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婶也跟聂然“拜拜”，开始拾掇给沈黛的早点。
*
聂然走进来教室，代欢红着眼，像看到了救世主一样往她身后看。
“聂然，”代欢声音喑哑，“沈黛呢，嗯？”
“她今天早上才睡的，还没起，”聂然放好书包，掏出银行卡塞进裤兜，“怎么了？”
冷冷的、酷酷的。
“我有点怕，”代欢心神不宁，“沈黛什么时候来呀？”
聂然记不得上辈子的代欢是怎么样和沈黛散的，隐约觉得也许和此事有关。
“不太清楚，估计要…中午过后了，”聂然淡淡看一眼代欢，“那你先跟在我身边吧。”
代欢都这么怕了还有精力质疑谁，她瞄了眼聂然虽然高挑但仍然纤瘦的身子骨，不信任地耸耸鼻：“你…行吗？”
聂然反问：“沈黛…不也只是个小女生吗？”
代欢愣了愣，“嗯”了一声，乖乖粘了上去，“聂然聂然，你要干嘛去呀？”
“买个手机。”
“你居然…一直没有手机，”代欢不敢信，又觉得可以理解，“难怪你从来不玩，我还以为是被老师没收了。”
聂然对待除了沈黛之外的…女生并不热络，尤其是眼下沈黛不在。
“你为什么…这么依赖沈黛？”她定了定神，眼神清冷，目光却认真。
这像是代欢的伤心事。
代欢支支吾吾了一小段时间，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后脑勺：“那个…其实，我…以前是个胖子来着。”
所以呢？
聂然不明白。
“所以被校暴了，”代欢说这话时的神情不算愉悦，痛苦也不至于，平静又仍然后怕，“我知道沈黛也只是个小女生，可当初她把我救了出来，我就习惯了什么事都找她。”
有沈黛在，总安心多一点。
聂然脑补不出沈黛英雄救美的场景，怔怔问她：“沈黛怎么救你出来的？”
明明也是个细胳膊细腿，看上去柔软的少女。
代欢回想了三秒，笑了：“手里拎着块板砖，气势汹汹地吓唬那群怂货，哈哈哈，我当时都蒙了。”
当时月光皎洁，她远远不能忘记。
“就这样？”聂然觉得这听上去也太简单了。
“就这样，”代欢诚恳道，“沈黛和我不一样的，她一直就是街坊邻居口口相传的…”代欢也想不出怎么确切形容，于是跳过了继续说，“反正她小时候和男生打架都没怎么输过，路子野，还拼命，动不动就踹下面，沈黛这么漂亮之前，男生见她都是躲开的。”
代欢越说越乐：“我记得那会有个小男生被打了之后，气势汹汹让沈黛等着瞧，结果搬家了过了好几年才回来，大街上看见沈黛的时候眼睛都直了，还问沈黛要不要处个朋友，结果转天知道他搭讪的人是小时候揍他的沈黛，脸都绿了。”
聂然听着是很有意思，但依然不是很有滋味。
代欢自己又把话题拽了回来：“所以沈黛露个面，凶一点，和我拎板砖，是完全不一样的效果。”
“那个男的，”聂然声音很冷，“后来还有追沈黛吗？”
只觉得聂然抓重点很偏的代欢想了想：“好像…留了号码？”
聂然呼了口气，随意挑了个机型和卡号，把卡给柜台结了账，问代欢：“沈黛的号码记得吗？”
“记得呀。”
代欢随口报出，聂然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敲下，按了保存。
代欢等聂然要自己手机号，等了一会儿，探头去看，聂然下载了微信，申请了号，准备通过手机号码添加沈黛好友。
不得不说，内心还是有一喵喵疲惫的。
“你先加我，我给你推好友嘛！”
聂然给代欢看搜出来的号，头像是竖着大拇指的猫，问她：“是这个吗？”
代欢看了一眼，确定了是。
好友申请已经发送了，沈黛没同意，估计还没醒。
加完沈黛之后就轻松很多，聂然把手机给代欢，让她自己输。
代欢输着自己的手机号，聂然问：“那是…他们又来找你了？”
“不清楚是不是，”代欢手顿了顿，红了眼，“不过昨天晚上，确定了有人跟踪。”
她挑了个拐角，在进门处藏身，蹲在车，亲眼看到有个人追着她，黑帽子、黑口罩、黑墨镜，发现人不见了之后还骂骂咧咧了几句。
“我倒宁愿是个暗恋我的狂徒，跟踪我是因为爱，”代欢身边有人，尚能开玩笑，“可我确定，那个人没有好意。”
第16章 委婉
有好意的人不会随口谩骂。
代欢神情板下来，脑里有点乱，“我爸妈总不在家，要不然…我去你们那避一避？”
这么做的后果无非两种：一，幕后黑手暂时取消计划，但危险仍然在，报警抓出来的必定是小喽啰；二，幕后黑手铤而走险，她们都会受到伤害。
聂然问她：“你确定？”
“可我没办法了，”代欢很无助，“我一点办法都没有，报警的话，什么证据都没有谁会受理？”
“我去你那，不要告诉沈黛，”聂然淡然给出意见，“这几天，别自己一个人，听到了吗？”
代欢想，怎么和沈黛说话态度那么温柔，简直像捧在心尖上，对她就这？
“听到了。”
开什么玩笑，有些话心里叨一叨就完事，面上毫无怨言的代欢答应的爽快，“可是不和沈黛说的话，你去我那的借口是什么，她知道了会不开心吧？”
