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淑暗暗叫了声“好”。 看来刺激地很到位。 她捧过慕轻尘的脸,说,轻尘看着我,告诉我你是谁?你是傻白甜吗? 慕轻尘推开她,又呕了口酸水出来,双腿几乎虚脱,发软发酸。 “完了完了,”慕轻尘侧身,靠上亭柱,鼻关发酸,眼前模糊一片,“快,宣太医,宣林渊。” 常淑心揪成一团,担心这法子用力过猛,扶住她坐到地上,一遍遍喊她的名字。 但见其缓了口气,郑重其事的言语了一句:“我精神恍惚、犯恶心……肯定是……怀孕了!” 常淑:“!!?” 事后。 慕轻尘很纠结,用过午膳,她仍旧坐在亭里,双手撑着脸一动不动,谁说话都不理。 目光虚在半空,没有任何聚焦点。 常淑严重怀疑是不是把人给吓傻了。 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宣林渊来问问。 慕轻尘在见到林渊后,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热情,撸起袖子,露出嶙峋的腕骨,让他赶紧给自己诊诊脉,看看是不是如珠滚盘。 如珠滚盘? 林渊眨巴眨巴眼。 那不是喜脉的脉象吗。 他疑惑丛生,转身向常淑投以一探寻的目光。常淑一双明眸不再清澈,掺满忧伤,抬脚步出自雨亭。 林渊忙敷衍慕轻尘两句,跟上常淑。两人在十五步开外的地方停下。 “慕驸马她……好似很纠结?” 常淑将来龙去脉说给林渊听,半是无奈半是愠怒道:“她在纠结要不要把孩子打掉!” 林渊:“!!?” “依你之见,接下来该如何?” 林渊深吸一口气,攥紧的拳头在空气中虚磕了一下:“微臣以为,还得继续。‘药量’加猛些,越猛越好!”
第18章 傻白甜驸马上线 用力过猛不怕适得其反吗? 常淑对林渊的提议将信将疑。 其实慕轻尘怕鬼是块心病,她也是偶然得知。 慕轻尘的父亲叫慕承平,曾任九军都督,后加封紫金光禄大夫,有一妻两妾,育有四个孩子,慕轻尘是最小的那一个。 但她既不是正房所生,也不是妾室所生。
她的阿娘是个通房丫鬟,并不得慕承平的喜欢,又因身份低微,得不到名分。 生下慕轻尘后,便被打发到国公府的一破败小院居住。 母女相依为命,日子勉强维持。 后来她阿娘沾了赌,领到的月钱都被赌坊骗了去,本就清贫的日子过得更加艰难。 每年冬天,慕轻尘连件夹衣都没有,小脸冻得通红,手脚都是冻疮,又红又肿,骨节都像变了形似的。 再后来,她阿娘的心肠越来越硬,跟一在赌坊认识的男人跑了。 那天是慕轻尘六岁的生辰。房里没有蜡烛,也没有油灯,她就在漆黑的院子里等她阿娘,等啊等,等到更夫敲过三更天的梆子,等到灰冷的残月被云层遮掩……等到周围只剩冷涩的风…… 漆黑一片之下,什么都是未知的,人对未知的东西总是害怕,慕轻尘也不例外,黑夜里任何一点动静都能引得她不寒而栗,“怕鬼”便由此而生。 好在慕承平有一次吃醉了酒,在国公府里迷了路,晃晃悠悠的闯进了这间破败小院,并在枯草堆里“以天为盖地为庐”的睡了一晚。 醒来时,发现一小叫花子蹲在篱笆外盯着他看,面无表情,眼神里有两分狠辣,似乎正在盘算如何将他开膛破肚,然后丢进油锅里煎炸,再撒上胡椒末,饱餐一顿。 慕承平当即抖了个激灵,酒全醒了,因宿醉而隐隐发疼的脑袋还算好用,终于想起来小叫花子是自己女儿。 也不问她阿娘去哪了,牵着她出了小院,牵过碎石小径,牵过月门、牵过花园、牵过拱桥……一路回到夫人嘉禾的房中,对她说:“慕琼死了也一年了,你终日以泪洗面不是办法,我让轻尘来陪你,以后她就是你的女儿。” 慕琼是慕承平的长女,十四岁时因疟疾亡故。 自此慕轻尘的人生,奏响了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华美乐章,从一个连奴才都敢欺辱的小叫花子,变成了嘉禾的掌中宝。 美中不足的是,乖戾的性格已经养成,怕鬼一事也板上定钉。 常淑觉得,与其说慕轻尘怕鬼,不如说她怕直面自己孤苦的幼年。 故意叫人扮鬼恐吓她,实乃往其伤口上撒盐,一而再再而三的撒,病情愈演愈烈该如何是好……毕竟,这都开始上演“怀孕”的戏码了…… 林渊看出常淑的犹豫,苦口婆心道:“死马当活马……” 常淑眸光霎时一凛,退开一步,目光死死锁着他。 四面的微风骤停,她手肘上的披帛纹丝不动,整个人宛若一尊威严的石像。 “微臣失言了!”林渊急慌慌的把双膝磕在地上,肩头的药箱滑落下来,砸出一声巨响。 动静不大不小,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常淑暗斥林渊鲁莽,紧张的去看慕轻尘,生怕她瞧出端倪。 回眸间,瞥见了湖面上一具胖乎乎的红色……浮尸。 不好! 把牛菊花忘在水里了!! 常淑神色仓皇,朝迎面走来的慕轻尘,咧出个温和自然的笑,挽上她的胳膊,引着她一路向外:“你在呼兰殿憋坏了吧,我带你出宫逛逛如何?” 说着,趁慕轻尘不注意,回头给初月姑姑打了个眼色。 湖面一红衣飘飘的胖子实在太惹眼,在场的,除了沉浸在纠结中无法自拔的慕轻尘,俱都瞧得真真的。 初月姑姑对常淑的小动作心领神会,不留痕迹地点点头。 