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忧在现实世界也受到过很多类似和秦婧一样的挑拨嘲讽。 因为她的“天赋异禀”,又“身世坎坷”,旁人夸她的话,也是两分真情,八分假意。先感慨她一番聪明,又压低了音量说她的身世起来,最后小声说:“哎呀,她这样性格古怪也是正常的,你看她平时和我们聊不到一起去的。” 花忧就在一旁,安安静静地走一步国际象棋。 她自己和自己下,像是一种自虐式的博弈与纾解。 其实也不是聊不到一起去。 往下包容是很容易的,全看花忧愿不愿意花心思去经营而已。 但她也曾经眼睁睁地看着她在意的一些好朋友和她渐行渐远,在那些话语中,她感到一种很不会发生在她身上的无力回天。 她习惯当前列人物。 考试争头名,比赛定要赢。 这种碎语的侵蚀曾经一度要把她毁掉,造成了她一种非常奇妙的迎合性的人格。 她能观察出对方喜欢什么样的人,从而成为什么样的人。 就好比卞承仪。 如果是真实的她,根本不会再和秦婧有任何互动。 但在卞承仪面前…… 她要笑。 她对裴斐露出一个感激而释怀的笑容,像破冰的一束阳光 “斐斐有她的学习思路和节奏,难道你不知道,不一样的节奏前行兼容反而会事倍功半了。”花忧回到座位上,把书包重重一放,“秦婧,你的思路就很窄,像你对付数学题那样。” 秦婧似乎还想和她辩论一番,此刻又进来两位风云人物,让秦婧的话憋了回去。 方瑾瑜和方淮。 方淮拿着方瑾瑜的书包,把它放到了方瑾瑜的座位上。而方瑾瑜则近乎是小跑到了卞承仪身旁,仔仔细细观察她的脸色:“承仪,你没事吧。” “如果你是说成绩表的话,当够了第三,当个第四也不错。”卞承仪翻过一页书看方瑾瑜满含担忧的双眼,心想,上一辈子高中的朋友,无论是不是真心,能做到照顾她情绪的,也好像只有方瑾瑜一个了,“你放心,伤心的不是我。从头到尾,气得也是我母亲而已” 甚至她觉得,让花忧去气一气她的那位母亲,让她感到无端地开心。 “我还没看成成绩呢。”卞承仪又开口,“你和你家那位谁第二啊?” 坐在方瑾瑜后座的方淮能听到她们的对话,笑了笑:“理科周的话,阿瑾基本比不过我。”惹得方瑾瑜用拳头砸了一下他肩膀,方淮夸张地拧了下眉,“那那那别的时候还不是你在前面,别打我了姑奶奶。” 方瑾瑜哼了一声,收起手,又转过头来小声地问卞承仪:“花忧她从前都在藏?故意不学?还是突然开窍了?” “从前啊……”卞承仪又想起了之前的一些事,摇摇头,“她应该是真的没学。但她,真的很聪明。” 那股聪明劲是藏不住的。 从前讨厌她,连她存在的地方都会自动被卞承仪虚化;但自从临时标记那次后,卞承仪观察过她,光是她收上来的那份周四的数学作业——虽然只做了大题,计算的也不算——但是那个思路完全是对的。 又或者说,从她们的相处交往中。 卞承仪无端地觉得,花忧和她一样,也是个被困住的人。 卞承仪上一世通过极端又绚丽的毁灭来抒发,而花忧,就通过这种学业上故意的放任自流也好,或者说是恶作剧也好,藏拙也好,大概如此。 最关键的是,和……她的那种笑。 她总以为她笑得无辜又灿烂,只有卞承仪能捕捉到那种笑下被压着的东西。 压了很多,很多的东西。 这种窥私欲让卞承仪忍不住想一笔勾销先前的恩怨,把两人的关系从之前的擦肩不问,拉伸到到并肩而行。 现在的第一也许也只是她的一种报复吧。 ……是吗? 是她努力了?还是她开窍了?还是和她一样,重生了?只不过没有失去大部分记忆? 越想越烦躁的卞承仪涂抹了一会儿自己的答题卡,涂到了橡皮都擦不掉的地步。 晚自习在不久后开始,徐老师进来分析周考卷。 “哦,对了,这次让这次149的花忧同学给我们讲一下所有压轴的思路。”徐老师讲了几道题,突然道。她心底说没有怀疑是假的,可是哪怕有一点可能,她也不会贸然去打击和公开质疑一名她的学生,这是她的教学操守,“花忧这次考得很好很好,我相信她之前只是没有认真学,一旦沉下心来,可不是一鸣惊人,我们所有同学都要向她学习呀。花忧,你愿意分享一下你的思路吗?” 花忧像是早就知道一样地点点头,落落大方地往黑板走去。 在讲完压轴填选后,班级里只剩下了抄笔记的声音。花忧又继续补充道:“当然,我刚才说的也有点死板。选择题自己解的前提是你时间空得太多实在是闲出鬼来了,我们还有很多办法。最简单的是特殊值代入法……很明显,带入后就能排除掉几个选项了,再进行一下验算,我们很容易就能选出来。” 花忧比了个耶,笑盈盈地:“用这方法不会不超过两分钟,像我的手势一样。还有就是背一些书本没有的特殊公式和结论,如果需要的话我会在班群里分享给大家……背出来后一眼就能出来。” “数学虽然是理科,但是应试教育是可以投机取巧的。能建系就建系,能坐标就坐标,能画图就画图。最关键的是,能背就背。你把一些解题思路背出来了,套进去就行。当然,我要提前说明,这可能比文科的背诵量还要大。” 结束了她自认还算“平易近人”的演讲,她朝徐老师点一点头,把黑板一擦,蹦跳着下台阶往座位走。 徐老师一开始还有些担心,末了,眼里已然充满着欣慰和惊艳了:“花忧同学讲得很好,还愿意和大家分享资料,大家难道不该鼓一下掌吗。” 已经快听得一愣一愣的班级同学这才连忙鼓起掌来。 晚自习结束,花忧还在理书包。