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画? 另一名小太监磕了磕头,解释道:“禀,禀长公主殿下,慕轻尘处处躲着,令画师们为难,就连出门也要以扇遮面,奴才们实在没法子啊。” 慕轻尘这厮真是…… 常淑一个甩袖,旋身坐进罗汉榻中,想着慕轻尘曾对她说的“我死也不会当驸马”的话。 当驸马会折寿吗! 本宫又不是凶神恶煞牛鬼蛇神! 她苦恼的捧住脸,忽然想到什么,兀自回了寝殿。 初月姑姑忙挥退他们,捧着花名册,携着一众宫婢追上去。 一进门,就见常淑举着水亮亮的铜镜,在窗边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间或几句嘀咕,“不丑啊”“不吓人啊”。 初月姑姑: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女孩哟。 “姑姑,”常淑皱眉,担忧地问她,“你觉着本宫……性子如何?要如实说。” “长公主端慧贤淑,连太后都总夸赞您,性子自然是顶顶的好。” “……那慕轻尘为何不喜欢呢。” 初月姑姑拿走她手上的铜镜,将花名册再次呈给她。 一语惊醒梦中人道:“兴许,她喜 欢的不是穆宁长公主,而是国子监的常书呢?” 慕轻尘最近过得好不辛苦,为防那些画师窥到她的绝世容颜,日日罩着面具,罩了些日子脸都快捂出痱子了。 不知从哪找了片荷叶来,用小刀随意的戳出三个洞,一大两小,露出嘴和眼睛来。 成功惹来了亦小白的十万分嫌弃,甚至都不愿和她一道出去玩。 这要是一起出门,回头率得多高啊! 慕轻尘也是个骄傲的主,哼,不愿意就不愿意,谁稀罕啊,反正她爹禁了她的足,她哪都不能去。 可是这日—— 她实在憋不住了,带了两个长随,打算溜出去玩儿。 寻了一处矮墙,踩着长随的肩膀骑上墙头,刚坐稳就看到了常淑。 慕轻尘以为是自己眼花,低头揉了揉眼睛,再次看过去。 呀,是常淑,真是常淑! 她的眼睛像水一样清澈,映下蓝蓝的天空。薄薄的唇含着一抹笑,玉般的面颊从内透出淡淡的粉,仿若一朵海棠花。 “喂,三个月不见,不认识我了?”常淑逗趣道。话音隐隐发颤。 慕轻尘凝住呼吸,愣愣地看她,心跳又不受控制的杂乱无章地跳动,四肢酥酥麻麻着。 风拂过,将她软软的一推,她便歪向一边,砰地一声响,摔在常淑脚边。 “唉哟——”慕轻尘在惨叫。 常淑从惊吓中缓过神,冲到她身边,左右打量她:“没,没事吧?” 复又伸出手,搀起慕轻尘,为她掸掉衣摆上的泥土。 慕轻尘五官拧在一块儿:“你就不能接住我吗。” “是是是,我下次一定接住你。”常淑不甘心的认错道。 却暗自腹诽道,无赖,自个儿摔下来,有脸怨起别人。 矮墙内,爆发一声急促的喝骂,充分传递出了声音主人的窝火和憋气。 慕国公的头从墙头冒出来,青筋暴起,目眦尽裂,双颊抽抽得发抖:“兔崽子,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 然而,在看见常淑的那一刻,他煞住了话头,以翻书的速度翻了一张脸,奴颜婢膝道:“呵呵,尘儿,原来是和长……常姑娘有约会呀,好生去耍哈。” 他解下钱袋抛给慕轻尘:“好好招待人家,多晚回来爹都给你留门儿。” 慕轻尘:…… 常淑:…… “你能把脸上的荷叶摘了吗?”常淑无奈道。 酒馆的小厮前来招待她们,从托盘里取下一壶酒和两枚酒盅,眼神却一直瞄着慕轻尘。 “最近风声紧,万万不能让画师看到我的脸。”慕轻尘警惕的观察周围,“我告诉你,他们为了画到我的脸……不惜跟踪我。” 常淑翻她个白眼,斟了盅酒,抿了半盅下肚:“画个像至于吗,七十七名乌衣子弟,就你事儿多,传进长公主耳朵里,小心治你个大不敬。” 慕轻尘偏头瞪她,脸上的荷叶前后一晃:“你和长公主很熟吗,处处帮她说话。”
常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都熟透了。 “我是为你好。”常淑敷衍的说,叫住路过的小厮,要了几盘炒货。 “为我好你就闭嘴。” 慕轻尘心中苦涩,呜呜,心爱的人让我和别人在一起,可应了那句唱词了——期待你挽回,你却拱手让人。 常淑显然没能了解慕轻尘的心意,没好气地回道:“你不知好歹。” 她 伸手把那荷叶扯了下来,慕轻尘始料未及,拼了命的去抢。 常淑将其藏到身后,撕成好几片。 “毒妇,你,你……”慕轻尘磕巴地说,“我要诅咒你。” 常淑把荷叶扔到桌下,一手拖腮,一手搁在桌案上,敲着指尖:“好啊,说出来我听听。” “……我诅咒你孤独终老。” 这句话挺有杀伤力的,妥妥扎了常淑的心,想她一国公主,招个驸马就跟打仗似的。 况且打仗输就是输,赢就是赢,不用迂迂磨磨,来回折腾。 憋屈,相当憋屈。 “慕轻尘,我今儿就把话撂这了,”常淑提了一口气,一拍桌案,揪住慕轻尘的衣襟,猛地扯过她,“你绝对绝对绝对会成为驸马,穆宁长公主的驸马!” 慕轻尘缩缩脖子,咕咚咽下一声口水。 “听到没!” “听到了听到了!”
