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她曾经一辈子都对伴侣或婚姻之类的两个字敬而远之的原因。 别人的源动力是爱,是守护。 她的源动力是恨,是毁灭。 越是喜欢,越是偏执,越是想毁掉,越是想毁掉之后只她一个人拥有。 她伪装得一直很好,从初中开始就拒绝情书,理由一直都是要专心学习。就连她的母亲也只以为她只是在易感期脾气暴躁些许,不比平时乖顺,但这也是易感期的正常表现,不必大惊小怪。 卞承仪每一次的易感期都把时间算的很好,通常会请一会儿假找没人的地方吃药,随后硬抗那种疼痛感。 这种疼痛毁天灭地,像是碾碎她的每一寸骨头,束缚住她的每一寸皮肤,她每次从易感期出来,血肉就像重新更迭一遍。她也曾经偷偷地去看医生,生理的,心理的,看遍了。生理医生检查不出任何问题,心理医生告诉她,实在不行,虽然不人道,但或许可以靠疼痛转移这种方法。 简而言之,就是让别人也这么痛,她就能好一些。 ……算了。 卞承仪是一个与疼痛共存的人。从小到大母亲的责骂,易感期的折磨,闲言碎语的入侵,部分老师有意无意对她那种可惜的慨叹,她都觉得痛。 到最后,就习惯了;有时候,竟然还觉得上瘾。 她唯一希望的就是,永远没有人发现。 更何况……是你呢。 她把药含进嘴里,苦味蔓延开来。汗淋淋的她倒在桌上,勉强抬头,看着花忧出去的背影,竟然连去锁门的力气和勇气都丧失殆尽。 拜托了……别回来。 …… 你会回来吗? “卞姐姐!水来了,你快喝一口。” 花忧把门顺手一关,风风火火地跑进来。那股伴随着她的的桃花香顿时把这苦味冲破一个小角,逐渐和海风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味道。 卞承仪轻吸一口,觉得她更加要窒息了。 这次没算好时间,想必有上次临时标记的影响。卞承仪在心底叹一口气,觉得某种程度而言,花忧简直就像是她的命劫。 忧恨难解,命中一劫。 “你是不是忘了,我让你出去了。” 被花忧扶起来的卞承仪勉强喝了一口热水,如此说道。她浑身的汗出的就像是刚从池塘里捞出来一样,手冰冰凉,额头却又是滚烫的。 花忧满脸担忧:“卞姐姐,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啊。再说了,你这样,怎么回去呢。” “过一会儿就会好。”卞承仪像是疲惫到极点,“明天就一切入场了。” “ALPHA的易感期,这么可怕的吗。”花忧皱了皱眉头,看着卞承仪这幅情景,还没经历过自己真正的特殊时期的花忧甚至有些害怕,“卞姐姐,我一直在的。”
“你确定吗?”卞承仪低低道。她的眼睛藏在刘海后,看不清情绪。 哪怕知道我所有的真实面貌后,你也能一直这样吗? “啊?当然啦。”花忧笃定地说,“俗话说得好,为朋友两肋插刀,我这也算不上两肋插刀,帮要杯热水或者陪着你说说笑话当然还是可以做到的啦。这样吧,我给你说个关于企鹅的笑话……” “不需要,保持安静就行了。” 卞承仪说完,抬一抬头。她的眼白已经被血丝充满了大半部分,一双桃花眼水润润的,像是下一秒就能落下泪来。 但她显然不是那样示弱的人。 她只是朝花忧招了招手:“过来。” 花忧完全没有思考,就这么直直地站定到卞承仪身前,紧张又焦急地望向她。 “最后再问你一遍。”卞承仪缓缓吐出一口气,“你确定不让我自己撑,选择要帮我吗?” 花忧点点头,眼神中甚至还带了点责怪:“好朋友哪能让你一个人抗啊,我一定会在你旁边陪……” 还没等花忧说完,却见卞承仪环保上了她的腰,把头靠了过去。 花忧不知道的是,在她的背后,卞承仪已经用自己的指甲把自己的手掐得要出血痕来。她面上还是云淡风轻的:“小时候,我发烧难受,我妈妈从来只会对我说,自己扛住,好了就起来继续做作业。” “其实作业我一直都会认真努力地完成的……” 卞承仪的话越来越轻,她把头靠近了花忧的腰,就这么全身心地依赖着她。 其实我想要的,一直只是一个怀抱而已。 比起疼痛转移……我宁愿让自己痛死,也只要那一分钟的温暖而已。 花忧缓缓地揉摸卞承仪的发顶,而卞承仪颤抖着叹一口气,无声地落下一滴泪来。她的手伤口溢出一点血,她反复地揉摸,血痕的覆盖面积就越来越大。 “其实我小时候也生过病。”花忧突然开口道。 她结合着书里的人设,又兼着自己的经历,就这么半真半假地和卞承仪去说: “小时候家里穷,我生病了不敢说,难受也自己扛,蒙着不说。” “分化的那次高烧额外的惨烈,偏巧家里是最没有钱的时候……我那时候就想,要是第二天能死掉不那么难受就好了。” “后来呢?”卞承仪轻声问。 “后来啊。”花忧拢一拢卞承仪后脑勺的头发,“后来我发觉,第二天醒过来,我自己还是想活。” “难受也想活,挨骂也想活,痛也想活。” “活是我本能的欲/望。” “我愿意臣服于它,并抛弃任何不值当的人。”
