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上爬起来, 拍了拍手间的灰尘:“是你干的!长公主怀孕后你不堪忍受欲求不满之苦, 游说我陪你寻花问柳, 中途发现被人跟踪, 干脆将计就计,将公主们引到红颜坊,想要栽赃陷害!!” 欲求不满?寻花问柳?栽赃陷害? 慕轻尘没想到亦小白可以恶毒至此,一时气红了眼, 舌头打结般憋不出半个字。 常淑则只在意“欲求不满”这个词,羞得双颊通红,不止如此,脖颈、耳朵……连手心手背都是红艳艳烫呼呼的。 她素来矜持,哪能受得住“污言秽语”,打了个手势,命侍卫将两位驸马拉开,免得一会儿打起来。 “呸,你媳妇儿没怀孕你不照样欲求不满,偷逛青楼多少次了你!”慕轻尘绝不认输的回敬道。 亦小白被侍卫拉着不好动弹,飞起一脚踹了个空:“……我就听个曲,行个酒令罢了,没做过那下贱事……你,你……我踹死你!” 常淑和常鸢:这俩二货! * 夜,微凉。 梆子敲响,二更天来临。 可如意殿内无一人休息,奴才们都在自觉上差,规规矩矩地站在廊芜下。聆听配殿内有节奏的鞭声,其伴随亦小白凄厉的惨叫,一同响起。 对面跑来一突厥侍女:塔珊公主谴我来问,发生何事了? 一小太监拉她到殿外,擦了擦脸上的冷汗:三驸马怕是……活不过今晚了,转告塔珊公主,未免祸及自身,切莫出来呀! 另一边。寝殿内。烛火轻轻摇曳。常淑的脸忽明忽暗,叫慕·忐忑·轻尘拿捏不准她的情绪。 初月姑姑伺候她们上了床,福了个身子,退下了,两侧的宫婢放轻脚步,跟随她一并出门,在呼吸到新鲜空气那一刻,俱都拍着小胸脯,感激上苍赐予她们第二次生命。 太可怕了,长公主从回来就阴郁非常,谁说话都不理,晚膳更是一口没用,很明显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她们胆战心惊一晚上,生怕受到牵连,毕竟驸马逛青楼,她们有看护失职之责。 慕轻尘也好不到哪去,犹记得上次常淑如此生气,还是在国子监念书时……提着剑冲进青楼捉她,下手那叫一个稳准狠……现如今还历历在目。 她跑到到门边,发狠地告诫找外头守夜的奴才们:“不许偷听!不行偷看!” 然后放下门闩,再蹑手蹑脚的把窗户悉数合上,回到床前已然换上一幅奉承讨好的模样,跪在脚踏上,替常淑捶捏双腿,好不卖力。 “力道还可以吧。” 常淑侧身撑着半边脑袋,半睁开眼,一脚踹向她,好在没用全力,慕轻尘迎上去将其摁在怀里,温热的双手包裹住脚掌:“走了一天累了吧,我帮你脚底按摩……” “想得美!”常淑抽回脚,肌肤尚留有慕轻尘的掌温,让她不经意地散了点火气,讽刺道,“不是宁死亡不屈、铮铮傲骨吗?” 慕轻尘满脸堆笑,贱嗖嗖地说:“那是对旁人,对你当然是温柔以待了……” 她甜言蜜语一番,试着抬起膝盖:“小糖醇今天乖不乖呀,有没有让你受累……” “你还知道我怀孕受累啊!”常淑眼里射出一道清冷的光,直把桃花扇怼向慕轻尘,吓得她愣愣瞌瞌,大气都不敢出。 惨了惨了!要家暴了! 慕轻尘忽然想起一位智者说过的话: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的区别。 长公主殿下既然动了手,就预示着今晚不会轻易放过她。 窗外,亦小白的惨叫还在一声声的不断回荡……慕轻尘猜想自己也快了…… “能……不打脸吗?”