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轻松过后,他便明白过来卫昭那句话的意思。 黑旗是何等难缠的对手,此前金掌柜已与卫昭明言。而如今她手下的一个区区的奴隶,带着一个商人,就能将黑旗逼到此地。那么,一定是什么地方不对劲。 金掌柜下意识的就想到了王佑之。 但如今王佑之明显是听从卫昭的,那么背后之人就多半不是他。若不是他,那是谁卖了消息给那些海贼的呢? 想到这个问题,金掌柜忍不住打了寒颤,又摇了摇头,道:“最近……将府中守卫再增一倍,农庄中得用的青壮奴隶都牵过来。” “掌柜的?”侍卫不解的问道。 金掌柜摆了摆手,说话都带上了一点颓丧:“莫要多问,去办吧。” 而卫昭则背着手立在院落中,安静的等待着。过了一会儿,才有仿佛鸟儿飞过的呼啦声响过,阿棕纤细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了院落中,她微微抬眼,冰蓝色的眼眸对向卫昭,紧跟着,她拉开一个浅浅的笑容来:“我回来啦,你是不是等了很久?” “也没有很久……”卫昭摇了摇头,她顿了片刻,才说道,“你们武林中人,都这么……高来高去的吗?” 若是如此,她这院子,似乎也不是很安全似的。 “外功好练,内功却不容易的。需要十数年的努力和天赋。”阿棕回道,她一向不自信的眼中终于闪动着一点骄傲来,“我是松鹤门中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他们虽然不喜欢我,却也不得不承认。” “那你很厉害啊。”卫昭笑了笑。 阿棕抿着嘴巴,忍不住挺了挺胸脯,眨巴的眼里都是欢喜。她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我看见刺史府中,有一匹快马跑出了城。” 卫昭沉吟片刻:“能跟上么?” “可以是可以,不过,法伊莲让我跟着你。”阿棕回答。 听到法伊莲的名字,卫昭的神情变得柔软了点。她低下头:“无妨,若是去往我们想知道的地方,待法伊莲回来了,她会告诉我的。”
阿棕哦了一声。 她不太明白法伊莲和卫昭之间的事情。她曾经经历过“爱”,可是现在她自由了,再回头去看,便觉得当初或许也不叫爱。只是因为没有办法,而且宋思思对自己是好的。她总想要别人的爱。 这些话她也只在自己心中琢磨,不清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待到法伊莲回来了,我也有事情问她的。”阿棕对卫昭说道。 卫昭点了点头,随后她道:“继续盯着刺史府上,委托其他人也都可以。”卫昭转头,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又看向阿棕,“你觉得,黑旗能被剿灭吗?” “你是不相信法伊莲吗?”阿棕睁大了眼睛。 卫昭板着脸:“我怎可能不相信她?你不是还帮我送信给了我的精锐卫队么?” “啊!我知晓了,你是不是想她了。”阿棕又随即问道。 卫昭:“……” 她觉得她去问阿棕就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本宫怎可能会想她?”卫昭冷笑,“我只是关心海贼能否剿灭罢了。” “你不是派了精锐卫队去帮忙了么?又怎会无法剿灭呢?” 卫昭:“……”她就不应该说话!! 而阿棕却已经真情实感的担心起来:“莫不是那些黑旗故意布下疑阵,要将法伊莲他们一网打尽。” 话音落下,卫昭的心也跟着提了下。她按住了额头,忍不住道:“你可别说话了……” 阿棕没有回答。 卫昭抬眼,看着阿棕,阿棕抬起下巴,看着远处的山峦,目光闪动。 “怎么了?” “那是……松鹤门的信鸽……” 阿棕喃喃的回道。
第58章 卫昭的目光一厉, 看向阿棕。 “松鹤门的信鸽?此处有松鹤门的驻守?”话音落下,卫昭的表情就变得更加的严厉以及多疑,“你竟是不知晓。” “我!”阿棕敏锐的察觉到了卫昭表情下的不满和疑虑,她经不住后退了一步, 看向卫昭的眼神充满了歉意, “我确实不知……松鹤门的事情, 他们向来不会与我说的。” 是了, 眼前这人只是一个奴隶罢了。卫昭想了想, 若是自己易地而处,恐怕也不会将这些事告知一个奴隶……不过在她的身边,唯一的那个奴隶,却并不是这样。她交托对方信任, 同时交托对方权柄。 或许在她的心中, 法伊莲早就不是一个奴隶了。 思及此,卫昭便忍不住苦笑, 这件事,她心中还不清楚吗?若对方有一个体面的爵位, 若对方主动求娶……卫昭垂下眼睛, 她在想什么胡话。 若法伊莲真是那般, 是一个普通的神都人,卫昭便绝不可能对她怀抱信任。 卫昭想了想:“此前我便已经在疑虑了, 松鹤门这样的江湖门派, 参与的朝廷事也未免太多了些。你既然认得出松鹤门的信鸽,那也应认得出松鹤门的标识。这件事便交给你去办,务必要搞清楚他们到底打算做什么,若事情紧急,你可便宜行事。” 若是浑水摸鱼, 寻一些利益,卫昭并不会太过在意。可若是……卫昭沉下眼,那她此后怕得好好的清理一下,这些所谓的江湖中人了。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乱纪……”卫昭冷哼一声。 “可是,法伊莲要我保护你。”阿棕说道,她面上带着不安。 但卫昭却轻而易举的看穿了她心中的恐慌,她朝阿棕笑了笑:“你若是一直惧怕,一直逃避,那惧怕的东西便会在你不经意的时候来到你的面前。