在目送她们的背影消失在花i径深处后,她的稳重之气崩得七零八落,提着裙摆小跑到湖岸边,伸长脖子,张望牛菊花可还有活着。 一众宫婢更是脚下生风,聚到她身边,踩着湖岸边的白色石阶往下两步,鞋履和裙裾皆被水濡出深沉的颜色。 林渊躲到她们身后,眼巴巴的看着。 初月姑姑的脸涨成猪肝色,大喊:“有没有会水的?有没有?” 宫婢们齐刷刷的摇起脑袋,发髻中央的珠钗缀有粉白的珍珠,跟随她们的动作左右晃荡,直晃得初月姑姑头昏脑涨。 “那还愣着做甚,快叫金吾卫来救人啊!”她的音线高了两个八度,堪比凄厉的长号。 险些刺破宫婢们的耳膜。 她们缩起脑袋,像树桠间骤然腾飞的鸟,朝每一个方向飞去。 场面乱哄哄的。 * 按常淑的意思,从延喜门出,折道大明宫,再借夹城直奔帝京最北端的曲江池,末了租艘船坊,观观山水景色…… 亦或是去荐福寺上上香,在神佛面前为慕轻尘求个平安符。 慕轻尘却不依,带她去了东市。 东市以汉商为主,大都兜售本土货品。 常淑没有任何异议,觉得两人像寻常百姓家的小夫妻那般也挺好,逛逛街,走走停停,走累了,寻家食肆吃点东西,再听说书先生天南地北侃大山,听听江湖新鲜事。 这一天也算过得甜蜜充实。 “就这家。”慕轻尘在拥挤喧闹中停下,抱臂而立。 常淑与她并肩而站,看着那块写有绸缎庄字样的门匾。 店面不大,客人稀薄,一戴折上巾的小厮,趴在柜台前打哈欠,眼泪亮亮的坠在眼角。 她俩抬脚进去,也不见他来招呼。 慕轻尘倒也不恼,优哉游哉的挑了件浅紫色的交领长袍递给常淑。 常淑犹豫的接过,问她何意。慕轻尘却卖起了关子,朝她身后努努嘴。 那处开了一道门,悬有半截门帘,常淑无可奈何,走过去把门帘一掀,闪身进去。 出来时,换了个新模样,清清秀秀的一位小耶主,黑白分明的眼眸如剪春风,倒影出慕轻尘的样貌。 “为何让我穿成这样?”桃花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手心。常淑的声音轻巧悦耳,仿若泉水叮咚。 两刻钟后,在看到坊前那刻有“平康坊”三字的木牌时,常淑终于醍醐灌顶,这厮居然带她来嫖i妓!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把长公主的威仪全然抛诸脑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两手并用,揪住慕轻尘的耳朵并且扭了个圈:“死性不改!” 慕轻尘疼得趔趄一步,一本正经的护住肚子,厉声批评常淑:“孟浪!小心动了我的胎气!” 人家还怀着孩子呢。 常淑表情一滞,把慕轻尘的耳朵又扭了一圈。 直把慕轻尘疼出冷汗。 常淑咬紧后槽牙,警告道:“别让本宫再听见任何有关你怀孕的事……” “你果然,”伤心之意不受控制的涌上鼻尖,又烫又酸。慕轻尘眼眶泛红,语带幽怨,“你果然,不想要这个孩子是不是?” 她摘下常淑地手,背过身去:“为什么?为什么你的眼里只有向子屹,我才是那个为你生儿育女的人呐!” 说到最后,她身子竟簌簌抖着,像秋风里的一株枯萎的狗尾巴花。 老天爷呀…… 常淑平整的双肩颓然一垮,做出让步。 “好啦,”她牵住慕轻尘的手,揉捏她的指骨,“我不是那个意思。” 慕·傻白甜·轻尘傲娇地甩开她:“你就是与向子屹暧昧不清。” 你哪知眼睛看到了! 常淑压抑下这句驳斥的话,继续好言相劝。 “你想多了。” “没……”慕轻尘鼓鼓腮帮子,“好吧,怀孕的人的确比较多疑。” 常淑:“……” 此时此刻,她终于体会到平日自己无理取闹,非要慕轻尘以甜言蜜语相哄时有多娇蛮。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一报还一报吧。 “你看这俩耶主,啧啧啧……打情骂俏的……”路过的一辆奚车里,一前一后地跪坐着两名女子,看样子像是主仆。小姐模样的人不温不火的言语一句。 丫鬟扭过脸来打量她们,也跟着“啧啧啧”,啧完还嘀嘀咕咕地说:“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太辣眼睛!” 常淑:“!!?” 我跟我家驸马亲昵,哪点辣眼睛了。 她深吸一口气,暂缓内心的憋闷,视线一瞬不瞬的盯着远去的奚车,觉得其四围的纱幔一晃一晃的,好似一得意女人扭来扭去的腰……好生令人生厌。 甫一回神,惊觉四周多了些指指点点。大都和那主仆一样,说着有伤风化的话。 那又如何? 常淑不管不顾,扯扯慕轻尘的袖子,露出浅浅的笑:“走啊,不是说好一起去嫖i妓吗。” 所有路人:“!!?” 慕轻尘的脸甫然一红,跺跺脚,娇嗔道:“……你口味好重。”
第19章 傻白甜驸马上线 平康坊实属夜夜笙歌,眼下青天白日倒显得清静,像只懒洋洋的小狗。 各家门前都倚着三三两两的俏娘子,绕着手绢,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手里的团扇像在打蚊子似的,晃晃悠悠的扑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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