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玩意儿?”她以为自己听错了,用惊疑的眼光看向常淑,视线往下一滑,盯住常淑的肚子。 常淑慌不择言:“……是我母妃嘛,她,她瞧你娘把你生得聪明,让我问问你们慕家祖上可有什么……孕妇偏方……” 慕轻尘吓得不轻:“你母妃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咋的,又怀龙种啦!?” 常淑:“……” “……是鸢儿,她和小白想要个孩子,母妃知道后很是开心,遂才想到偏方的事。” 原来如此,慕轻尘受惊的小心脏感到安慰,抚抚心口回答说:“哪有偏方,我慕家总共三个孩子,死的死病的病,就剩我一个能用的。即使有那偏方,你敢吃?” 也对。常淑心道。老大死了,老二病了,老三还是个没人性的…… 好险,常淑本能的捂住小腹,孩子啊,娘亲差点害惨你啊。 盛夏时节,人总容易犯困,慕轻尘用过午膳,显出两分疲累,恹恹地褪下外衫,准备上凉榻小憩一会。 常淑则没那么好命,立于书案前,不甘不愿地抄着《诗经》 每落一笔都要小声哀怨一句。 她悔不当初,怎就心血来潮责罚慕轻尘抄书呢?现在好了,人家恢复神智,开始秋后算账了。 不过她庆幸只罚慕轻尘抄一遍,若像常鸢那样抄一百遍,她不哭才怪! 哼,一点不心疼人,我这还怀着孕呢。 “轻尘,手酸~”她软软地撒娇,眸子水水亮亮的,一副要你揉一揉才会好的样子。 慕轻尘脱下靴子,仰身躺下,双臂枕在脑后,没理会她。 常淑不乐意了,搁下笔睡到她身边,侧身拄着脑袋看她。 她许久没这般看过慕轻尘了,饶有兴致地端详她的眉眼、鼻尖和红唇,指尖更是情不自禁地抚摸她的咽喉,像是在细细品茗一盏暗香萦绕的清茶。 但慕轻尘十分不给面子,似是嫌她扰人清梦,背开身去接着睡。 常淑笑意微微,靠上去从后抱住她,目光越过她望向窗外碧绿的柳叶,亦像是望向遥远的未来:“轻尘,你说孩子以后是像你多些,还像我多些?我希望她长得像你……” 她嗓音低低沉沉的,萦绕在慕轻尘耳边。 慕轻尘转过脸,像看傻子一样看她,不解风情道:“胡思乱想什么呢,常鸢生的孩子当然像亦小白了!像我是个什么事啊!” 她不免烦躁:“去去去,抄《诗经》去!” 常淑:“……” 第二天一早,安都殿传来消息,金吾卫将二皇子移交康州府,关押至死牢。 “不是说押回帝京吗?”常淑有些意外。 慕轻尘却淡定极了,把书案移到门口,对着院子里的芙蓉树作画,落笔如有神助,简单的几笔勾勒,一树粉白芙蓉花就跃然纸上了。 常淑见她悠哉悠哉的,方知她对此事早有预料,凑上前去夸她画功精进不少,然后话锋一转:“好轻尘,你与我说说父皇把二皇兄留下的用意吧……” 慕轻尘就等她这句话,神气道:“今晚给我揉肩捶腿才告诉你。” 果然,得罪慕轻尘跟寻死没两样,不就罚抄个《诗经》嘛,至于记恨到现在吗? 哼,常淑感觉长公主的尊严受到了挑战……可那又如何,反正都被挑战五年了,不差这一次。 “别说揉肩捶腿了,我还要给你端茶递水,保证伺候得你舒舒服服的。”常·能屈能伸·淑假笑道。 慕轻尘舒心了:“父皇的心思一点不复杂,只是你多想了而已,回京之路山高水长,父皇怕二皇子脱离他的控制横生事端!放到眼皮子底下,总归是好的。” “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慕轻尘继续提笔作画。 常淑心神不宁,捞住她执笔的手:“可父皇生性多疑,心思难测……” “呀,你看看你,弄花了我的画!” 一旁的初月姑姑伸长脖子去看,可不是嘛,又粗又重的一笔,在画中央蜿蜒扭曲,就像一条弯弯的大长虫。 她见势不妙,连忙解围:“公主,药熬好了,再不喝就凉了。” 身后的小宫婢听她发话,不疾不徐的上前两步,呈了药碗给常淑。 慕轻尘满腔的火气一下便消散了,心疼地问常淑:“生病了?” 常淑得她一句关怀,心气儿登时高涨许多,铁了心要忽悠她:“嗯。” 继而捧起药碗呷上一口,嘶,真苦,不喝了! 初月姑姑就怕她这茬:“蜜饯都给您备着呢,喝下去身子才会好。” “才会好”三字咬得格外重。 听出她话里有话,常淑狠了狠心,屏住呼吸一口气喝掉一半,剩下的半碗死活也喝不进,只能把碗重新搁回托盘里,初月姑姑的蜜饯及时递到她嘴边,她张口含住,方才眉头轻展。 “公主,药得喝完。”初月姑姑提醒道。 “容本宫缓缓。” 慕轻尘再次追问:“何病?” 初月姑姑镇定自若地回答:“驸马不必担心,公主请林太医看过了,只是有点暑热,开的药都是解表化湿的。” 慕轻尘有了清浅的笑容:“那便好,正好我脑袋也昏昏沉沉的,很是不畅,怕也是暑热的缘故。” 她执过剩下的半碗,毫不犹豫的咕咚咕咚几口,修长的脖颈因吞咽而浅浅起伏,三两下便把安胎药喝了个底朝天…… 常淑和初月姑姑:“!!?” “这药也太苦了,跟以前的解暑药比起来甚是不同……”喝完后,慕轻尘不忘给出诚挚的差评。 常淑呆了半晌,转身向初月姑姑耳语:“速去问问林渊,耶主喝安胎药会不会有副作用!” 初月姑姑:“……” ※※※※※※※※※※※※※※※※※※※※ 甜的差不得多了,我觉得病娇驸马可以来了,你们觉得呢(摸下巴思考)
