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够。”常淑圈上她的腰,脸埋在她肩头。 嗯? 慕轻尘眉梢一挑。 从怀里捧出她的脸,再次印上一吻,这次可不似先前,带有两分蛮力。 常淑一路引着她,倒进枕头里,压她在身下说,眼神有恍惚的迷离:“轻尘,我晓得你生我气……” “哪有的事。”慕轻尘摸不清她的话。 常淑却自顾自道:“我不会再喝避子药了,真的,我把它们都扔了……你生我气应该的,但我保证再也不会了……我做好准备了,要为你生个孩子。” 这是她第二次说这话。 慕轻尘近来的种种表现,从“喝避子药”到“怀孕”,再到“滑胎”,患得患失中,无非是对孩子的渴望和对她的愤慨。 慕轻尘一直央她生个孩子,但她一直犹豫,慢慢的、慢慢的,慕轻尘不知是失了耐心,还是失望,便不再说这话。 与此同时,对她的求欢少了许多。 她又总拉不下长公主的脸面主动迎合,两人便这么干耗着,加之外头总有她和向子屹的风言风语,日子一久,慕轻尘对她颇有微词,虽说表面仍恩爱如常,但到底如何,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其实说到底,不是她不愿意生,而是对慕轻尘没有信心。这人自小不近人情,心肠硬的像快铁板,她捂不热更融不化,有时她都怀疑慕轻尘心里是否真有她——一个连养育自己十九年的母亲都可以漠视的人,心真的会被情i爱所动吗? 即便嘉禾只是她的养母,但“养恩大于生恩”的道理任谁都懂。 所以她对慕轻尘是有怨的,怨她冷漠,怨她不体贴,若不是这次慕轻尘出了意外,她还会任由这股怨气在心底滋生蔓延。 可现在不会了,因为她发现,自己从没真正体会过慕轻尘的心情。 一个幼年孤苦,被亲生母亲抛弃的人,对亲情的渴望会比任何人都浓烈,与之有着相同血脉的小生命,或许会是这股浓烈的纾解口。 所以慕轻尘总是对孩子一事执着。 “好吗?咱们今晚就要个孩子。”常淑紧张又期待,吻像今日的雨点般,密集的落在慕轻尘的腮边和耳廓,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甚是滚烫。 后颈的腺体也渐渐有些发涨。 指尖在慕轻尘的锁骨处摩挲,像一片柔润的羽毛,来来回回轻拂着,未几,熟练地挑开她领口的攀扣,未做停留,手掌探进去,一路向下,解开腰侧的中衣系带。 “你说的什么混账话!”慕轻尘从恣意温存中回神,推开常淑的肩头,将她掀在一旁。 “好端端的,怎么了?”常淑怔怔的,饱满的胸脯上下起伏,顿了顿,抬手贴上慕轻尘的脸,问,“可是我不小心,弄疼你脸上的伤……” 慕轻尘瞪圆双眼,粗暴的打断她:“要什么孩子!” 常淑不解:“我……只是想哄你开心。” “我开心个屁!糖醇头七都没过,你就打算再要一胎了!” 糖醇? 头七? 哦,对,慕轻尘的爱子名叫慕糖醇,前晚刚“死”。 常淑像是被人兜头浇了盆冷水,热情全散了。 无奈的坐起身,把脸埋进膝盖里,像只可怜巴巴的鸵鸟。 老天爷啊,再赐慕轻尘一道雷吧,把她的脑子给本宫劈回来…… “差点忘了,”慕轻尘想起什么“明日迎典过后得把荐福寺的圆妙方丈请来,为糖醇超个度……” 常淑听不下去,捞过被子蒙住脸,倒下睡了。 “听到没。”慕轻尘郑重道。 常淑闷闷的声音从被衾里传出来:“本宫丑话说前头,咱们以后的孩子不可能叫慕糖醇。” 还学士呢,取个名字跟中草药似的。 * 被慕轻尘气得不轻,常淑晚间睡得不实,迷迷瞪瞪间醒了三次。 夜色还甚是浓重时,外头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窗纱上映出宫婢们的影子,也有初月姑姑的:“公主驸马,四更已过,得紧赶着起,各宫都有动静了。” 今日可是迎典,事情繁琐得很。 常淑准了她们。 她们小意的推开门,红灯笼的光照亮小小的一圈,其中一人取出火折子吹出火苗,将屋内的烛台和壁灯一一点亮。 屋内霎时一片通明。 常淑没磨蹭,下了床榻,由她们伺候着沐浴洗漱、描妆着衣。 忙忙碌碌间,东边天际逐渐泛白,稀释了夜色的浓重。 未及,承天门的角楼敲响了第一声报晓鼓。 咚咚,咚咚。 鼓声沉而不闷,像是从时光深处传来。 遂即,所有宫门都以相同节奏的鼓声回应。朱雀门、安福门、景风门、顺义门…… 鼓声仿若一圈涟漪,于水面逐渐扩散,由内向外波及至帝京的每一座鼓楼……整个城市开始苏醒。 初月姑姑因鼓声怔住,催促说:“快!都快点!承天门开了!” 这意味着天即将翻亮,届时突厥可汗会从驿站出发,领着突厥奴们一路歌舞,沿朱雀大街一路行入皇城,再入宫城。 此街宽约五十丈,长约一千五百丈,根本容不下帝京的百万人口。 华帝为此还特派行安不良帅林品如和万年不良帅向子屹,携帝京所有不良人,监护现场秩序。 “奴婢去看看步辇来了没,”初月已为常淑梳好发髻,把手中的八宝钗交于身旁的宫婢,“换你来伺候公主。” 小宫婢应了一声。 铜镜前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配饰,精致奢华,灼灼耀目。 