俊美又贤明多情的帝王。 白马帝作对了无数事,后来却偏偏在最不该做错的一件事上犯了错——专宠。皇帝花心好色根本不算什么,怕就怕专宠。 那女子出身低微,最初,只不过是宫绣坊的一个女官罢了。 而立之年,年轻有为的白马帝疯狂的迷恋上她,甚至遣散了后宫多一半的女子。地位在她之上的女人们鄙夷她,故而远离她,地位比她低下的女人们知道不会像她一样好运,嫉妒她,于是也远离她。 她和白马帝像一对苦命的情人,在偌大的后宫中孤独的存在着。 很快,那女子怀有身孕,幸而,就在朝臣们纷纷张开手中弓箭的时候,她生下的是个女孩子。 白马帝给她的封号是倾世。 倾我一生一世念。 如此,白马帝的儿子们松了一口气,后宫的妃子们也松了一口气,朝臣们更是放下了手中本试图挽回白马帝理智的武器。 然而这种安静仅仅是暂时的。 孩子五岁的时候,那女子就死于不知名的缘故。白马帝心知肚明,却无力回天,因为他是贤君,所以不能为了一个女子而让整个宫廷蒙羞——他是帝王,却无法下令彻查此事。 他开始在处理政务之余疯狂的迷恋前朝的诗歌,他把儿子们都远远的分封在帝国的边疆,只留下太子在皇宫中茕茕孑立,后宫中除了倾世和太子的住处,他开始长时间的停留在朝堂彻夜处理政务。 国家越来越井井有条,他却依然让一个个王爷将军拓土开疆。 百姓们都说,那个女子是因为早逝才让她没有背上祸国妖姬的罪名,反而让白马帝更加有为。 于是,开始出现请愿的民众,他顺应民意,更顺应自己的感情,追封那个天下都不知道名字的女人为后,和他享有同样的封号,白马。 白马,在北禅的传说中,是一只拥有无上神力的的独角兽,它会带给帝国昌盛与繁荣。 四十岁生辰的前一天,白马帝独自一人微服出宫,在自己繁华的帝都中徘徊着,却孤单的像一只被逐出狮群的雄狮。然而,不惑之年的白马帝如得上天垂怜一般,在帝都的烟柳巷,他邂逅了一个极像白马后的女子,秦楚衣。 四十岁的白马帝,风流倜傥,似乎是在人生道路上迷路了。十六岁的秦楚衣,风情早熟,正无奈地拍卖着自己的初拥。 然后就像是送给彼此的生日礼物,白马帝又一次做出了历代先王未曾涉及的举动,干脆利落的叫来京令尹当证人,替秦楚衣赎了身,也把她带进另一个深冷的地方。 那天的夕阳,就像红紫色的蜀锦,柔柔的铺散在天上。 有了白马皇后的前车之鉴,朝臣们和后宫都不敢再对秦楚衣轻举妄动,她与终日惴惴的白马后大为不同,她懂得利用自己的身份转圜在后宫里,那样的年少,却可以把一切对自己有利的东西握在手中。 此时,倾世公主刚九岁,正是贪玩儿的年纪,然而她同样也要早熟的多。 仅仅因为白马帝一句“倾世类我。”她开始穿那些白马帝幼时穿过的衣服,跑到太后那里撒娇。后宫的妃嫔们也因为女人的天性,抑或者是对死者的怜悯,放下了对她母亲的成见,接纳了这个孩子。 而白马帝,也有了秦楚衣做伴。 完全,似乎是到了完满的地步。 然后,就在一切都其乐融融的时候,二皇子,却造起了反。 北禅皇室历来人丁单薄,父死子继,兄终弟及,从未出过岔子。算是到白马帝时,儿子太多,才有了这个乱子。 白马后之前,白马帝从未立过后,所以儿子全都不是嫡出。 怀风太子是长子,虽不及白马帝贤德,平日里却也恭孝友悌无大错,算是储君的不二人选。 二皇子的外家比太子的外家出身高贵,世世代代辅佐天家,到他母亲又嫁给了皇帝。何况,都不是嫡出,他自然也能当皇帝。 白马帝一向以仁孝治国,可是见到二儿子送进京中的请封表时,头一次在朝臣面前失了风度,怒不可遏的要亲自带兵,去收拾这不孝子。朝臣们一时乱了分寸,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阻止,还是总管太监在宫中呆的时日久,忙去请了夫人来劝。 夫人,便是秦楚衣。白马帝不愿意她因为封号而被人嫉妒或低视,只让所有人称他为衣夫人,夫人,在本朝的妃子中,是从未有过的称呼。 可是盛怒之下的白马帝,任谁也劝不住。 这时候,又接连来了几道催命符,四皇子、五皇子都上表支持二皇子当太子,算是跟着他一起造了反。太子吓得整天不敢出东宫,怕被弟弟们派来的刺客夺去了小命,白马帝则是当机立断调了六皇子的兵去平判。 二皇子算是铁了心要反,不顾手足之情,亲手了结了六皇子。