第61章 弱娇驸马上线 初月姑姑不知道安胎药对耶主是否有副作用, 她只知道常淑为了圆谎,破费了好大一堆银子,吩咐太医院的学徒从宫外买来藿香、金银花、佩兰……让如意殿里的奴才轮着番的喝。 理由是天太热, 她担心奴才们的身子遭不住。 用主子界的专业术语来说, 这叫“体恤”。 长公主殿下i体恤奴才, 奴才自当不敢违逆, 每日喝这些汤药时,他们都捏住鼻子, 紧闭双眼, 偶尔还要来个互相拥抱, 一派“兄弟你先去,我随后就来”的阵仗。 喝药喝出了赴死的即视感,让常淑很头疼。但她没心软,毕竟……太监诚可贵,宫女价更高,若为孩子故, 二者皆可抛。 初月姑姑也开口帮腔,大意是“长公主殿下这般贴心的好主子太少了,你们扪心自问, 是不是能排进宫廷主子榜前三。” 前三? 奴才们私底下四处打听, 另外两个是谁? 打听来打听去,都没打听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悻悻作罢。 其实甭管是谁,定也是日日让自家奴才吃汤药的吧。一这般想, 他们的心情就美丽了。其实人就是这样,自己过得不好,便希望别人也过得不好,借此平衡心态。 譬如—— 诶,你们看对面的塔珊公主,跋山涉水来到中原,不照样喝这破玩意儿! 所以,认命吧! 接下来的几日,都是相安无事的,美中不足的是总下雨,淅淅沥沥的雨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整个北鸣山笼罩在烟青的雨色中。
倒也一片安然。 或许是怀孕的缘故,常淑把慕轻尘黏得格外紧,只在每日酉时以散步为借口,去到宝风阁见林渊。趁暮色而去,再趁暮色而归,脚程快,一来一回花不了多少时间。 且在还实战中摸索出了经验。 第一,若遇上事体耽搁,会让初月姑姑在安都殿广场最西侧的瑞兽嘴里,放一张空白的信笺。太医无宣召不得进内,那里是外廷地界,林渊行动不受限,可去日日查看。 第二,若到了约定时间,她仍未出现,一刻钟后林渊需自行离开。 第三,林渊不得记录医案,以免为日后留下证据。 别以为定下这些条条框框是常淑庸人自扰,八月初一这天,还真派上了用场。在她将将准备出门时,常鸢气势汹汹的来了,在芙蓉树下死死挡住她的去路。 常淑皱了一下眉:“鸢儿,别胡闹。” 常淑叉着腰:“皇姐莫不是忘了吧?” “忘了什么?” “你罚抄我《女训》和《女诫》一百遍的事呀!” 合着她在书房没日没夜的抄书,而她的好皇姐早已将此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常淑恍然大悟,再看常鸢这架势,估摸去宝风阁的计划得泡汤了,深吸一口气,气定神闲的由初月姑姑扶着胳膊往回走,去了正殿。 她跪坐于桌案后,身后是一展镂空木屏风。 常鸢随她一道进来,却一屁股盘坐在地上。 知她在闹脾气,常淑没多言,起身拿了块软乎乎的锦垫递给她,见她扭过小脸不瞧她,顿觉她十分可爱,悄悄勾起嘴角蹲下身,将锦垫搁到她身边:“坐上去。” “不坐。” 常淑无奈地摇摇头,摸了摸她的发顶,届时,抱着一大木箱子的亦小白以一种极度扭曲的姿势,闯入了众人的视线。 许是木箱太重,致使她抬脚跨门的动作不大流畅,连人带箱的摔了个狗吃屎。 守门的两名小太监一惊,立刻跑过去捞她起来。 亦小白这一跤摔得不太有水平,膝盖磕在箱角上,疼得她龇牙咧嘴。地砖上的雨渍还尚有余留,沾污了她的衣摆,像一副劣质的山水墨画。 好在她很有钱,一件衣服而已,扔掉便是,最重要的是这大木箱子没事。 她甩开小太监们的手,再次提气发力,把大木箱子抱进殿内,然后利索地解开挂锁、掀开箱盖,请自家媳妇儿过目:“这木料还挺结实的,鸢鸢你看,里头的东西一点没事。” 常淑好奇箱子里究竟放的什么,需由亦小白亲自抱来?这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土财主居然会做这等苦差事,探身一看,不过一箱子白绵纸罢了。 “皇姐,”亦小白咧出一口小白牙,“这都是鸢鸢辛辛苦苦抄的,足足一百遍,只多不少,您过过目。” 说实在的,她比常鸢更紧张这些东西,日日给这姑奶奶磨墨,她的手都快废了,还总吃力不讨好,一个不注意,常鸢就冲她发小脾气,她到现在都还没扑成蝴蝶呢。 “都是我亲自写的,绝无作假!”常鸢插话了。 原来是来交功课的。常淑笑常鸢孩子气。她历来心疼她这个妹妹,哪能真让她抄上一百遍,不过是做做样子,吓唬吓唬她。既然事后没再提这事,即是想就此作罢,她倒还真较上劲了…… “行,本宫晓得了,一会慢慢看,你们退殿吧。”她打量外头天色,发现时辰不算太晚,赶去宝风阁应该还来得及。 初月姑姑瞧出她的心思,亦深知做戏做全套的道理,携来小宫婢一起,将箱子里的纸页一一搬弄出来搁上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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