“你不用管，”聂然心里也没底，“她生气了，我就再哄哄。”
反正终其一生，都是为她来的。
总之，谁都可以有危险，沈黛不行。
手机震了震，竖拇指的猫同意了好友申请。
黛黛：聂然？
聂然的头像也是一只猫：嗯，是我。
沈黛神情恍惚，先回了聂然的好友申请才看到代欢的留言。
代欢：沈黛，有人跟踪我，怎么办？
代欢：沈黛，你今天早点来好么，我害怕。
时间在五六点的时候，她正睡死过去。
沈黛转手打了个电话，仰面躺倒在枕头上，起床十分困难。正准备和沈黛聊天的聂然听见了铃声，眉头一凝，锐利的眼神直扫代欢。
代欢才想起来，她什么都给沈黛说了，慌不迭接了电话，沈黛声音哑哑的，还带着倦意：“在哪？”
聂然接过手机，代欢尴尬捂脸。
聂然说：“你醒了，放心好了，她在我这儿。”
也是奇怪，都是小姑娘，沈黛一听聂然也在代欢身边，心却定了。
聂然在细细叮嘱：“继续睡一会儿吧，嗯，没事，放心好了，我在。哦，对了，胡婶应该给你留了早饭，等下下楼的时候记得去吃，慢慢来，不要着急啊。”
这温柔，多鲜明。
代欢抱膝蹲下，她想，我不是人吗？
那种小黄花，地里凉的孤苦无依此刻凸显淋漓尽致。
“走吧。”
聂然把手机还给代欢，代欢麻利接过，“好嘞”。
聂然调了静音，把新手机揣进自己口袋里，和代欢回教室上课。
沈黛没再睡着，她睁了眼，翻了个身，大脑一片空白的盯着天花板，门口的猫听到了动静，挠她的木门。
“划拉划拉”地响。
沈黛套了条外套，随便抓了一手凌乱的发，开了门，阿咬缠到她脚边，身上绒毛蹭来蹭去。
碗里还有猫粮，沈黛又补了一点。
保温杯里的水还热乎，沈黛不知道在想什么，抿了一口，换好衣服，揽着猫就去了胡婶那儿。
胡婶倒有点惊喜：“囡囡起得那么早的，听你然然说，昨晚睡得很晚诶。”
她磨豆浆，给沈黛盛早点，然后坐在小姑娘身边。
沈黛往胡婶肩上一靠，脑袋一歪，乖乖巧巧地和小时候一模一样，柔软的发丝垂下肩。
胡婶拍拍她的背，一下一下，脚边的猫在屋里乱逛，跳上胡婶的床，胡婶也不太介意。
“我想回家看看。”
沈黛声音软软的、有早起的轻哑。
“那就回家去看看。”
胡婶像揽着自己的亲孙女，眉目慈和。她从来没有不支持过沈黛任何事情。
“嗯。”
*
有了手机之后，和沈黛联系就方便多了。
聂然站在那个熟悉的墙角，身边跟着代欢，看凌空丢进来一个有朵小玫瑰的书包。
聂然接住了包，单肩背上，随后看见墙头上探出了她心心念念的女生。
沈黛要跳下来，让聂然让开。
聂然往后退了一点点，却在沈黛跌落的时候接住了她。
人直接砸进了她怀里。聂然被撞得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
沈黛：“靠，不是让你让开吗？”
她被聂然圈住的时候自己都蒙了，控制不住力道，简直像要砸死谁。
聂然替她拉拉衣角，方才有些乱，外套里面是白色内搭露出了底边，沈黛不自觉往后缩缩，又听聂然问她：“怎么总走这？”
“你不觉得我走校门，”沈黛认真严肃，“很像在挑衅吗？”
代欢“噗呲”笑了出来。
沈黛一眼看过去，才发现代欢也在这，正色道：“怎么回事？”
“就前几天感觉有点怪怪的，总能见到一个黑衣服的人，然后昨天…”代欢依到沈黛身边，“我昨天就特意走慢了，然后那个人也慢下来了，我就找了角落躲了起来，确定了他在跟踪我。”
“今天早上，”这话代欢没跟聂然说，她还刻意停顿几秒，将氛围渲染的略带恐怖，“我开窗的时候，看到他在楼下。”
当时都给孩子吓懵了。
沈黛诧异一眼，和聂然对视后，又问代欢：“所以你收拾收拾东西，就一个人来学校了？”
“对啊，”代欢简直心糙，“不然呢？”
别说聂然无语了，这会儿连沈黛都不知道能不能笑一个。
沈黛手指屈起敲了敲代欢脑门：“我听你语气你不是很怕吗？”
“这…大早上谁不害怕，”代欢还很有道理的样子，“我现在清醒了也就觉得…小问题吧。”
沈黛勉强了自己一会儿，尽量摁住自己不要暴揍代欢，笑了笑：“哦，这样啊，那未来的日子你好好加油哦！”
大抵是美人面修罗。
“啊，不不不不…”
代欢哭唧唧缠上去，“别放弃我，我还能救！”
沈黛一脸嫌弃把人往外推。
聂然像在空气里，有点无所适从的模样。她落后了几步，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她喜欢的人和她的好朋友。
聂然呼了口气，想，毕竟…代欢和沈黛，那么多年的情意。
可是…做不到。
她还是很不是滋味。
沈黛却能发现，她停下脚步，转头等聂然，甚至还叫聂然走快一点。
“你干什么，散步呢，回去上课！”
聂然乖乖领命。
*
代欢对这件事真的不上心，还能在课间和沈黛玩玩笑笑、热闹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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