她认命道。 “谁说我要打你了。” 慕轻尘惊喜非常,有种老天垂怜的感觉:“真的!” 常淑仍旧有些愠怒,提起她的耳朵,警告道:“姓慕的,本宫怀孕要少动气!要不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我定把你抽筋扒皮!这笔账我暂时给你记着!” 她将那只耳朵扭了半圈:“你最好趁这几个月把顽劣性子给本宫改改!不然……回到帝京你就滚回驸马府一个人过吧!” 慕轻尘屈服在邪恶势力之下,小鸡啄米式点头。拔腿跑出内寝,回来时捧了本小册,正是她这些时日为常淑列数的罪状簿。 撕下书页将它们尽数揉碎:“撕了,撕了,咱们扯平了。” 话一说完,像是怕常淑后悔似的,回身揿灭蜡烛,只留一盏在床帐之外,爬上i床,睡进枕头。 昏暗中,她的眼睛瞪得老大,呼吸却很轻很慢,静静等待枕边人的动静。 一盏茶、两盏茶、三盏茶…… 许久许久,常淑都未发一言。 该是睡着了吧。慕轻尘惴惴不安的心脏有了好转,全身绷紧的肌肉像逐渐融化的冰块,终于放松下来…… 大概、应该、或许是想饶了她这次吧。 嗯,一定是这样。 “本宫是不是素日对你太温柔了?”常淑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犹如平地一声惊雷,在深沉的夜晚尤显鬼魅。 她面向慕轻尘,朝她颈侧呵出一口气。像一条立起上半身,吐出火红信子的毒蛇,“嘶嘶”“嘶嘶”。 慕轻尘汗毛炸立:我就知道这事儿没那么容易过去…… “淑儿……” “捶腿捶得好好的,为何停了?” 慕轻尘瞬间弹起身,乖巧照办。 常淑闭目轻哼,微不可查地摇晃着,仿若贪杯的美人,酣醉熏然。 “嗯~” “再用力一点~” “脚踝~帮我揉一揉~” 她眼波流转,眼梢妩媚一挑,一只手熟练且灵活的展开桃花扇,提着领口扇着风:“好热~” 脖颈欣长,肌肤胜雪,甚至带有淡淡的香甜,宛若醉人的花香,乘风而来,萦绕在鼻息间,若隐若现,忽远忽近。 慕轻尘忽然口干舌燥,像是真的饮过烈酒一般,胸膛内热乎乎。 “能……碰一下不?” “不行!!”常淑打下她那只意图不轨的爪子,娇嗔地送去一个楚楚动人的秋波,“别吓着小糖醇~” 慕轻尘:能看不能碰,你还不如家暴我呢。 常淑总算报了仇,眼睛眯成一条缝,挂出得意的笑。 “继续~” 慕轻尘如临大赦般,把手贴上她脖颈,如愿以偿的感受到那如绸缎般的光滑细腻:“哇唔——” 常淑被她激得一个哆嗦,赶忙压□□内的异样。紧张地抚住肚子,确保孩子安然无恙。 “要死啊你!” 慕轻尘可委屈了:“不是你让人家继续的嘛?” “本宫让你继续捶腿!”常淑拿过枕头拍上那张欠揍的脸。 床内空间狭小,慕轻尘避无可避,只好连连求饶,几番折腾下来,心狠手辣的本性便有了冒头的趋势,抓住她的手腕道。 “常淑!别太过分啦!” 长公主殿下一脸震惊,对她投以死亡凝视,脸上阴沉得能落下水来:“……你刚叫我什么?” 敢叫她全名! 怕是不要命了吧! “常淑常淑常淑!”慕·气焰嚣张·轻尘叫嚣道。 然而下一个弹指…… “啊——疼疼疼——别掰胳膊啊——” “别,别勒脖子,咔嗬嗬嗬……” “淑,淑儿,淑淑我开……玩笑的……啊——骨头断啦!!!” 常淑抡圆了手臂,活动着筋骨,预备再给慕轻尘来个过肩摔。 “本宫给你机会,你不要!非逼本宫动手!” “刚答应得好好的,说要悔改!