无论如何,白马帝是坐不住了。 临行前夜,白马帝将倾世带到了秦楚衣宫中,道:朕的孩子一个个的开始背叛朕,太子仁弱,我得替他打点一下这江山。而你,你帮朕照顾好倾世。 秦楚衣一丝不苟的泡着最爱喝的月光白,懒懒的说:圣上是明君,不论替谁打点江山,一定都是对的。白马帝有点儿愕然,他知道这女子聪明,却没想到她竟然聪明到如斯地步。 在这宫中,知道的多未必不是好事,但是如果说得多,一定是坏事。你要知道,你有今天的地位,我最初喜欢的,可不会是你这阴沉的性子。 我知道,皇上是爱极了我这像白马皇后的脸,才召我入宫,可是,皇上亦是看上我这阴沉的性子,才放心把公主交给我的吧。白马帝不说话,立在窗边,灯火明灭,映在他雪白色的朝服上。 她无依,你无靠。你有了她,我也放心。 倾世穿着和他一样的衣服,整个人像是小了一号的白马帝。跟同龄人比,她又瘦又高,穿着这身衣服,完全就像个小男孩。白马帝不知是何时走掉的,直到倾世走到自己面前,秦楚衣才发现茶凉了许久。 他们说的不错,你确实长得很像我母后。可惜了,我长的像父皇。 那么公主的记性,还真是好呢。 我看过母亲的画像,就在父皇的书屋里。不过你说的也不错,我从你第一天进宫就记住你叫秦楚衣了。 哦,那么公主怎么称呼呢?我记性也不错,但好像入宫以来,从来都没有听过公主的闺名,我可不想叫你倾世,好歹,我也是你的继母了呢,是不是。 你能永远记着我的名字么。 自然。 珞玚,我叫珞玚。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算作番外吧,但从时间上却算作是这个短篇集的初始,有一些大背景的说明。
第43章【二】 怀风太子是在白马帝离京那天开始奉命监国的。 胆小怕事,似乎成了他在人们心中最大的印象:上朝时,且不论坐在龙椅上,即便是在旁边搬来个椅子,他都不敢坐,每日,他都依旧和朝臣们站在一起,反弄得大臣们都极不自然。朝堂上持不同政见者倘若争吵起来,怀风则总是惶惑的看着总管太监,朝廷中朋党林立,他不敢得罪任何一方。 所以,在皇帝走后五个月时,他在战场上收到秦楚衣怀孕的消息时,一点儿都没有怀疑。天下人都没有怀疑,因为后宫之中宫禁森严,此时此刻除了太子,没有任何一个男人。 可偏偏那个孩子,就是太子的。天知地知,怀风知,秦楚衣知,还有,倾世知。 那一天会永远印在倾世脑海中。 即便怯懦的怀风只有这样一次逾矩,却偏偏让秦楚衣生下一个男孩子。 幸而孩子是早产的,才抹去了中间的那些时差。孩子出生的时候,白马帝刚刚凯旋而来,他的马上,挂着二皇子的头颅,四皇子、五皇子的尸体,就在身后的马车上。 这些,都是他的亲生骨肉。 白马帝丝毫不怕浑身的血气惊到孩子,直接在秦楚衣寝宫外下的马。 倾世头一次见到凝结着杀气的白马帝,他抱着九皇子,说:这孩子长得真像我。 是啊,你的亲孙子,能不像你么。倾世看着白马帝,心中叹道。但转过头去,看到的秦楚衣,似乎又是发自肺腑的高兴,不论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她都是这个孩子唯一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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