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姑姑这两个字,凤歧突然就卸了力气,两行清泪滑落~ 世人都不知道,周国长公主凤歧其实就是隐居在青阳山,被天下学子尊崇的白芷谋士。 世人更不知,周国长公主曾为梁王的幕僚,还在阴差阳错下教导过现在的大秦天子季芜。 天下人只知白芷谋士,在原鹿之战时,周秦兵力悬殊十倍的前提下,以天、地、人三策,帮助陷入绝境的周国军队,反败为胜,一举扬名。 身下人老实了,季芜得以顺利的将软缚给解开,拉过一旁的薄衾给凤歧盖上,自己躺在外侧。 药性还没解,凤歧很不好受,紧闭着眸,容色冷白,身体蜷缩在一起,唇上的齿痕渗出零星的血丝。 凤歧很美,美在骨相,不是那种艳俗的美,第一眼不会让人觉得惊艳,却见之难忘。 鼻梁高挺,下颚莹润,微上扬的星眸带着压迫感,但此时里头盛着水光,只余楚楚可怜。 季芜见她这么难受,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翻身下榻,在一侧的柜子里找了起来。 翻来覆去,一个葫芦状的青色小瓷瓶滑落在地,是那种药的解药。 季芜手忙脚乱将解药喂下去以后,凤歧渐渐没了动静,绵长的呼吸声从耳畔透来。 总算是安静了,季芜去喝了口茶水,也跟着躺下睡着了。 季芜做了一个梦,梦里是暴君的童年。 小时候暴君生活在一个破落的小院,她的母妃极其受宠,却极不喜欢她。 因为她是女儿身,不能去肖想那个位子。 在她弟弟出生前,日子不算太难过,可当她母妃生下皇子后,就开始失宠。 接下来的日子就像是坠入了水深火热的地狱里,这四方天地,最擅长的就是踩高捧低。 她成了宫里人人都能踩上一脚的对象,任打任骂,身上常年都被青紫色覆盖着。 而她的母亲,不来跟着众人打骂一场,对她来说就是恩赐了。 转折出现在都城梅花开的最好看的那年,她被当时的皇后给领养了。 她以为这是救赎,殊不知是更深的炼狱,被毫不留情的丢进暗卫营中,每天见证着同龄人的死去。 而皇后领养她的目的只有一个,杀了她的弟弟,帮助她的儿子夺得皇位。 皇后以为那点可怜的恩赐会让她感激涕零,可是她错了,她蛰伏着,等待着,报复所有人的时机。 事实证明,她做到了。 除了一个梁王,当年欺负过她的人不仅死了,还死的很惨。 作者有话要说: 暴君:我要以下犯上了~~~ 姑姑:皮痒就去跪着
第24章 季芜是被脖子上的凉意给惊醒的。 不知道凤歧醒来多久了, 眸色幽冷,读不出任何情绪, 一把精致的匕首此时正搁在季芜的脖子上,泛着寒光。 “你竟敢如此折辱我, ”冰冷的语调, 隐隐透着压迫感。 季芜沉默良久,干笑了两声,顶着凤歧要生吞活剥她一般的眼神, 颇为无耻的解释道,“姑姑, 你多心了,我只是担心你一人呆在青阳山不安全, ” 将匕首往下压了压, 凤歧余光瞥到床榻下的那些玩意,声音冷的直让人起鸡皮疙瘩, “荒谬,你以为我如此好哄骗?” 凤歧虽然明面上是以白芷谋士的身份独居在青阳山, 但周国的暗卫以及各方想要拉拢她的势力, 都派了人守在青阳山,岂会需要季芜担心安危。 若不是季芜行事毫无预兆, 直接率镇北军将人虏了回来,她又岂会落入秦宫。 想到自己真正的身份,凤歧的脸色更沉了。 季芜反倒是愈发淡定,沉下心来仔细想一想, 凤歧是不会真的伤了自己的。 现在谁都知道白芷谋士被秦王虏了回来,若是季芜因她出了事,那她也别想安然无恙离开秦宫。 对原身亲自部署的王宫防卫,季芜还是很有信心的。 清了清嗓子,季芜温声道,“姑姑,你当真是误会我了,我只是想要拜你为秦国帝师,谁料那些宫人竟然擅自揣测我的用意,实在该死,” 季芜说的诚恳至极,就差没挤出两滴生理性盐水以证清白了。 雕刻着五爪金龙的镂空香炉里最后一块沉香燃尽,袅袅的香雾的尾巴消失在梁上。 凤歧眼神如炬,盯着季芜,不言不语,似是在思考季芜话里的可信度。 柔顺的长发如泼墨般披散下来,发尾随着凤歧的动作缓缓在季芜颈侧刮过,些微的薄热混杂着痒意,有些难受,季芜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 不料凤歧觉察到季芜的动作后,反应激烈,瞬间翻身扑在季芜身上,手上力道很大,一道浅浅的血痕出现在季芜白皙细腻的脖颈上,“别动,” 身体一瞬绷直,季芜乖乖的停下来所有动作,鼻翼轻轻翕动着,不难看出刚才她也被吓到了。 半垂着的睫羽轻颤着,凤歧过分纤瘦的手腕落入季芜眼中,脉络清晰的筋脉隔着白透的肌理以极小的幅度跳动着。 休息了一晚,凤歧的脸色依旧是透着病态的冷白。 季芜回想起系统交代的剧情,周国长公主先天体弱,从小就得用无数珍贵的药材温养着。 为了帮助她的弟弟凤苟一统天下,伪装成隐居的谋士,为周国招揽人才。 可惜的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当周国一统天下后,凤苟惧怕凤歧在天下人心中的声望,明里暗里杀了不少衷心追随凤歧的人。 最后竟然亲自设计凤歧于天下人面前,失身于叛军…… 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凤歧黑化。