半个时辰都不到你就把承诺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滚回驸马府孤独终老吧,免得把孩子带坏了!!” 彭!! 慕轻尘飞扑而出,在地上砸了个结实。 常淑干完活似地吹了吹指尖,面无表情地看着床下那具“尸体”。 呵,本宫想打你真的好久了!! * 次日,太医院迎来了两位贵客,慕·鼻青脸肿·轻尘和亦·伤痕累累·小白。 为此太医院受到了严重惊吓。 “谁谁谁……谁将二位驸马欺负成这样的啊?”林渊喉结滑动,拼命咽着口水。 除他以外,窗边还趴有同样怀揣好奇心的一众同僚。 慕轻尘艰难地扯了下肿得老高的嘴角,含糊不清道:“摔……摔的……脸,脸着地……” “那……三驸马是因何受伤的?” “走路没看路,嘶——,”亦小白捂住腰,“撞墙上了。” “好的。”林渊点头,提笔在医案上写下—— 时间:大华嘉盛二十九年,九月初一。 病人姓名:大驸马慕轻尘、三驸马亦小白。 病因:家暴。 写到这,抬头看了她们一眼,将“家暴”二字划去,改写为“疯狂家暴”。 哎,造孽哟……
第81章 幸福驸马 自从动过手后,常淑发现慕轻尘听话多了, 给她揉肩、给她捶腿、给她端茶、给她递水, 并且一句怨言都不曾有过。 那模样, 像只软萌萌的小白兔, 就差跳上她膝盖, 要求亲亲抱抱举高高了。 伺候起她来,比初月姑姑还要细腻, 一会怕她冷一会怕她热,一会又怕她忽冷忽热…… 哪怕去花园散步,也非要把殿内所有人都带上,连烧锅炉都不放过, 有的捧攒盒, 有的捧雨伞,有的捧茶水, 有的捧披风…… 就差把整个如意殿给一并捧着了。 常淑不禁有些疑惑,慕轻尘这是在呵护她, 还是在整她? 直到这日, 她在花园小亭摆茶宴, 邀请妹妹们前来品茶,四公主最先到,疾步走进亭内, 抱怨道,好端端的,雨说来就来。 “落雨?”常淑把手伸出亭外, 几点轻飘飘的雨丝敲在她掌心,凉苏苏的,“还真是,该是刚下起来的,不大。” 四公主嫣然一笑,忽然抱住胳膊缩起肩头,摩挲双臂上的鸡皮疙瘩:“一场秋雨一场寒,这北鸣山的秋天更甚。” 常淑从初月姑姑的臂弯中取过披风抖开,亲自将其系在四公主的颈下。 “皇姐千万别。”四公主年芳十六,别看年纪不大,却是个少年老成的小大人,“你怀着身孕呢,比我更需要它,千万不能着凉。” 常淑摁下她欲要解开系结的手:“本宫今日出门多穿了一件,并不觉得凉。” 话说到这份上了,四公主不好再拒绝,牵过常淑的手,引她到椅子上坐下:“皇姐心思玲珑,晓得天凉带件披风以备不时之需,不像我,一听到有茶宴就什么都忘了。” 常淑的眼神煞了一下,心口却好似有千万朵梨花盛开,一簇簇绽满枝头,幸福道:“是轻尘的主意,她最近一惊一乍的,担心我有个好歹。” 说完,又有些惭愧,慕轻尘这般为她,她竟怀疑是刻意报复,实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是该如此,用不了几日九月便要过去,这肚里的娃娃也会一天天长大,”四公主颔首,视线落在常淑肚子上,开怀道,“真恨不得皇姐明日就将她生下来,叫我一声四姨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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