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齐王见自己女儿一点面子没有,这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呢,就要站起来去劝自家夫人,可奈何自己喝的头重脚轻的,一下子丢进椅子里。 有心无力啊。 “赶紧回去洞房去。” 这一群大老爷们和那些女将士一听都憋着笑,不敢将表情露出来,生怕齐王爷恼羞。 齐钰锦压根没醉,开始那几杯还是酒味十足,后来这孟有忆给她倒得就没什么酒味了。 她也就是不想那么早回去罢了,并非是想大醉。 可到底是喝了点酒,情绪难免有些变化。 见着自己娘亲一脸严肃的训她,这还是幼时自己偷着溜出去被抓到了才有的训斥,那时候长兄还在,她还未背负起齐王府,齐家军。 虽是被训斥,齐钰锦却并不觉难堪,反而是一种久违的被宠感,她低着脑袋,乖巧的回了句,“孩儿这就回去。” 她声音低低的,不似往常的冷淡,难得的带有一丝女儿家认错的样子。 老王妃也愣了一下,她看了一眼自己养大的女儿,而后无奈的给了孟有忆一个眼神,“赶紧扶王爷回房去。” 待正主的影子都看不见了,老王妃才大手一挥,“来来来,今天都不醉不归啊。” * 新房中,原本倒在被子上的顾莞莞一听有人进来了,赶忙做了起来。 白二是跑进来的,“王妃,快,王爷过来了。” 一旁打打着扇子的丫鬟赶紧停了手,奶娘拿着凤冠就要替顾莞莞戴上。 “不戴这个了,直接将盖头拿来。” 奶娘掂量着着凤冠的重量,便将其好好收回柜子,拿了大红盖头盖在顾莞莞脑袋上。 冯嬷嬷站在一旁冷眼瞧着,心里琢磨着这状要怎么告才好。 没一会儿齐钰锦就进来了,跟在身后的只有孟有忆一个人,房中的几个仆人还奇怪着。 这怎么也没个人来闹洞房,新房中总不能太过冷清。 “都下去吧。” 这会儿冯嬷嬷可就站不住了,一张笑脸迎上来,“王爷您可算来了,这按着规矩,得掀了盖头,饮了交杯酒,才算礼成。” 齐钰锦却是一个眼神都没给她,直盯着床榻上坐着的人,薄唇微启,“我知道怎么做,你们都下去。”她像是累了,挥手的动作都随意的很。 冯嬷嬷还想说什么,可瞧着那张冷脸,到底是不敢多话了,只是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跟太后娘娘禀报。 这穿着大红喜袍的人一脸肃色,奶娘几人想说写什么又不敢开口,只是隐隐担忧的看了一眼王妃,才慢吞吞的两个老嬷嬷五个丫鬟退出了房间。 孟有忆也识相的要退下。
“你等等,你去厨房那些吃的来。”又说了一句,“要以你杀敌的速度回来。” 孟有忆嘴角抽了抽,应声跑起来。 齐钰锦也不上前,就站在原地盯着那盖着大红盖头的人。 室内一片寂静,她心里头却是有些乱。 既想上前,又不想上前,矛盾的很。 到底是没上前,自个出了内室,在桌边坐下。 “过来坐。”她定定说了一句。 顾莞莞:……她这是看不见自己盖着盖头?看不清路要自己怎么过去? 想着齐钰锦有可能对自己有点子想法,她终是未开口说话,只自己扶着床慢慢起身,从盖头下方看着自己的鞋子慢慢挪着小步子。 好在她对这房间足够熟悉,虽是磨磨蹭蹭,在孟有忆风一样的速度回来后,坐在了那摆好了酒菜的桌前。 “王爷,我有些话想说。”顾莞莞坐下便开了口。 她必须要说个清楚,这已经是迫在眉睫了,大婚过后她就要着手开始打出万巴商户的名头了。 齐钰锦好似并不意外,“说吧。” 顾莞莞很想看看齐钰锦现在的表情,“能否请王爷先将盖头掀了。” 她本可以自己将盖头掀开,反正也不是真成亲,可她莫名的就是觉得应该由这个人掀开。 好一会儿的寂静,顾莞莞抬起手,准备自己掀开,手却被按住了。 齐钰锦的手总是暖和的,在大冬天的雪天,她的双手就像个暖炉一般。 顾莞莞却正好与她相反,六月天,哪怕是出汗了,双手依旧凉凉的。 手被覆住的时候,她一下就感受到那暖意了。 那暖意并未在自己的手中停留太久,眼前便有了烛光的亮度。 齐钰锦掀开盖头的动作很快,那张明艳的脸出现在她眼中。 与前世一样惹人惊艳,让人不自觉的就想要占有。 她端起顾莞莞面前的酒杯递过去,“交杯酒先喝了吧。” 这声音让人听不出起伏,不知说话的人是何情绪。 顾莞莞抬起眼去看,四目相对,她一愣。 这人的脸上这是受伤的表情?那眼中竟透着委屈。前世整整五年,她好似都从未从自己的枕边人身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她分明没哭,可是却让人看着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般。最让人不知所措的事,顾莞莞的心竟然有一丝波动。 她竟因着齐钰锦这幅表情而感到心中酸涩,有一种陌生的,心疼。 齐钰锦见她不动,又催了她一声,“不是有话要说,礼成后想说多久就说多久。”她固执的腰将大婚的礼完成。 这样顾莞莞便又是自己的妻了。 那愣住的人终是接过那杯酒,齐钰锦也端起自己的酒杯,与顾莞莞手挽手交叉,将杯中冰凉的液体饮下。 礼成。 双双将空了的杯子放下,却都看着那空杯发起了呆。 