气氛一时间陷入僵滞之中,凤歧冰冷的眸光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发生了微妙不可言说的变化。 当年凤歧以梁王幕僚的身份潜入秦国,常居长乐宫,当时出于怜悯之心,凤歧总会私底下照料着季芜,与她说治国策论,天下大势…… 现在仔细想来,凤歧已经分不清楚到底是季芜依附于自己,还是自己把她当成了敌国里的情感寄托。 四目相对,温热的鼻息落在两人颊边,季芜斟酌须臾,语气如幼时一般绵软道,“姑姑,若是我真想做什么,昨晚便已经做了,岂会任由你现在拿捏着我的性命,” 眼睛眨了眨,冷冽的五官线条在薄光中尽显柔和。 季芜看凤歧的眼神似有松动的迹象,接着道,“姑姑若是不信,我现在就去拟诏,今日早朝便昭告天下,” 凝结在脸上的戒备神色被冲淡了些,凤歧往后退了寸许距离,声音缓了下来,“我暂且相信你,” 现在的情况,凤歧别无选择,季芜的提议对无疑是最好的出路。 当年凤歧留在梁王身边,就是想通过梁王左右秦国朝堂局势,谁料季芜半路杀出,抢了梁王季旬王位。 虽然暂时猜不到季芜此举真正的目的,但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季芜蓦地松了一口气,换上笑意盈盈的表情,伸出一根手指将横亘在脖颈上的匕首给推开。 “姑姑,幼时只有你肯待阿芜好,阿芜是绝不会伤害姑姑的,” 这句话,很多年前,季芜也说过。 一句话将凤歧再度拉入久远的回忆中,幼时的季芜像是一头刺猬,不管对谁,都恨不得扎得她满身血窟窿,只有在自己跟前,才会温顺些许。 后因周国内廷突生变故,凤歧不得不提前回国。 再后来便听闻季芜手刃了自己的胞弟,逼宫夺位,与此同时,昏庸暴虐,无道之君的评价也在诸国间流传开来。 这个评价不是没有由来的,季芜凭借着手中的军队,血洗了都城,而朝堂之上,只要有与她意见相左的朝臣驳斥她,便会被拉下去杖毙。 为了拿出大把的银子养军队,毫无节制的征收赋税…… 而凤歧对季芜仅存的温情,在这些流言中逐渐被消磨殆尽,她以为季芜不会记得在长乐宫中的短暂过往。 可事实证明,季芜不但记得很清楚,连凤歧的真实身份都被查了出来。 定下心神,手拢思绪,凤歧居高临下的凝视着季芜,手上忽的脱力,将匕首甩至榻下,“那就请陛下马上拟诏,” 凤歧退至榻下,朝着季芜盈盈一拜,从季芜的角度看过去,凤歧的脸大半隐在阴影里,只能看到凤歧圆润的下颚。 书房就在外间右侧,执起毛笔,铁划银勾,季芜甚是随意的在明黄的诏书上泼墨而书。 凤歧跟着季芜走向书房,右手垂在身后,手中死死攥着什么东西。 看着季芜的笔迹,凤歧的神情发生了很微妙的变化。 季芜的字,瘦而有力,笔锋抑顿处难掩端严威势,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昏君能写出来的。 玉玺沾着印泥,干脆利落的盖下。 紧绷着的弦霍然松开,空气中沉闷的气息突然鲜活起来。 拿着诏书,季芜推开殿门吩咐下去,早就在殿外候着的宫人鱼贯而入,收拾好内殿,随后将帝王朝服与帝师朝服拿了进来。 季芜不喜欢被人近身伺候,挥了挥手后,宫人络绎退出,再次恢复成寂静时,季芜反应过来,凤歧还在殿内。 总不能当着凤歧的面换衣服,季芜想了一会,转过身直视着凤歧朗声道,“帝师,你就暂且住在太极殿旁边的未央宫吧,我让侍女领着你去,” 未央宫,按照礼制,是秦王后的住所。 凤歧眉心跳了一下,眸光落向一侧的朝服,眼底闪过丝缕异样,摇首淡笑拒绝道,“陛下,马上就上朝了,就在此处换吧,” “既然侍女都退下了,那就让臣给您换上朝服,”凤歧动作很快,在季芜还未开口拒绝时,就已经走了过去。 凤歧素净修长的指尖落在腰间的环佩上,一点一点解开。 骨节分明,纤细莹润,沿着季芜修长的腰线若有似无的勾勒着,似在传递着某种撩得人心痒痒的暗示。 身后温热的感觉突然侵袭上来,季芜瞬间绷直了身体,脑子有一瞬的空白,心中惊讶于凤歧突然的亲近,下意识的往前踏了两步。 “姑姑,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慌乱掩映在佯装平静的声线之下,季芜大步走到朝服旁,一把拿起,明晃晃的拒绝之意。 看着季芜的动作,凤歧突然笑了起来,默默的松了一口气,季芜现在的反应,没有印证她心中的猜测,这是一件好事。 近身伺候的一国君主的宫人,惯来是最会揣测人心意的人,若是季芜言语间没有表露过任何想法,那些宫人绝不会做出那般行径来。 至少,季芜还没昏庸到要…… 凤歧的容色一瞬恢复端雅,双手一丝不苟的按照宫廷礼仪端在腰腹处,提醒道,“陛下,君是君,臣是臣,与臣说话,您要自称朕,” 恭敬的姿态,劝诫的语气,凤歧现在俨然已经进入了帝师的状态。 季芜看着变脸比变天还快的凤歧,知道自己被算计了,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老狐狸,面上维持着淡定的神情颔首道,“朕知道了,”
福书网:www.fushutxt.cc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46 首页 上一页 21 22 23 24 25 2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