林令绾和陆茜姿走到她桌前来,林令绾比了个大拇指,说:“花花,你今天可真牛。”而陆茜姿则不好意思地问:“花花,公式你真的会分享到班级里吗。”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两个人开心地和她道别,约好在寝室里一起吃零食夜宵,说是要庆祝她考第一名。 卞承仪还在前头擦黑板,书包还没有整理。高三的大家争分夺秒,散得都很快,班级里不一会儿只剩下两个男同学值日生在扫地,以及卞承仪和花忧。 花忧走到卞承仪身旁,看着她擦黑板。 “你不走吗?”卞承仪用余光看她,语气平淡又轻,正面还在一门心思地在擦黑板。 花忧小声道,“今天我只教他们了百分之五十最多了,哪怕算上分享的资料。” “我只愿意分享到这里了,对他们。”花忧鼓了鼓勇气,一气呵成道,“但对你,我能做到百分百的分享。” “从前我还不配问你,但现在我想问,你愿意以后都和我一起学吗,卞姐姐?”
第13章 易感期 卞承仪擦黑板的手停了一下。 这种明明白白的偏心很让人受用。她笑得清风朗月,转过身对她点点头:“好哦。”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的花忧也很开心。她趴在讲台上,边等卞承仪,边百无聊赖地戳了戳自己嚼水果糖而鼓起来的脸。 等值日工作完成,距离十二点熄灯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花忧和卞承仪都没回寝室,心照不宣地往图书馆的方向走。 图书馆开放到十一点三刻,很多晚自习结束的同学都会选择到这来进行自习。当然,更多的学生还是会选择回到寝室自习,更自由。图书馆的二楼还有自习讨论室,需要刷学生卡才能进,不需要预约,只看你能不能运气好碰到空位。 在半路上,她们并肩前行。 花忧思考了半天,这手挽也不是,不挽也不是。卞承仪始终在她隔一个拳头空隙的身侧,呼吸平稳,伴随着海风的气息往花忧骨头里钻。这种轻飘飘的撩人一时让花忧不知道该把自己的手往哪里放,却见卞承仪突然停住了脚步。 卞承仪今天扎了个很低的马尾,发绳的装饰是一只灰色的小猫咪,斜刘海长到快要戳到了眼睛。在明明咩咩的光影中,她侧眸看了花忧一眼,略抬了抬手,无声地注视她。 怔了一秒的花忧终于反应过来,把手挽了过去。 于是,两个人继续挽着手,好像一对被包办分配的亲密友人般,就这么各背着书包往图书馆走。 和图书馆前台的老师打完招呼,卞承仪带着花忧前往二楼。卞承仪非常顺手地从口袋里掏出卡开自习室,扣的自然也是她的钱。她没有要问花忧分这一半的意思,还问她:“会影响你休息吗?” “不会不会。”花忧拨浪鼓似的摇头。 卞承仪笑笑:“那就好。” 还是分析这张周考数学卷。花忧这次讲了一下新思路和技巧:“看到这种明示和题型,我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种方法……” 卞承仪学习的时候,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在,仿佛周遭的一切恩怨是非都与她无关,只剩下了她和面前需要学习东西。她气质里流出来的这种专注,再配上她的那副皮囊,往往让不少人神魂颠倒。 她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偶尔转两下笔,话也不多,偶尔就点头附和花忧一下,示意她听懂了。 眼见着马上要讲到压轴题,花忧在白板上用马克笔刚把图画出来,却听到身后一阵声响。 卞承仪是突然停了记笔记的手,从书包里似乎像找点什么。她一开始找得很慢,试图不影响花忧的讲课,而后却越找越快,末了,她把书包里的所有东西都倒在桌子上,把一些用品甚至丢到了地上,眼神里溢出来一点狠急,与她平时的形象可以说是大相径庭。 花忧走到她跟前,蹲下身:“怎么了?找不到什么东西了吗?” “出去。”卞承仪微微颤声道,“如果你还有一点生物学常识,你应该知道现在最好应该离我越远越好。” 伴随着那股涩涩的海风味道越来越浓,花忧隐约有个不太好的猜测。 不会是……卞承仪ALPHA的易感期来了吧。 花忧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直接抛下卞承仪离去,不然她的攻略任务岂不是前功尽弃。但她看着卞承仪泛红的眼眶,也略微有些无措。她大着胆子问:“卞姐姐,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卞承仪还隐约维持着一丝清明和理智。她总算从这一团乱麻中找到了一瓶药,轻喘着气:“你帮我问前台老师要一杯热水吧,然后……离开我就行了。” 明天就会好的。 就会恢复正常的。 卞承仪的易感期有一些特殊。 别的ALPHA的易感期都是正常的,大不了就是闹一些小的无关痛痒笑话。 只有她的易感期伴随着铺天盖地的疼痛感和毁灭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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