第14章 换座位 等卞承仪再恢复意识的时候,她看了眼自己的床头的夜光手表,发现是凌晨四点五十一分。 这时候她的床下已经有人起来做作业了。卞承仪下床,抿了几口水,开了台灯。在一片模糊的光晕中,卞承仪轻声问她正在奋笔疾书的室友:“阿欣,昨晚是谁送我回来的?” 何杏来停了停笔,目光带了两份担忧地望向卞承仪:“是徐老师。班长,你好像昨晚情况挺严重的,徐老师还借了我的手机给你母亲打电话……” 后话,何杏来没有接下去。 卞承仪抿了抿唇,她的母亲那几句话她都能猜出来,无非就是“克服一下”,“学习要紧,孩子还是留在学校,不过是老毛病。”之类的话语。 她和室友也无法倾诉什么。她们几个在这个寝室也仅仅只维持了一个“同住一个寝室”的客气关系,平时商量着一起分配打扫卫生都算是热闹的存在,更多的时候还是更管各的,更何况这种他人比较难以置喙的私事。 但何杏来似乎觉得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也显得太过于不近人情。她确保会不打扰到另外两个还在熟睡的室友前提下,又和卞承仪说了两句:“徐老师说,还是花忧跑到她的办公室和她说你昏倒了。班长,我知道你最近和花忧关系应该还可以,但她毕竟是OMEGA,处理这种事情不太方便,最后还是徐老师送你回来的。” 还可以。 哪止还可以。 卞承仪感觉自己的心在乱跳,她努力回忆一下自己有没有在晕倒前做一些过分出格的事情,却也只剩下了一片令人头痛的荒芜。 周一的早自习需要早去十分钟,为了重新根据最新的成绩排名去排座位。昨天的晚自习大家都已经在成绩单上去签过字确认,所以对自己的排名都是心里有数的。 徐老师顾忌卞承仪昨天身体不好,让方淮代为组织几率。卞承仪虽然今天扎了个高马尾,刘海也梳得柔和,但是眼底下的淡淡乌青依旧有些显眼。有不喜欢卞承仪的人偷偷在心底想,大概指不定是因为排名退步考到第四偷偷躲被窝里哭呢。 但在卞承仪身前,这些人还是不敢当面议论的。大家两列排开在教室外,心照不宣地等……第一名的花忧。 是的,习惯踩着铃声到的花忧这次依旧是踩着前十分钟的线到的。 她几乎是迎着全班的视线出现的。她校服的袖子扣敞开,提着两个肉馒头,往这里小跑了两步,没跑几步,又改跑为快走,一边叠声说着抱歉:“大家久等了久等了,食堂太多人了!你们下次可以先选的,不用管我。” 今天的花忧扎了个斜马尾,平刘海厚厚一叠地压在额头上,笑起来说软话依旧是让人无法生气和讨厌的样子。徐老师招了招手,而在徐老师身后的卞承仪视线也不着痕迹地往花忧身上落。 花忧气吁吁地赶到徐老师身前,吃了徐老师一句笑话:“睡美人魔王,选择你的城堡根据地去。” 女孩子们都偷偷捂嘴笑起来,花忧苦笑道:“老师,您怎么也和他们一样啊。”边说着,边一副感慨世风日下的样子摇头走进了班级。 随后,选择了最后一排靠窗的老位子。 通俗来说,就是角落,也是通常的学习成绩不那么好的同学被迫选择的位置。 花忧放下书包,和卞承仪的视线遥遥在空中撞了一下。进度条达到五十的花忧有那么一点有恃无恐的味道起来,对卞承仪微微一笑,竟然还率先错开了视线开始收拾桌面。 方瑾瑜和方淮依旧是中心老位子。花忧没占好位子的话,他们就和之前的第一名第二名选座位没有两样。 轮到卞承仪了。 她走进来,擦身于方瑾瑜的位子。 随后,继续往里走。 在确认卞承仪不当她同桌的那瞬间,方瑾瑜甚至都顾不上外面全班那么多视线都落在他们几个人的身上,转过去,去拉卞承仪的手腕:“承仪,你不想和我坐了吗?” 花忧听到方瑾瑜的话,抬头重新审视了一下这位原书中的女主。 方瑾瑜的容貌比不上三班最顶尖的她和卞承仪,却有一种秀气的美,就如其名,像一块水润的碧玉,有她独一份的味在。就连她恳求起人来,那眉头微微皱起,也显得真挚而质朴,给人一种无法拒绝的感觉。 瑾瑜,贤才也。 像是读懂了作者原有的寄托,花忧略微勾起了一些嘴角。 她并非一定要把原书女主当作一个具体的敌人。 方瑾瑜可以成为朋友,成为榜样,成为一起和谐共处甚至和她争锋三班文科天才。 但她不许成为卞承仪生命里的唯一那束光。 没有为什么……就是她不允许。 花忧心中微微有种很难受的感觉。这种感觉很难形容清楚,就像是明明知道只是为了任务,却依旧要把一个原本不用成为死敌的人彻底放到自己的对立面去。 是的,花忧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她应该要站起身,朝卞承仪走过去,把她拉到她身边来,就如同卞承仪原本想做的那样。既可以让卞承仪知道她在乎她,也可以向大家宣告她们彻底成为了一对可以共处的好朋友,更能推动日常互动发展。 但是,有一股力让她动弹不得。 ……是好奇心。 她想看卞承仪在没有她的外力影响下的动作反应。就是这种好奇心,可能让错失任务的一大截推进,让卞承仪依旧和方瑾瑜成为了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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