第102章 番外·相爱(2) 常淑推开慕轻尘, 再次斟了杯酒,清洌的黄酒混合米的醇香下肚, 没能压下心中那股烦躁,反倒像添了把柴火, 越烧越旺。 “砰” 酒盅磕响矮桌。 慕轻尘的肩头跟着一跳,心虚又忐忑的斜瞄她一眼。 突然那么大火气干什么?没谁招惹她呀。 小厮回来了, 带了一份炒瓜子、一份花生米和一份脆冬枣。 他说:“二位慢用。” 常淑抓住他,重新要了两壶酒,烧酒。 她想要的酒水就在柜台之后,小厮三步并作两步的去, 又三步并作两步的回来, 抱来了两个沉甸甸的酒坛子。 一看就是份大量足。 常淑扶住坛肚子, 掀开酒封, 浓郁的酒香从坛口跃出, 顿时飘散。 小厮服务经验丰富, 不知从哪取了两个大碗来,说道:“大口喝比较舒爽,有种‘我自横刀向天笑’的豪迈。” 常淑还如之前那样, 没给慕轻尘满上,独独一个人霸占着喝。 大大的一口烧酒,直烫过咽喉、食管……和她那颗郁闷的心。 有几滴顺着她紧致的下颌滑下, 尽数溅在华丽的衣襟上,慢慢的洇开。 慕轻尘这下看出来了,常淑心情不好, 特别不好,就像个爆竹,一点就会炸。 她低头瞥了眼脚面,想起那被擀面杖杵过的疼痛,心道,还是离她远点,免得殃及我这无辜的池鱼。 当然了,这只是她单纯且幼稚的想法,从常淑这头看去,就是慕轻尘惹她不痛快的。世家勋贵她见得多了,头一次见到这么个招人恨的。 “慕轻尘,我有话问你。”常淑喝下碗中的酒道。 停顿几许,又抱着酒坛子灌了几口,眸子里显出微醺,眸光却依旧明亮,像一面清澈的湖水,镜子般印着慕轻尘疑惑的脸。 “你说。”慕轻尘答应道。 她身子往后挪了挪,拉开与常淑的距离。 常淑问说:“我有个妹妹,和我长得很像,一模一样。你既然不愿做驸马,可愿意——娶她?” 慕轻尘:…… 莫名其妙的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她觉得常淑或许喝醉了。 但仍认真的反问:“……性子也和你一样吗?” 常淑果断“嗯”了个字。 慕轻尘:那谁敢娶啊! 常淑补充一句:“和我一样,端慧贤淑。” 慕轻尘:谁他么给你的自信! “回答我,你愿意娶吗?”常淑把坛中的酒一饮而尽道。 这之后,她真的醉了,天灵盖子好似胀了水,重重地往下压,再抬眼去看慕轻尘,更是连人带桌的打起摆子。 她阖上眼,想努力恢复几分清明,却依旧记挂着慕轻尘还没回答。 “问你话呢慕轻尘,愿不愿意娶。”她等得急躁,两手并用,揪住慕轻尘的脸往外扯,“愿不愿意,愿不愿意。” 慕轻尘吃疼,擒住她的手腕:“……呀呀呀,疼呀……” 常淑借着酒意犯浑,指尖的力气不松反收,孩子气道:“别废话,说,你愿不愿意~” “愿意愿意,娶娶娶。”慕轻尘摘下她的手道。 “娶”的余音还在空中未消散,常淑就欣慰一笑,因不胜酒力而栽进慕轻尘怀里了。 心上人突然“投怀送抱”是种什么体验? 慕轻尘觉得是……惊吓。 她都还没接受自己是断 袖的事实呢,怎么能和常淑如此靠近呢,虽然这靠近不是她二人自愿的。 她双手高举,垂眼,看向枕着她腿当枕头的常淑,熏红的脸颊散发出诱人的芬芳,和淡淡的烫。 这不耍流氓嘛。 慕轻尘喊她:“常书?” 一连三声没人理。 她无奈叹息,用指尖推了推常淑的肩,依然没动静。 然后侧着头覆下耳朵,细听常淑的呼吸……真是均匀绵长啊。 慕轻尘看了眼桌上的两坛子酒,鄙夷一句,就这酒量还好意思要两坛,白瞎我的钱了。 本以为可以趁机从她爹的钱袋里捞点零花钱的。现在好了,全付酒钱了,没得捞了。 这还不叫惨。 叫惨的是——常淑怎么样都不醒,慕轻尘只好将她背在背上,当起了苦劳力。 第一次背人,慕轻尘有些笨拙,“咚”的一下,把常淑的头磕在了门楣上。 她跨门槛的脚当即僵在半空,确保背上的某人没有醒来骂人的趋势后,才把脚悄悄落地,往来时的方向拐了去。 走了没几步,人忽然一僵:“怎么……怎么天黑了!暮鼓敲完了?没听见啊。” 她想,准是和常淑在一起扰乱了心神的缘故,没在意那暮鼓声。 她背着常淑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发现幽长的街道上,除了她们外,只剩一团漆黑,连个鬼影都没有。 仰头望天,盯着高高悬挂的下玄月,其清冷的白光,让她心里发毛。 宵禁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得找个客栈歇脚才行。 慕轻尘张望四周,把往下滑的常淑抬了一抬,继续往前。 怕被巡街的武侯发现,她不敢出坊门,在坊内左窜右窜,像只拼命隐藏自己的小老鼠,贴着墙角屋檐,走了一街又一街。 好不容易才找到一还未完全歇店的客栈,掌柜的正准备合门。 慕轻尘背了常淑许久,也走了许久,细胳膊细腿儿里没剩多少力气。 隔着老远,虚弱的喊了一声:“店家。” 合该她运气好,夜深人静的,老板将将听见她那声气若游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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