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惊慌地跪下道:“回,回禀王妃,御医,御医方才都被刺客……” “摆架!回宫!还愣着做什么!快啊!” 顾妧咬紧了牙关,小心翼翼地抱着人往停靠马车的地方走,等到上了龙辇,她一直强忍住的泪水才终于克制不住地簌簌落下。 “骗子!” “不是说让我信你么?” “不是说你不会让自己有恙么?” “不是让我等你猎胜归来么?你就是这般让我等的么?” “我不是教过你以自己为筹码去博弈是最愚蠢的么!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我不该信你的……我早该发现的……” 早在池瑜吻她的时候,早在让她保管佩玉的时候,或者更早之前,得知池瑜去了醉重楼的时候。 她以为池瑜只是想培养些探子,却没想到还找了刺客。 那些刺客冲着她来的时候,她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可是看见独活的那一刻她就懂了。 局,是池瑜设的。 无论池瑜的目的是什么,这么做都是为了将她撇干净,毕竟没有人会在行刺之时还把自己也算上。 亦或者是让某个人觉得,池瑜是恨她的。 只是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实在想不到池瑜以性命为赌是想换取什么。 “为什么?你究竟想做什么?” “你不要睡,你告诉我为什么。” “你不是说要娶我吗?你不是说你不会留我一个人吗?” “池瑜,你要是驾崩了,我绝不会守着你……” 顾妧越说越哽咽,语不成句,字不成声。 被丝帕捂住的伤口还是不停在渗血,那底下的心跳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消失,原本就白皙的小脸此刻更是犹如窗外的雪花,为数不多的血色都褪得干干净净,连唇瓣都是惨白的。 “求你了瑜儿,你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 “你说过会一直一直同我在一起的,你不许食言。” “瑜儿,姐姐什么都不想要,姐姐只想要你。” “你不是知道了么,若你有恙,我如何独活……” 顾妧崩溃地握住那双愈发冰冷的手,不停地哈着气,试图分一些温度给池瑜,只是连手都被她搓得通红,都没有一点作用。 “瑜儿,姐姐当真不是想要那后位……” “从始至终,姐姐想要的只有你罢了……” “姐姐不是因为你皇兄才待你好的……若是你与池瑾年纪相仿,早在多年前我见你第一面时,我就会不顾一切选择你的……” 她一直都以为自己待池瑜,是贪恋那份温情,可发现自己可能会失去池瑜的那一刻,她才明白不是的。 倘若她与池瑜之间没有隔着八载的时光,她也没将她当作孩子,那么池瑜初次喝醉了不小心吻了她时的心悸,那份慌乱,不是因为道德带给她的不安,而是因为她动了情。
☆、瑾亲王妃得罪了
冬猎的场地离皇宫并不算太远,快马加鞭也不过半个时辰,只是积雪大大的降低了马车行进的速度,哪怕有数百御前侍卫策马在前面开路,可湿滑的路面还是令马儿走得很慢。 池瑜的状况可等不了那么久,但若是卸了车厢,剧烈的颠簸又可能导致她的伤更加严重。 顾妧从未觉得此生有什么时刻像眼下这般的无助,再高的权势又如何?还不是无法挽救挚爱的性命。 “你行事就不给自己留一丝退路吗?”顾妧握紧她的手无力得低喃,“你……让我怎么办?” 可是照旧不会有任何的回答。 顾妧一路自言自语,哭得都快脱了力,好不容易终于抵达了宫门处,收到消息的御医和禁卫军早就候在那里了,乌泱泱的一大片人。 资历最老的几位拎着药箱,匆匆跑过去钻进车厢内,看见里面的两人都愣了一下,其中一个御医想去扶顾妧下车,可又被那毫无温度的眼神瞪得顿住了。 “王,王妃,皇上眼下情况危急,这车厢又小,您还是先同下官换乘一匹马车可好?” 这话已经说得够委婉了,意思就是车厢太小,她们本就不好动作,顾妧若是留在这里实在有点妨事。 “本宫,哪也不去。”几个字几乎是从顾妧紧咬的牙关里挤出来的。 她并不是不知道自己留下会妨碍到御医,而是人心不古,哪怕这些人都是她亲自挑的,也不免会有借机谋害池瑜的可能。 她只能时时刻刻紧盯着,毕竟这世上她真正能信得过的人只有自己。 “做好你该做的事。”顾妧退至一旁时还是低声警告了一句。 “是。”御医擦了擦额间的冷汗,也不再多言,帮着另外两位打打下手。 等到了长清宫,她们本想抬着池瑜去寝宫,但顾妧比她们更快一步地抱起了人,又快又稳地往自己寝殿走。 三人互看一眼,皆是从对方眸间瞧见了几分震色。 王妃……力气这么大的么? 她们七手八脚地收了东西,匆匆忙忙跟了上去。 刚才她们只是简单地撒了些止血的药粉,具体的情况还是得剪开衣物才能知道。 池瑜身上的伤并没有很多,且几处划伤都不算深,主要是腹部、肩头和心口处都各卡着一个箭头,余下的部分应当是被她自己给掰断了,而之前汩汩流血的地方就是源自这里。 也不知道该说是运气好,还是命大,心口处那一箭若是再偏几分就会直接殒命了,根本拖不到回宫。 并且很奇怪的是这箭头的深度不像是从远处射入的,方向也与另外两个不同,更像是从极近的地方…… 御医被自己的发现给吓到了,犹犹豫豫不知该不该告诉顾妧。 这种话谁信啊? 皇上自己要害自己? 