只有你跨过了……才会无所畏惧。难道你要像老鼠躲着猫儿那样,躲着宋思思那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一辈子么?” 阿棕抿了抿唇,不说话。 “你曾经勇敢过一次,自然也能勇敢第二次。”卫昭续道,她扭过头不再说话。只是她的心中却不如表面上那般平静,凡事说旁人总是容易的,轮到自己便有种种的推诿之词。 或许……跟法伊莲试试?卫昭想。 这个世界,情爱总是太容易消磨。或是因为距离,又或是时间,这样不受控制的东西,为什么总引得人如飞蛾扑火呢? “若是有一日,我与法伊莲因为种种事情……” “你与法伊莲?”阿棕问道,她看着卫昭。卫昭也跟着抿住了嘴,她想了想,便问道:“宋思思对你也很好,但你也依然离开了她。” “啊……”阿棕就明白了卫昭的意思。她本就不是个愚钝的,她看着卫昭,一脸的认真,“你为何会惧怕这种事呀。我是小姐的奴隶,而我想要自由,这是小姐却不能给我的。但是,但是她是不一样的。她是自由的啊,但她甘愿当你的奴隶。” 卫昭闻言,唇角忍不住往上勾了勾。勾起来以后她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什么叫法伊莲是自由的,她明明就是自己的奴隶,她不放手……卫昭想起曾经那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对自己分外认真说的话。没错,卫昭不放手,这家伙一定撒腿就跑,只要她真的想走。 卫昭勾起的唇立刻压下来。她背过手:“还不快去做你的事,在这里说什么闲话!” 阿棕张了张口,委委屈屈的把自己的话给压下去,又好似老妈子似的叮嘱道:“那我走了,殿下你让金掌柜多给你派点人呀。晚上回来,我再做点小机关。江湖中人做事讲规矩,又不讲规矩,殿下一定要好好保重才好。” 卫昭无奈的摆了摆手:“记得把消息也给法伊莲传一份。” 阿棕应了一声,又叹了口气:“当我是个跑腿的一样。” 可是……她仰头看着天空,脸上又展露出了一点笑容,以前在小姐身边时,她一直待在小姐的身边,哪里也不能去。而如今,虽然跑东跑西的,身体有些疲累,也需要与人进行自己并不喜欢,或许也不那么擅长的交谈、交流。可是,就如同卫昭所说的那般。一旦迈过,似乎一切就变得简单起来,再回忆过往时,那些让她难受的事,就陡然变得无可轻重起来。 或许有一天,她能勇敢而坦然的去面对小姐。 待到卫昭转头的时候,阿棕的身影就已经消失了。卫昭发出一声冷嗤,又忍不住嘀咕:“那家伙,真是一点也不想我啊。” 法伊莲站在山崖上,她的面容严肃,手里握着千里镜,目光盯着黑沉沉的海面。海上的船只来了三艘,并不是此前黑旗的船。而且进去了不久,就很快的出去了。 “不像是补给,或许有什么线索也说不定。”朱迪斯摸着下巴顺着法伊莲的目光看过去,又叹了口气,“可惜了,如果我们的船队多一点的话,就可以去拦截了。” 法伊莲收起千里镜:“上面虽然没有明显的徽章,但是人员的分布习惯是按海师的习惯来的。” 朱迪斯惊讶的看向法伊莲:“这你都知道?” 法伊莲刚要说什么,却听朱迪斯又压低了声音,望望左右,疑神疑鬼的说道:“你该不会是想用美人计,然后当个摄政王那种为父母报仇雪恨吧?不对,你父母也不是死在那公主手里……” 法伊莲:“……”她一把推开朱迪斯凑过来的脸,冷着脸道,“你想多了,我又不是十四岁。” “哈,你十四岁时想过?”朱迪斯向来不走寻常路,她敏锐的察觉到什么,立刻笑起来,朝法伊莲眨了眨眼。 法伊莲报之以冷笑:“你猜?” 她转过身,又朝此前看的村子看去,夜色很浓,遮掩了她耳根的赤红。没错,她是这样想过的,在她发现偶尔的时候卫昭看向自己时,那又恨,又……说不清的关注时,年少的法伊莲就是这么想的。甚至一想到卫昭被自己压在身下,为所欲为,整个人激动得浑身热血都要沸腾一般。 这种情感,一直到现在…… 她抬起手,黄铜制的镜框贴在眼眶周围,带来冰凉的寒意,微微的降低了周围的温度。但法伊莲知道,自己一直不满足,一直在渴求的是什么。 理智剥离了恨意,又被汹涌爱意冲毁。 她想,自己是甘愿的,她想要拥有那个女人,想要吞吃掉对方的一切。 火苗从某一点开始点燃,法伊莲冷静的看着。陆上的海贼,就好像上了岸的蛟龙。更何况,这里还有其他的老弱病残,一旦被人捏住了软肋,剩下的一切,不过都是时间问题。 法伊莲冷静的看着这一切。 突然之间,她的眼中出现了另一群人的身影。她皱起眉头,又陡然转头看向了朱迪斯:“快,去点燃周围的火把,有不速之客到了。” 朱迪斯一愣,她急忙吹起了号角。很快远处的山头也跟着响起号角声,号角仿佛得到响应一般,连绵不绝。在法伊莲的眼中,那队陡然出现的人物顿时变得有些慌张起来,他们手持长剑,惊慌失措的朝山上看去。法伊莲从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她沉默了片刻。 “接下来呢?”朱迪斯问道,他们曾设想过这种情况,自然也知道该如何应对。只是法伊莲的沉默还是让朱迪斯察觉到了几分奇怪,她顿了顿,立时问道,“是你认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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