齐钰锦是不知自己该作何反应,她瞧见那脏兮兮的小乞丐时,还有什么不能明白的。 她曾几次怀疑,怀疑顾莞莞与自己一样是经历过这一切的人。顾莞莞知道自己的字,在梦魇中喊自己,知道不路过益州城的反应,益州城的远亲,对待自己与前世全然不同的态度。 她早该确定的,却总是觉得这样怪异的事情不可能再发生在另外一个人身上。 何况顾莞莞现在该入了宫,与她心中的狗皇帝恩爱着才是。 可是那个小乞丐的脸,终是让她心中明了,顾莞莞,你也回来了。 那个乞丐分明就是上辈子在王府养了五年的胖丫。 顾莞莞发呆却是因着不知该作何态度,冷静下来,她也下了决定,收起自己那莫名的心疼,撕下自己那张假笑的面孔,换上一张冷脸,“莞莞想求王爷,三个月后给莞莞一纸和离书。” 她没有别的选择,最不想与齐钰锦冷言冷语的便是她了。五年夫妻,即便没有恋慕之情,可朝夕相处,最亲近的朋友总算得上的。 然,现在齐钰锦全然变了,她便也不能以前世的齐钰锦来看待,先远离她才是唯一的选择。 远在长都城的顾清伶实在可怕,她压根不清楚那个人到底是如何打算,又在这王府中安排了多少人。 在自己得不到齐钰锦的信任时,太后是不是会转变法子,直接对齐钰锦下手。 这些她通通不晓得,她只知道,自己这辈子绝不能再成为齐钰锦被害死的帮凶。 齐钰锦却是冷呵了一声,她转头去看顾莞莞,只看得见一个侧脸,“怎么?如今改了路子,连骗都不愿骗我了吗?” 这莫名的一问,顾莞莞亦转头去看齐钰锦,却见她的双眼受伤的模样更加显眼了。 她的心软了,却依旧死死用大拇指掐着自己的食指,强迫自己继续冷漠着。 这一世,她竟是连朋友都没法与齐钰锦做了吗? “王爷何意?莞莞只是想求一番自由,请王爷成全。”顾莞莞继续说着。 齐钰锦抬手轻轻抵着顾莞莞的下巴,将她的脸动了动,一分一毫都没有偏,正正的对上自己的双眼。 她盯着顾莞莞的双眼,不让她有任何躲避的可能,“赵益将你迎进宫中,却没有好好对你,是吗?” 赵益是嬴景帝的名字。 顾莞莞的眼中慌张,惊恐,不解,终是柔了眼眸。 “王爷,是你吗?” 她的声音染上了哭腔,像前世每天喊她的女夫君一样,一声轻轻的王爷出去,泪水划过脸颊。 天知道她心里有多开心。在顾清伶亲口对她说,齐钰锦喝下自己斟的茶死掉的时候,她有多悔恨,有多伤心,现在便有多开心。 好像她回来了,那前世齐钰锦的死她便可以少些负罪感一般。 齐钰锦却是突的扯起了嘴角,手中轻轻抵着顾莞莞下巴的动作也变成轻捏着,不然她的眼神有任何闪躲,“怎的不答了,成了那小皇帝的妃子你应当开始快乐了吧,应当活的很开心才是,为何又会回来?” 她一张冷笑的脸很是可怕,顾莞莞却是不怕的,她连这个人的尸首都不怕,何况只是一张冷嘲的脸。 “王爷,我。” 顾莞莞下意识便想解释,可她是打定了主意要离开齐王府的。如今她认定了自己与皇帝有些什么,怕是会嫌恶的赶紧休了自己才是。 她止住了自己的话,避开这个问题,却是问起了别的,“王爷是何时回来的?” 齐钰锦皱眉,她就是想听顾莞莞说说,自己死了之后,她是不是与赵益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她捏着顾莞莞的手用上了力,隐隐胁迫的意味,“怪不得你说与那老妖后不共戴天,就是因着你入了宫那小皇帝又负了你是不是?”她手上的力气每说一句话便加大一分,声音也大了起来,“你是怎么死的?是被那小皇帝的哪个女人害死的,还是那老妖后对你这个侄女动手了,嗯?说啊。” 最后一声近乎吼了。 顾莞莞忍着自己下巴的痛意,沉默不语,只是泪水一直停不下来。 齐钰锦却是失去了耐性,她收回自己的手,蹭的一下起身,力气大的将椅子都带倒了,往外大喊了两声,“孟有忆,孟有忆。”又想起今日孟有忆会去前头喝酒,“外头的人都死了吗?小翠,齐小翠。” 顾莞莞惊慌的站起身,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有些着急的问:“王爷,你要做什么?” 却是被一个冷眼瞪过来,给噤了声。 好一会儿才有一个丫鬟急急忙忙的跑进来,“王,王爷,有什么吩咐奴婢的?”她还喘着气,估计是一收到暗卫的通知便跑着过来的。 “去准备水,本王与王妃要沐浴。” 小翠忙点头,“是,奴婢这就去。王爷还是准备在这内室后头的净室?那王妃是准备在?” 齐钰锦那双瞪得通红的眼直视着小翠,一字一句像是咬着牙说着:“本王与王妃一起,可懂?” 小翠被吓的话都不利索了,“懂,懂了,奴,奴婢这就去。” 说完踉跄着又跑了出去。 她真的要被吓死了好吗?王爷从来没有这种发脾气的时候,就是在练武场上,与别人比剑的时候,都没有这般可怕的眼神。 就好像自己晚了一步都要被拆了骨头给她剁碎一般。 顾莞莞亦是从未见过这样的齐钰锦,这应是这个人气极了的模样。前世她毒发死前对自己一声质问,本以为已是她的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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