顾妧见她突然停下,急忙问道:“皇上情况如何?” 那御医迟疑了一瞬,还是暂且隐瞒了这件事,答道:“回禀王妃,几处箭伤都未危及要害,皇上只是因失血过多昏迷了,待下官替皇上处理好伤口,再按时服用几副方子,若是能熬过这两日,当不会有性命之忧。” “什么叫若是能熬过这两日?!”那张憔悴的秀颜倾刻间变成了紧绷的凌厉怒容,盯着御医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倘若皇上有何差池,尔等便得以死谢罪,听懂了么。” “是,是,下官定当尽力而为。”应是这么应的,可大家都心知肚明,哪怕医术再高明的人,这种伤情都只能听天由命。 哆哆嗦嗦处理完伤口,几位御医纷纷退至外面去候着了,唯有方才答话的那位在离开前,偷偷将趁开方子时写好的宣纸,折成小小一块塞进了顾妧手中。 顾妧面无表情地攥紧了拳头,视线一直停在池瑜身上不曾挪开,待到脚步声远了,她才垂眸悄然看了一眼后将纸扔进了炭盆里。 “瑜儿,你到底在谋划什么?”嘶哑的声音茫然无措地呢喃着。 她现在也分不清到底是池瑜的计划出了差池,还是说两件事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顾妧抚着那张冰凉的小脸,抿紧了唇角,又缓缓松开了。 “你终究还是没有全然地相信我是吗?到底我如何做你才会信我?你想做什么为何不愿同我说呢?非要……以身犯险么?” 不多时那御医又端着药回来了,把药递给顾妧后,都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一声“下去罢”赶了出去。 顾妧确认药没有问题后将碗放在一旁,小心翼翼托起池瑜的头枕在自己怀里,才重新端起喂至她的嘴边,只不过大半碗药进去的少淌出来的多,褐色的汁水打湿了衣襟和袖袍,留下一块显眼的痕迹。 顾妧无法,只能唤御医重新熬一碗药来,又命人合上殿门,而后重复了一遍之前的步骤,只是这次她自己含了药,稍用力抵开紧闭的贝齿,小口小口地度进了池瑜口中。 苦味和血腥味混在一起,分明是令人反胃的味道,可顾妧愣是没有一点反应,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眼底有些许悲恸。 这里或许是她眼下唯一能从池瑜身上感受到温度的地方了。 太凉了,若不是那点微弱的呼吸,她甚至都以为池瑜已经不在了。 顾妧将被褥又掖紧了一些,连同握着的那只手一起压在了下面。 也不知道就着这个姿势坐了多久,身子都快失去了知觉,她想着起身稍微活动一下,顺便去替池瑜倒杯热水,忽而脑中掠过一丝警觉,只是僵硬的肌肉没让她来得及有所动作,一柄长剑就先落到了她的颈部。 “瑾亲王妃,得罪了。” 一道劲风扑来,只感觉后颈一疼,眼前就全然黑掉了。 来人从怀中摸出一粒黑色的药丸塞进了池瑜口里,又抵住她的下颚,不让她有机会将药吐出来。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原本躺在那毫无生气的人突然低声咳了起来,呛出一口乌黑的血。 来人见她醒了,又递了个小瓶给她。 池瑜没有接,而是愕然地看着倒在床边的顾妧,哑声道:“连鸢!你对阿妧做什么了?!” “只是昏过去了,皇上不必担心。”连鸢没什么感情地说,“皇上先把药喝了。” 池瑜冷眉怒视着他,“谁允你擅自动手的!” 回应她的只有两个冰冷的音节:“喝药。” 池瑜气得太阳穴直跳,但还是就着他的手将药喝掉了,咬着牙说:“还不快把人叫醒来!” “皇上。” “朕信她,快点!” “皇上,事情还没查明。” 池瑜快被他这呆板的性格气死了,怒道:“若当真是她要害朕,回宫前不是更好得手吗!” “连鸢你不要以为你是母妃的人,朕就不会将你如何了!” “皇上打不过卑职。”连鸢淡淡地说。 池瑜一噎,顿时泄了气,无力地说:“今日一早,阿妧本不想让朕去的。” “……王妃怎知此事?” “只是觉得不安,所以不想让我去罢了。”说了太多的话,又动了气,让池瑜的声音都虚弱了不少,带着点点病气和疲惫,“如此可以将人叫醒了?” 连鸢漠然地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罐,揭开封口放在顾妧鼻尖让人闻了会,才收起东西拱手道:“卑职告退。” 池瑜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快走快走,看着就可气。 结果连鸢没走两步,忽地想起什么又退回来,冷着脸再次塞了个药瓶给她,叮嘱道:“皇上莫喝宫里的药,每日卑职会送药来。” 池瑜收下东西摇了摇头道:“此事你不必劳心了,若无要事莫来见朕,以免被人发现。”
“……那毒需得一段时日才能解。” 池瑜叹了口气,“知道了,那你仔细些。” 连鸢点点头,这才当真离开了。 池瑜瞄了眼还没醒来的人,又悄然一叹,把自己蒙进了被子里。 她还没想好怎么跟顾妧解释。 不光是怕打乱自己的计划,也是不确定重楼幕后的人究竟是谁。
福书网:www.fushutxt.cc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42 首页 上一页 23 24 25 26 27 2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