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驻唱台那里,围堵着一群人,聚光灯照在钢琴那里,柳思翊站在歌手旁边,台下昏暗的灯光下是几十根蜡烛组成的爱心,有个男人正捧着一大束玫瑰,单膝下跪。 “老凌,听说红姐每次来都会被表白,看来网络传言不虚啊。”云舒饶有兴致地望着。 凌阡毓环顾四周,果然看见凌商北站在角落,手持一杯酒,凝望着这一切。这种事,凌阡毓从监控里都见过无数次,不奇怪。 尽管柳思翊从不接受追求,依然会有许多执着的人上前,用尽各种方式。都知道她喜欢玫瑰,每次送来的花却都入不了她的眼。 凌阡毓莞尔一笑:“你是要看戏还是喝一杯?” “今天这么兴师动众,我想看看怎么收场,过于安静的环境往往会物极必反,好戏必定加码。”云舒双手环胸,她感到了一股不安之气,仅仅从女人的直觉和周围气流的微变,就觉得有事要发生。 那男子是富二代,是宣安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杜哲,曾经与凌商寒交好。两人的共性就是交往过无数女朋友,凌商寒酷爱女明星,而杜哲却是口味独特,不是找大学生就是找有人妇,直到认识柳思翊。 他就栽了,一门心思想要追求她。他用奢侈品、豪车甚至别墅作为诱饵,出手十分阔绰,别人可望不可及的东西,柳思翊却不屑一顾。 今天,他买通现场消费者助力完成这次表白,至少要表明立场和决心。 “红姐,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你给我个机会,我可以为了收敛自己,我可以不再看别的女人一眼,我真的能做到。”杜哲捧着玫瑰,一脸真诚。 凌阡毓一直注意着凌商北,他已然坐回了沙发,自斟自饮。 看来,大哥不开心了,凌阡毓思忖。忽然一个女人从她身边匆匆经过,擦碰到了她手臂,头也不回地向表白处走去。 柳思翊淡漠地望着杜哲,望着那开得香艳的玫瑰,不为所动。许是见过太多这种场面,她看起来更加高冷,内心毫无波澜。还未开口,人群中就挤出一个女人,疾步快走地向柳思翊冲去。 她练武反应本该迅速,这种距离和速度躲开很容易,哪怕是身体对危险的本能感知,也足以应对突发状态。但今天凌商北也在,就在事情发生的电光闪石间,柳思翊在那一两秒的时间里,犹豫了。
一杯冰凉的酒泼到了她脸上,冰凉之气扑面而来,那是威士忌的味道,酒精侵入她眼帘,酸涩地想要落泪。 所有人都惊呆了,意外发生得始料未及,没人去拦住这个泼妇。整整一杯酒,洒在了她精美的脸上,冷液从额前刘海滑到领口。 那气势汹汹的女人泼完酒将杯子摔碎,指着柳思翊骂道:“你这个臭biao子,整天就知道勾引男人,你要不要脸?” “你他妈疯了!”杜哲从地上站起来,一把拽过她,原来她是杜哲前女友,藕断丝连没断干净,被她知道了杜哲对柳思翊死缠烂打,就找了过来。 “我疯还是你疯,这种风尘女子你也看得上,麻烦你挑点食好不好?”那女人长得有几分姿色,只是气急败坏让人自动忽略了她的颜值。 两人当场吵了起来,张小武气得直接想轰人,不肯走就把人架出去。 “红姐,你,你没事吧。”女歌手言默显然被吓着了,看到柳思翊泰然自若的样子便心疼。 她抽出一张纸巾递了过去,柳思翊一言不发地接过,额间、鬓角的发丝凝固到了一起,眉宇间还挂着几滴酒珠。她平静地像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好似这一切都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 “玫瑰!”凌商北没忍住冲了过来,他望着她欲言又止,默默地拿出手帕,想替她拭去脸上的污渍,又觉得不妥,最终只是塞进了她手里。 玫瑰是凌商北对柳思翊特有的称呼,他不想与其他人一样唤她为红姐,那太生疏。玫瑰是她的店名,也是她的名,更代表了她惊艳时光的美。 “抱歉,我失态了。”柳思翊的笑像是从低落中挤出来,这顿莫名的谩骂和羞辱连凌商北都觉得气愤,她为什么可以若无其事呢。 “我帮你教训他。”说完这句话凌商北惊呆了,这么幼稚和不稳重的话,竟然会出自他的口,他没想那么多,只觉得这一刻想为柳思翊出气。 柳思翊笑笑:“犯不着,家常便饭而已。” 她越平静,凌商北心中的怒气就更甚,也更心疼。 凌商北握紧拳头,想起刚刚那一幕,便觉得气血郁结,比自己受辱还难受,只是他将所有情绪都藏在了心底,“玫瑰,你先去洗洗吧。” 柳思翊点头,扬了扬手:“手帕洗干净还你。”转身后她又停下了脚步,回眸一笑,对凌商北放缓语速:“我真的没事,别生气。” 谁能抵得住这样的温柔,凌商北的心被柔化了,他紧绷的戒备和强忍的耐心终于瓦解,他不忍了!为什么要忍,想完他就转身向助理洪源走去。 柳思翊的云淡风轻,让人心生怜惜,这种时候谁都想关心她两句,却都被她冷若冰霜的距离感劝退。 二楼的VIP洗手间,她将凌商北的手帕扔到一旁,卷起衣袖,双手撑着台盆,深深吸了一口气。 是疲惫,是无奈,也是片刻的放松。这些年,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在酒吧遇到的麻烦,不胜枚举。曾经她因为拒绝权贵,惹怒了对方,酒吧的麻烦接踵而来,砸店的、找茬的、打架的事情层出不穷。 后来那些事都不了了之,突然一片太平,所有的麻烦也消失殆尽,她猜想,或许是凌阡毓在背后做的。