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槐序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茶,她倒要看看陆副总又准备搞什么名堂。 陆林钟伸手把胸前的头发勾到耳后,露出颈上形状别致的吊坠。 “好看吗?” “吊坠好看,你就算了。” “那你看看清楚。” 陆林钟靠过去,吊坠折射太阳光线,差点闪瞎安槐序的眼。 “大姐,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陆林钟指着桌上的纸袋:“帮我到厨房里拿两个像样的盘子把打包盒里的食物好好摆放起来,我就告诉你。” 安槐序心想,都吃上外卖了,居然还要这么挑剔? “你哪那么多要求?直接吃不是还省得洗碗么。” “第一,我一贯不吃打包的食物,烹饪出锅的食物一旦装入打包盒闷封,味道就变了。假如我是一个厨师,我觉得把刚做好的菜装入打包盒那是对我的侮辱。” 安槐序嘴角抖了抖:“还有第二?” “第二,吃外卖已经降低了我的生活质量,我绝不接受用一次性打包盒吃饭这样的事情来降低我生活的格调。妥协,只能有一次。” 呵呵!这挑剔的女人。安槐序给了陆林钟一个冷漠又礼貌的微笑,转身去了厨房。 陆林钟坐起身,看见安槐序随手放在沙发边的信封,她站在楼上看得明明白白,信封里应该是门票之类的,现在时候正好,她来看看里面是什么。 陆林钟轻手轻脚打开信封。 两张座次相连的Sophie音乐会门票?停车后,安槐序好像把其中一张票递给了车里的人,对方虽然没有收下,但安槐序当时表情平和,应该没有被拒绝。 所以,两周后的周五晚上七点,和安槐序一起去听音乐会的人,应该就是他了。 林于斯。 陆林钟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把手里的门票偷偷塞回信封,放回原处。 安槐序从厨房里找出了一个银白边的沙拉碗和一个黑边的汤碗,把外卖倒进去,在碗柜下层找了个大小合适的勺子,斜插在沙拉碗里,端到陆林钟面前说:“汤已经不烫了,你将就吃。” 陆林钟看沙拉拌得还不错,耐心地解释道:“我熟悉不同引擎的声音,小区入住率不到百分之三十,靠近银湖这一列别墅的业主没有开宾利的。那天我去找你的时候,你的准未婚夫不就是开着宾利送你回家的吗?” 安槐序听见“准未婚夫”四个字的时候差点把汤给洒出来了,她把汤稳当放在茶几上:“我饭也送了,还给您老端到面前,要没什么事儿了我先退下了行不?” 陆林钟看着面前这盘沙拉心情,安槐序就说要走?那是不能够的。 “你给我整的和兔子吃的一个样,这就是送饭啊?” 安槐序:“······” “上次在榆园的时候我看你点的沙拉,我今天才给你带的。” “可是医生说了,要多补充些蛋白质才能让伤口好得更快。” 安槐序狐疑地看着陆林钟:“我怎么不记得医生说了这话?” 陆林钟眼珠一转:“医生单独对我说的,你没听见怎么可能记得呢。” 安槐序出于人道主义精神,还是好声好气道:“你想吃什么?如果我会做的话我会尽量帮你做的,要是我不会做那就······” 那就别吃! 安槐序掩面打了个呵欠,这一天折腾下来她连午觉都没睡,真是困死了。 “安小姐困了?” 已经困得眼皮打架的安槐序只想等着被安排,陆林钟勾了勾唇,挪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腾出了长沙发给安槐序休息。 “你睡会吧,我吃了沙拉可以顶一会儿,我等会儿会叫你起来给我做晚饭。” 安槐序本来还担心陆林钟又要耍名堂,但听见陆林钟说要喊她去做晚饭,就彻底放心里,凭着陆林钟一贯不会放过自己的德行,到点儿了那是一定会把自己从梦里拉起来做饭的。 陆林钟看着倚靠着沙发抱枕上斜躺的人,皮肤细腻白皙,透着花瓣一般的粉红,睡着的样子很安静,还有那随着梦境的变化不时舒展或紧蹙的眉心,睡梦里,嘴角微微扬起的时候是没有梨涡的。 她想把那朵枝头娇嫩的鲜花采撷,然后放在唇边细细地吻,吻过花瓣,吻过花蕊,吻过花萼······
第20章 陆林钟专注而痴迷地盯着安槐序的睡容,身上温度升高口干舌燥,她轻声挪步到厨房,喝了杯冰水,强迫自己冷静。 即使她们已经发生了关系,可她心底有难以按捺的悸动竟然是迫切渴望和安槐序谈一场恋爱,做一切浪漫的事。 陆林钟又倒了一杯冰水,甚至在水杯里加了喝威士忌才会放的金属冰块。 怎么会?都三十岁的人了,为什么忽然会有这样疯狂的想法呢? 真是疯狂,疯狂且幼稚。 可是疯狂,就像一首诗,点燃欲望,焚掉她燥郁的喉。 陷入柔软沙发里的安槐序就像一张色调淡雅清透的画,卡蒙斯笔下的雷奥诺尔,赤着双脚走过草坛,袅袅婷婷,修长笔直的双腿,扣人心弦。 陆林钟坐回沙发一侧,随手拿起了放在边几上波德莱尔的诗集,打开又合上,有人乱了她的心,在她心里纵了一把火。 只是芳心纵火犯,还不知道自己有多诱人。 天色渐暗,远方的天际如同深烟红色的瓷釉,在釉药边缘露出了月白色的香灰瓷胎,而躺在沙发上大睡特睡的安槐序,还在做梦。 过了很久陆林钟才把手里的书翻过去一页,整个客厅内也只余翻书的声音。 