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于斯对你的印象还不错吧?”陆林钟从包里拿出一份资料,递到秦时面前,“我有个想法。” 秦时皱眉,翻了两页。 “这是林于斯在美国上学时候的履历,包括他的生活习惯,学习情况,身边的朋友。” “你想干什么?” “我在调查他的过程中发现有件事被人刻意抹去了痕迹,林于斯上大学的时候喜欢一个留学生,后来那个女孩自杀了。” 秦时沉默了一会儿,嘴角带了一点弧度,“你该不会是想让我故意接近林总,然后套他的话吧?” 陆林钟挑眉,不言。 秦时把资料阖上,轻笑,“您有多久没看电视剧了?” 陆林钟饶有兴趣地眯眼,“怎么?” “这几年这种戏码国内都懒得拍了,您还想让我真实上演。”
陆林钟哽了下。 “陆副总,您说呢?” “······”陆林钟摇摇头,云淡风轻道,“我听说秦小姐出生在颜色很红的家庭。” 秦时没说话。 “林于斯那件事我需要真相。调查这点小事对你父亲来说很简单,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你可以有自己的底线,但你不能拒绝我。” 陆林钟看了一眼时间,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该走了。 “秦小姐,希望下次见面,你能给我带来好消息。” 见过秦时后,陆林钟给Sherry打了个电话,问什么时候可以取到琴。 Sherry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给了陆林钟一个确切的时间点,地点就是她经营的那家琴行。 琴行的位置显眼,靠近别墅区,独占一栋楼,整体的装修大气高档,此前陆林钟虽然听Sherry说起,但从没有亲自去看过。 一楼中央摆着一架棕色的Steinway SonsL,琴键经过精细抛光,在吊灯下反射出莹润明亮的光泽。 Sherry从楼梯上走下来,“二楼坐坐?我准备了一些茶点。” 陆林钟摆摆手,“今天就不坐了,我赶时间。” Sherry盯着她,“该不会就是赶着把琴拿去送人吧?” 陆林钟没有否认,Sherry哂笑,看了一眼陆林钟脖子上的吊坠,转身走进琴房。 陆林钟颔首,轻轻用力摘下颈上的坠子,放在手里不舍地握了握。 Sherry打开门,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琴盒。 “你为什么非要这颗吊坠不可呢?虽然是钻石,价格也和你这把琴相差甚远,而且它被切割成这个形状,对于一般人又没有特殊意义,就算哪天你想变卖了它换钱,应该也是有价无市。” “你觉得我真的有一天会变卖一颗吊坠来讨生活的吗?”Sherry笑笑,伸手把那枚吊坠抢过来,生怕陆林钟反悔似的。 “就算真的有那一天,我应该会把坠子卖给你,你会买的吧?” 陆林钟很认真地想了想,“不一定。” Sherry垂眸,紧了紧手里的吊坠。陆林钟看了一眼时间,匆匆接过琴盒,朝Sherry挥挥手,离开了琴行。 陆林钟系好了安全带,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平躺在后排座椅上的琴盒,笑意从眼底漫出来。 她还记得当年那个救她的小女孩胸前挂了一个卡牌,是温斯顿国际青少年小提琴比赛的序号牌,那天小女孩为救她弄湿了琴和琴弓,不知道最后有没有影响到比赛。陆林钟从前就想过,如果有一天再遇到那个小女孩,她要送她一把小提琴。 命运的奇妙却远不只是再相遇而已。 天幕降临,马路上的车逐渐变多,东边的天空已经变成暗紫色。 拿琴耽搁了一些时间,陆林钟不知道安槐序是不是已经下班回家了,她加快车速往安槐序单位驶去。 车停在路边,陆林钟走过去和门卫老伯打了声招呼。 “哎,我记得,你就是上回来找小安同志的那个漂亮姑娘。” 