这是她所希望的,也没有把握,因为早年凌阡毓很少来酒吧,她那么忙碌,又如何关注到自己的事情呢? 柳思翊怕一切都是自作多情。 她打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盖住了楼下的噪音,酒水从正面泼来,她整张脸都黏糊糊,从镜子里看自己真够狼狈的。 她双手掬着水,扑打着脸,冰凉刺激着面部神经。洗漱间的门被人轻手轻脚打开,柳思翊听到声音,警觉性地抹去水渍,视线渐渐明朗,一张她日夜牵挂的脸映入眼帘。 “你怎么来了?”有种遏制不住的欣喜从内心蹦出,要用多大力气才能压住激动,只有她自己知道。 凌阡毓面无表情,脸上乌云密布,仿佛暴风雨的天气,低气压得令人窒息。 “躲得开为什么不躲?”好似忍着即将迸发的愤怒,凌阡毓难得没有笑意,比起她这样,柳思翊更喜欢她搔首弄姿,笑意浓浓的样子。 她望着凌阡毓,忽然觉得受的一切委屈都值得。在凌阡毓的脸出现在眼底的那一刻,她只有满足,早已将泼酒之事抛诸脑后。 “躲开耍酷啊?还是不躲好,你看你大哥那样,想自控又压不住的怒火,多搞笑。” 凌阡毓眉头深锁,“大哥那边不用急的...” “管桩的事情闹这么大,你大哥现在是坐山观虎斗,渔翁得利,我这边再不抓紧,他恐怕会成为更大的威胁。”柳思翊转过身来,凝望着凌阡毓,擦去眉眼的水珠,“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是你教我的,怎么?忘了?” 凌阡毓轻哼一声,不说话。柳思翊上前一步,眉目间的清冷随着笑意漾去,她朱唇微启,笑靥如花,“怎么?你是后悔了还是舍不得?”
第17章 彩虹之意 柳思翊被人泼酒的那一刻,凌阡毓的脚步几乎是本能地跨了出去,跨步的时间足够她考虑场合,是否合适。余光先一步瞥见了凌商北上前,最终她还是止住了刹那而起的冲动,默默地站回原地。 她笑着接住柳思翊探来的手,往怀里轻轻一拉,柳思翊对她始终是0戒备,不设防地往她怀里一倒,柔软的触感从上臂传来。她顿时耳根发热,凌阡毓贴着她耳边轻声说道: “舍不舍得这步棋都走出去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我早就说过,不管怎么样都要先保护好自己,不光你,蓝楹和海芋都是。” 总是会因为她的只言片语出现波澜,在清冷寡淡的表情下,永远藏着别人不可窥视的波动,就连凌阡毓都不曾察觉的失落与欣喜,时常在交替。 正如此刻,这句话没什么不妥,却叫她失落。 她从半依偎的姿势站直,与凌阡毓拉开距离,不让这亲密的假象扰乱自己,“你先去应酬吧,我身上脏,换身衣服再回来。” 她看起来很平静,可凌阡毓脑海总会重复浮现刚刚那一幕,每每想到此,她就气愤难当,总觉得不出这口气,对不起柳思翊。 可大哥能忍得住吗?如果大哥出手了,那么也算教训那对狗男女了,根本不需自己出手,她只觉得没有亲自教训,不解气。 最终还是决定忍下,这些年忍气吞声的事情还少吗? 凌阡毓深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状态,说:“那我先出去了,等会你送杯酒来,云舒要喝彩虹。” 柳思翊眸间闪过一丝讶异:“彩虹酒?” “嗯哼,你这彩虹酒不都红到网上了,她一直心心念念,早就想来了,今天说什么都要喝到。” “阡毓。”柳思翊轻唤,目光含着似水的温柔。 “嗯?”凌阡毓疑惑地望着她,柳思翊只是颔首轻摇,浅笑:“没事。” 凌阡毓感觉她欲言又止,“真没事?” “真没事,你去吧。” 见她坚持缄口不提,凌阡毓只好作罢,她向来不喜欢强人所难,哪怕是柳思翊。当初计划安排人去大哥身边时,她便问过柳思翊意愿,没想到得来的答案是:只要你需要,我去谁那里都可以。 心甘情愿的付出才有利于行任何事,这是凌阡毓用人准则,所以蓝楹和海芋甘愿为她卖命,不求任何回报。 可是比起她们,柳思翊又岂止心甘情愿,她是甘之如饴。 凌阡毓走后,柳思翊无力地靠在卫生间的门边,侧颜看向镜中的自己,潮湿的边发还闪着剔透的光泽,隐隐能闻见酒精的味道。 她捏着一撮凝在一起的发丝,揉碎在指尖。她本想问凌阡毓知不知道彩虹的意思,想想又觉得答案于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她如果明白自然能感应,如果无感,说什么都无用。 何必多此一问。 Rose酒吧之所以迷人,不光是酒吧经营理念,许多人都是慕名而来,只为一睹老板红姐的颜值。 她就像神秘国度来的出尘之人,无法用笔触和言语道出她的好,看似高高在上,飘渺如烟,可真正接触她以后,会发现她的善意与温柔。 对凌商北便是如此,他没再控制住自己。第一次去替一个女人出了头。他安排助理打听杜家最近在做什么生意,不管在做什么,拦下那笔合作。 对于凌家这样的财团,弄垮那种土豪公司,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他要侵犯到柳思翊的人,付出代价。 他从来都是个不会被情绪左右的人,却屡次为柳思翊破例,可怕的是,他竟觉得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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