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淑从神魂缭乱中清醒过来,推开慕轻尘,慌乱地理好衣裳,又梳了梳几丝凌乱的鬓发。 榻上的慕轻尘咬紧牙根:“淑儿,把小糖醇给塞回肚里去。” 真是的,总是打扰她们两人亲热,本来想将从秘戏图上学到的新知识实践一番的。 常淑满眼都是逗弄的笑意:“晚了!” 她放下象牙梳,前去开了门,和煦的春风灌进屋子,吹散了一室的暧昧。 “他们怎么欺负你了?”常淑牵着小糖醇的手往外走。 “不许我,哭丧。” 常淑顿觉头顶有乌鸦嘎嘎飞过:本宫也想把你塞回肚里去了。 喝了四个月的坐胎药,常鸢传来了喜讯——怀上了。 常淑乐得合不拢嘴,拖家带口的前往三公主府道喜。 常鸢是个活泼性子,孕中反应远强过常淑,说不到两句话就胸闷气短,忧心忡忡道:“再过两月便显怀了,到时候指不定难受成什么样! “熬过就好了。”常淑坐在床头小凳上,轻拂桃花扇为她驱热。 亦小白则和慕轻尘一起摆弄刚搬进内寝的冰块。 常鸢不经意地扫了眼那块方正的白色物事,又道:“刚入夏便热得让人开了冰窖,酷暑时我可有苦头吃了。” 常淑笑而不语,知她只是发发牢骚罢了。 小糖醇却把话听进了心坎里,蹬掉小靴子,爬坐到常鸢腿上:“不怕不怕,把我家的冰块都给,搬来!” “我家冰窖里,好多好多。” 常鸢怕她滚下床去,扶住她的腰:“都搬来了你怎么办呢?” 小糖醇盯着她的肚子认真道:“娘亲说,你肚子里,有小娃娃。” “我是小娃娃,怕热。所以,肚里的小娃娃,也怕热。冰块,都给她。” 常鸢忍俊不禁,哧哧笑出声来,看向常淑道:“几日不见,她话说得利索多了。” 以前总是一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现在都能说长句了。 “就是磕磕巴巴。” 殿内点了安神香,青雾渐起,渺渺缭绕。置身于此情此景,常淑的笑容里是说不出的温柔。 “已是进步神速了,”常鸢袒护着,“皇姐你可莫拿要求自个儿那套来要求小糖醇。” 常淑悄悄向一侧瞥了瞥,确定慕轻尘没注意她这方,才凑近常鸢道:“她性子要是随我,我大可由着她,可你没发现她越发像轻尘了吗?” 心里头忍不了不痛快,谁若惹她不高兴,她就记仇,且当场就要把仇给报了! 再长大些,一定又是个睚眦必报的主。 “你说说,轻尘她爹不过是个国公,她当年都能拿鼻孔看人。小糖醇的后台可比她硬气多了,以后岂不是要把帝京的天都给搅了。” “你想多了……”常鸢捏捏她手心。 “这叫防患于未然。” 常鸢鲜少见她皇姐烦心,沉吟未及,为其出了个馊主意:“你看轻尘婚后不收敛许多吗?要不……” 给小糖醇订门娃娃亲。 “旺财,啥叫娃娃亲?是要抱着亲亲吗?”夜深了,小糖醇不愿被嬷嬷抱去就寝,搂住慕轻尘的脖子发问。 “你从哪听得这乱七八糟的事。”慕轻尘扒开她的爪子。 “娘亲说要给我订娃娃亲。” 慕轻尘:…… 有这回事吗?她好奇心起,把小糖醇塞给嬷嬷,转身回去郁华斋。 “我的确动了这个念头。” 两人洗漱妥帖后,窝进了被褥里。常淑侧翻过身子,面向慕轻尘。 “常将军家的三女儿比糖醇大两岁,容貌也是可人的,且是正房所出。” 她曲起手臂,枕着脸:“明日我请将军夫人来府上做客,借口让她把女儿带上,我们仔细瞧瞧。” 慕轻尘受不了热,把被子掀到一边:“将门出虎女!小糖醇日后岂不是要受气。” 她性子像你,怎会平白无故的受气。常淑心想。 再说了,将门虎女正好,与小糖醇势均力敌。 慕轻尘毕竟是她枕边人,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我更青睐左相家的小女,也比小糖醇大两岁。年纪虽小,但举止沉静,又温情款款,一颦一笑都是大家闺秀的书香气。” “可是……” “纵使小糖醇心如钢铁也成绕指柔啊。” 常淑被这句话打动了,还是深深打动的那种。 慕轻尘乘胜追击:“你看我,当年在国子监不是被你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嘛。” 常淑最爱怀念以往的事,点点慕轻尘的鼻尖:“我那是一物降一物。” “可不是嘛,”慕轻尘放慢语调,“一、物、降、一、物。” “……成吧,下月是左相母亲的寿辰,正巧给我府递了请帖,咱们一起去看看。”
第92章 育儿驸马 “要带我去捉虫虫吗!?” 小糖醇摸摸身上的新衣服,又看了看脚上崭新的虎头鞋。 慕轻尘正对着铜镜为常淑画眉, 没空闲理会她, 要知道画眉是个细致活儿,不能有半分差池。 常淑更是屏息静气, 连眼皮都不敢抬一下。 “要带我去捉虫虫吗!?”小糖醇再次问道, 蹦跶着往前几步,拽拽慕轻尘的腰间绦带。 害得慕轻尘手腕一抖, 黑色的细线从常淑的眉尾戳进鬓角。 空气突然凝固了。 常淑看了看镜中自己那滑稽的妆容,当即抢过慕轻尘手中的东西, 掐住她的脸:“本宫要把你画成大花猫。” 慕轻尘往后躲:“是糖醇的错。况且这眉……画得挺好的, ‘眉飞入鬓’” “让本宫看看你脸皮是有多厚。”常淑的指尖使了点力道。 “要带我去捉虫虫吗!?” 马车上,小糖醇依然发挥不见黄河不死心的精神。 慕轻尘被她吵得烦了, 靠上车厢, 懒懒地打了个呵欠。 