已经七点了,这个时间说早不早,说晚不晚,天还亮着。 但安槐序睡得太久了,如果不叫醒她,是不是能睡到明天? 安槐序搭在沙发边的手一点一点往下滑,陆林钟看到对方细小的动作,也该醒了,她也正好饿了。 该用怎样刻骨铭心的方式叫醒呢? 陆林钟双手环抱在身前,在思考这难以抉择的问题。 让安槐序成为被亲醒的公主? 可是公主才不会躺得这么率性又无所顾忌。 陆林钟凑到安槐序脸旁,有只小小的蚊子落在安槐序的脸上,清秀干净的脸要是被咬了红色的小包,可就影响颜值了。 陆林钟笑了笑,扬起了手。 打吗—— 可这一巴掌打下去可太像扇耳光了。 睡得正香的安槐序感觉有什么东西压了下来,立马直挺挺坐起。 “咚——” 铁头碰胸膛,陆林钟被直挺挺坐起的安槐序撞得弹了出去,倒在地上。 “老天······”陆林钟好看的眉毛眼睛皱起,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她这把老骨头都要被撞得散架了!确实刻骨铭心的! “额······”安槐序回味了刚才的场景,刚刚有什么东西过来了?好像是陆林钟,可陆林钟为什么离这么近,好像还扬起了手?陆林钟要打人?!安槐序指着陆林钟,一脸警惕,“你别乱来啊!我练过的!” 这力气也太惊人了,陆林钟丝揉了揉老腰毫不怀疑那句“我练过的”,从地上爬起慢悠悠道:“我只是想叫你起来。” 安槐序眯着眼睛,并不相信,抬起头来看看墙上的挂钟。 七点······七点了?! 陆林钟幽幽道:“我饿了。” 安槐序:“······” 是猪吗? 陆林钟拍了拍衣服,眼角微垂委屈:“我今天一天基本上只吃了几根草。” 早上送陆林钟回来的时候,明明还煎了培根,虽然陆林钟只尝了一小小小口,其余的全进了她的肚子,那好歹也算吃了肉的。 “那——”安槐序良知未泯,拍了拍裤腿,走向厨房,“我给你做点吃的吧。” 安槐序打开冰箱上层,里面早就没什么了,巧妇都难为无米之炊,何况她还不是巧妇。 “要不我们点——” “不吃外卖。”陆林钟拒绝得斩钉截铁,安槐序幽幽地瞧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陆林钟,这祖宗真难伺候,饿死算了。 “小区外面有沃尔玛,早去早回。” 安槐序抬手接下陆林钟扔过来的钥匙,陆林钟使唤起人来还挺自然,毫不犹豫,毫不客气,毫不要脸。一点道上的规矩都没有! “我好歹也算是个客人吧,而且人生地不熟的,哪有主人让客人独自开车去买菜的——” 安槐序顺着陆林钟目光,落在了那条伤腿上。好吧!出于人道主义立场和人道主义关怀,她妥协,她掏钱,她出力。 安槐序开着陆林钟的车到了小区外超市,直接去零食区,反正陆林钟也没说想吃什么。 瓜子焦糖味,话梅味,海盐味······ 薯片蟹香味,黄瓜味,番茄味······ 果冻黄桃味,菠萝味,樱桃味··· ··· 通通买下! 安槐序提着满满两大包吃食满载而归。 陆林钟喝着凉白开,指着堆在茶几上的两大袋东西,“你买这么多垃圾食品是打算住我这,自己吃掉?” “买给你吃的。”安槐序摊手,“你又没说你喜欢吃什么,我当然照着我喜欢吃的买了。” 这下你总没话说了吧! 陆林钟反手掏出一张窄长便签,上面竖列待购食品:“现在是八点,开车去超市十五分钟,买东西结账十五分钟,回来十五分钟,回来之后按照我发给你的菜谱,做一点吃的给我,本来我晚上九点之后不会再吃任何东西,但为了我这条腿能够顺利康复,我就破个例。” 安槐序没骨头似的懒懒歪在沙发上,泛着粉的指尖拈着钥匙递过去:“你自己去。” 陆林钟绝对是故意的,腿只是伤了又不是断了,又不会影响开车。 “我是病人。”陆林钟咳了咳,眼角微垂,嘴角稍稍向下,根根分明的睫毛下虹膜水亮,带了梨花带雨的凄恻婉转,不得不说有人卖起惨来,比真惨还要惹人心疼。 “······”安槐序就是见不得陆林钟这副样子,拍了拍裤腿,极不情愿拿起清单和车钥匙,就没见过这么生龙活虎的病人。 安槐序刚站起来,陆林钟就伸手挑开了白色购物袋左翻右翻,念念有词:“果冻?多大了还吃果冻?桃子味的好像还不错,我就勉为其难尝一尝。” 安槐序:“······” 安槐序沉着脸,在玄关换好鞋,砰地一声关上门,发动车驶离院落,真是被陆林钟磨得没脾气,那些《霸道总裁爱上我》小说里写的——你这磨人的小妖精,真是骗人的。 陆林钟不是霸总吗?为什么像个磨人的小妖精?好好的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就招惹上陆林钟? 在超市门口停好车,她挑开便签,便签上钢笔字娟秀俊逸,学的赵体。陆林钟这女人好像也不是全没有内涵,清单上列的大多是果蔬,还有脂肪很少的鸡胸肉和牛排。她将便签仔细叠好,塞进口袋。 陆林钟的吃法可真没意思,哪有垃圾食品有意思。这就是美丽的代价。人前这么美,人后在减肥。年轻如她可以胡吃海喝,待会就在陆林钟面前,吃香喝辣,安槐序没个正经推着购物车,嘴角忍不住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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