小宫婢不急不躁,她知常淑喜欢素雅,将八宝钗上下打量一番,犹豫道:“公主可要换只钗子?” 常淑好似没听见,目光凝在水亮如光的铜镜上,其间一角,是睡眼惺忪呵欠连天的慕轻尘。 “今日不许穿黑衣。”她瞧着慕轻尘身上那件黑色中单,心里还记挂昨晚求欢被拒的事,语气多了两分锐利。 “为何?穿黑色显忧郁。”可以彰显我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心情。 “今日的场合可由不得你任性,穿紫衣,紫色华贵,已经给你备好了。” 一小宫婢麻利的捧了衣服来。 慕轻尘看了看,眯起眼睛,很是不情愿。 “对了,尚食局的早膳送来了,你先去膳房用些,不必等我,我一会就来。” 慕轻尘嘴角微翘,兴致勃勃的问:“早膳都有哪些?是阿胶糕、何首乌紫米粥和当归乌鸡汤吗?” 常淑狠狠剜了她一眼。 可真够补气血的! “驸马的话听到了吗?”常淑对宫婢们说,“快让尚食局给她送俩窝窝头来。”
第23章 傻白甜驸马上线 虐待,这是□□裸的虐待。 慕轻尘拿过衣服,进了绿绸屏风,方才为她捧衣的小宫婢怕里头晦暗,取了一盏壁灯送进去,然后急急退出来,背过身垂着头,臂弯处还挂有一件黑纱衫子。 常淑伸手拿过八宝钗瞧了瞧,柔声说:“就这支吧。” 她手臂高举,将其扎进流云髻中,从右侧缓缓推入。遂即起身,在屏风前停下。 小宫婢会意,不等她吩咐,便把黑纱衫子捧了来。 慕轻尘出来时,就见常淑笑盈盈的等着自己:“这件也必须穿上。” “太热。” “这衣服轻透得很,不碍事。” 方才慕轻尘的一举一动她瞧得一清二楚,眼见着她把黑纱衫子摘出来,丢到床尾,幸而小宫婢机警,趁她不备捡回手里,不过没敢让她穿,搭在臂弯,什么都没言语。 “你……” 慕轻尘腹诽着,左右张望一番,好似想通了什么——定是记恨昨晚自己冷落她的事。 妻妻房i事怎好摆到台面上说,慕轻尘一口气咽不下也得咽。 常淑脸上的笑渐渐加深,但眼里却杀气腾腾,好似在说“你若敢不从,本宫就把你剁成肉泥” 话说,常淑也不是没对她动过手,六年前在平康坊,气势汹汹的提剑在鸾凤楼里追着她刺,刺坏了所有桌椅,害得慕国公府赔了不少钱。 那会也不知道她是长公主,只觉得定是个身份了不得的人,不然明明是她把鸾凤楼折腾得乌烟瘴气,赔钱的为何是慕家。 自那以后,全帝京的人都知道,心狠手辣的慕轻尘遇到个硬茬,见到人家就躲。 “穿穿穿,”慕轻尘最不想回忆的就是这段往事,往前两步,平展双臂,示意常淑给她穿衣。 她也就这么点优越感了,堂堂长公主可伺候她穿衣五年了。 “自己穿。”常淑趁她晃神,把衣服罩到她头上。 头上顶件衣服,慕轻尘说不出的狼狈,呆呆的杵在那,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常淑可算是出了一口恶气,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 身旁的宫婢们也是难得见到慕轻尘吃瘪,跟随常淑一起,咯咯咯的笑。 * 迎典也就那么回事,盛大、隆重,怎么土豪怎么来。说穿了,要的就是场面风光。 华帝穿了红衣,颜色却偏暗,胸口和双臂有繁复的金丝刺绣,整个人艳俗中又满是威严,两股气质一中和,别说,还真带了点九五之尊的风采。 他站在丹陛之上,身前的广场是满朝文武,身后是各宫娘娘和皇子皇女。 慕轻尘和亦小白躲在常淑常鸢后头,一个劲的打哈欠。 慕轻尘百无聊赖,用肩头靠了靠亦小白,问:“什么时辰了?” 亦小白抻长脖子,越过常鸢的发顶,掏出袖子里的一块圆润的紫水晶贴到眼睛上,盯着广场中央的日晷说:“巳时已到,突厥可汗该是来了,诶,你听外头的喧闹越来越大,想来是离得近了。” “你从哪收罗来的好东西,日晷那么远都能看清楚时辰?”慕轻尘对外头的事漠不关心,视线落在她手里的紫色物事。 “千里望。这名字牛吧,我取的,”亦小白神秘兮兮的,“昨日去西市码头接我家的商船,遇上一骆驼商队,都是大秦人,想拿东西换商船上的香料。他们那些东西怎能入我的眼,不过……” 亦小白从缝隙中看了看华帝,确保自家老丈人没发觉她们这方的动静:“不过,那队的头头后来追上我,从怀里掏出这块紫水晶给我。不错吧,好玩着呢。”她把水晶左右翻转,显摆着。 “给我瞧瞧。”慕轻尘摊出手,却见亦小白宝贝得很,摇摇头死活不给。 她来了劲儿,作势要去抢。 “慕轻尘!”常淑回头低声呵斥她。 真是的,一句两句就罢了,非要三句四句的接着来,有完没完了,打闹不分场合吗? 慕轻尘讪讪的与常淑对视一眼,自知理亏,双膝并拢,乖巧式站好。眼睛亮亮的,映着蓝天和白云,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 长公主殿下这才罢休,瞪了瞪她,转回脑袋,继续干巴巴的漫长的等待。 末了,常鸢双手向后伸来,手心像是长了眼睛,不偏不倚的搁到亦小白的手臂上,二话不说,就是狠狠一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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