常淑从食盒里拿了块苏点给她:“咱们去左相家祝贺老寿星,要好好表现知道吗?” 小糖醇咬了口点心:“我为什么要好好表现。” 皇爷爷万寿节时也是寿星,彼时,也没跟她叮嘱过这话, 怎么今日有了这等规矩? “左相家有个小姐姐, 跟你一般大,你乖乖的她便愿意陪你一道玩, 同你做朋友。” “那她愿意, 陪我, 捉虫虫吗!不愿意的话, 就是个坏姐姐。” 常淑忍住那呼之欲出的白眼:不求上进! 丞相府今日可谓是门庭若市, 左相早早地侯在外头迎宾接客,男男女女更是把相府内挤得严严实实的。 大红绸也挂了个满堂,映得每个人都精神抖擞。 常淑是贵客中的贵客,左相知她喜清静,引着她们三人穿过几趟院子,避开熙攘的人群,到了花园一角的凉亭稍作休息。 不一会,最受宠的三夫人牵着女儿左月安前来拜见。 常淑大有几分未来婆婆见儿媳的欣喜,放下手中的瓜子,起身相迎,与三夫人寒暄两句后,目光便落在左月安那小小身影上。 嗯,小家碧玉,惹人怜爱。 “多大了?”常淑发问,语气温柔如春日和煦。 左月安不认生,落落大方地答:“四岁。” “四岁有余,年底就五岁了。”三夫人随常淑进了凉亭,亲自为她斟了杯茶。 常淑顺着话杆子往上:“巧了,我家小糖……” 她稍稍停顿,想着如此郑重的时刻还是称呼大名好些,改口道:“我家纯瑾也是冬日的生辰。” 边说边扭过脸寻人,费了好半天才在一簇栀子花丛里寻到那一大一小的身影。 脸上的笑顿时一僵,强撑着温顺平和的气度,以慈母的口吻轻声喊道:“纯瑾,到娘亲这来。” 小糖醇对“纯瑾”二字并不熟悉,因为平日里长辈们都叫她糖醇,奴才们都称她为小主子。 于是乎,她继续沉迷在刨土挖虫的乐趣中,屁墩撅得老高。 大华长公主的脸面一时有点挂不住,只好更换目标:“轻尘,把纯瑾抱来。” 很遗憾,慕轻尘也对“纯瑾”二字不熟悉,顶着两片叶子从花丛里探出头,反问常淑:“把啥玩意儿抱过来?” 常淑:…… 她抚抚发髻上的朱钗,向三夫人报以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忽然就见小糖醇爆发一阵开怀的笑声,像是发现新奇事物般,鼓起了巴掌,踉踉跄跄地跑向她。 “娘亲,你快看旺财,她头上有点绿。” 常淑:…… 三夫人:…… 慕轻尘拍下发间的叶子,疾步追上小糖醇,冷不丁发现常淑看她的眼神很奇怪,幽怨中透着愤怒,愤怒中又透着犀利。 一时如醉初醒:哦对对对,今日是来帮小糖醇物色娃娃亲的。 常淑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狠狠杀她一记眼刀,话却是在对小糖醇说:“纯瑾,这是月安,同月安姐姐一起去玩好吗?” 小糖醇这下变得安静了,盯着左月安那双黑亮的眸子瞧,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去吧去吧。”慕轻尘积极怂恿。 这下,小糖醇像是受到莫大的鼓励,向左月安伸出沾满泥巴的手,手心处躺着一块叠好手帕。 常淑认得,那是她绣给小糖醇擦口水用的。 小糖醇把手帕拨展开,方见其中躺着一只黑乎乎的东西,正半死不死的浑身抽搐。 “小姐姐,送你毛毛虫,当作,见面礼。” 左月安的脸色猛然一变。 常淑:娘亲我真的是带不动你! 盛夏的夜晚,闷热难耐,蝉儿在耐不住寂寞的鸣叫。 小糖醇坐在郁华斋的廊檐下看星星,同时发出沉重且无奈的叹息:“旺财,我,做错事了吗?” 慕轻尘与她并排坐着,沉默半晌,艰难地点点头。 “我把我最喜欢的东西,送给月安姐姐,难道,她不该,高兴吗?” 慕轻尘不知作何解释。 小糖醇接着问:“她为何,要哭呢?” 慕轻尘听得心酸,紧紧搂住她道:“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没听见你娘亲在房内哭吗。 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啊。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常淑那隐忍的怒骂便从门内传来:“慕纯瑾,给本宫进来!” 人生什么时候最可怕? 答,你娘叫你全名的时候! 小糖醇感觉到了那话语中的森森杀气,吓得往慕轻尘怀里钻,像只缩成一团的刺猬。 慕轻尘秉承着“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的原则,无情地推开了她,并且亲自将她丢进门去。 以此教会了小糖醇一个新成语:落井下石。 常淑现如今才真正体会到那“慈母多败儿”的悔恨心情,她捂住拔凉拔凉的心,拽过小糖醇斥责道:“娘亲晨时是如何叮嘱你的?” 小糖醇端正站好,嘟囔着:“要我,好好表现。” “我把,毛毛虫,给月安姐姐了。” “那可是,我,最喜欢的。” 临了又补一句:“旺财,抓给我的。” 常淑一拍扶手:“本宫就知道这事和那厮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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