陆林钟挽起唇角,露出一抹明艳的笑容,“老伯,我来找小安同志。” “小安同志?”老伯疑惑道:“你不知道吗?” 陆林钟眯了眯眼睛,追问:“知道什么?” “她早就辞职啦,大伙儿都舍不得她呢。大半个月前连东西都搬走了,还送了我一个茶壶做纪念品,又好看又好用,你看——” 安槐序大半个月前就辞职了? 陆林钟礼貌地谢过门卫老伯,颓然坐进车里,握紧了方向盘,直接开车回家。 车停在楼前,暖黄色的灯光从屋里透出来铺在门前,像在欢迎她回家。 陆林钟手搭在方向盘上,额头枕着手臂,一种无力感蔓延至全身。 她不想进屋。 进去之后便会有沉默、争吵、冷战······ 她们近来有过那么多的不快,现在关系终于缓和到两个人都很舒适的状态,她要亲手打破吗? 可是有的问题如果不试着解决,听之任之,最后会怎样? 陆林钟不愿再想,拿起放在后排的琴盒,打开了屋门。 饭菜的香味扑鼻,客厅里只亮着一盏氛围灯,开放式厨房恰好能让她看清安槐序忙碌的样子。 陆林钟在玄关站了一会儿,才抬手按下客厅的吊灯开关。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安槐序从厨房吧台那里探出头,朝陆林钟笑。 “你倒是很早。”陆林钟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 安槐序背过身去,往沸水里焯了一点西蓝花,温声道:“晚饭马上就好了。” “嗯。” 安槐序在厨房和餐厅间进进出出,直到她把晚餐全部都摆在桌上,陆林钟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站在门口。 “你怎么了?”安槐序注意到陆林钟身后还藏了件东西,“你拿的是?” 陆林钟把琴盒横放在五斗柜上:“打开看看。” 安槐序沉眸。不用打开,光看外观她就知道盒子里是一把小提琴了。 她从来没有跟陆林钟说过她喜欢小提琴,甚至,她从来没有和陆林钟提过她会拉小提琴。 安槐序听见陆林钟问:“喜欢吗?” 她不喜欢。 她是真的不喜欢,这种不喜欢,不会因为这把琴是陆林钟送给她的就有所改变。 童年时为了讨好父母,她一直在练琴,参赛。练好一支曲子,拿到一个奖杯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少开心,她想要的,只是陪伴。 随着年龄渐长,她明白的事越多,就越来越讨厌拉琴。学琴时的枯燥、父母的苛责,已经成了记忆里一段挥之不去的阴霾,或者说是梦魇。 安槐序摩挲着琴盒上雕刻的复古纹路,缓缓把琴盒盖上,看向餐厅桌子:“先吃饭吧,不然都冷了。” 陆林钟的眼神黯淡下去,像雾蒙蒙的夜,包裹着许多复杂的情绪,有失落、难过、无力、颓然、无可奈何······ 晚餐是安槐序用心准备的,为了这顿饭她绞尽脑汁,把冰箱里的食材都翻出来,拿着iPad一边看食谱,一边做。 她下厨的次数本来就少,这顿晚餐耗了她一个下午,有不少进了垃圾桶,精挑细选出来的才能端上桌。 “明天你就要去出差了,所以我给亲自给陆副总下厨了。” 陆林钟没有回应她的笑,脸色异常冷淡。 “芦笋火腿卷,芝士焗虾仁,蔬菜沙拉,核桃南瓜意面,奶油蘑菇汤,这些菜你一个多小时就能做出来吗?” 安槐序手握刀叉,闻声抬眸看她。 “你辞职了。”陆林钟深吸一口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公职系统辞职是需要提前一个月打报告进行工作交接,而你现在已经离岗了,对吗?” “你,知道了?”安槐序舀了一勺蘑菇汤,脸色平静,反正总要知道的,只是没想到恰好是今天。 “你什么时候辞职的?” “九月份。” “哪天?” 陆林钟鲜少有这样神情凝重的时候,红唇浓艳,说话的语气却是一把冰冷的刀子。 “既然已经辞职了,具体是哪一天很重要吗?” “不重要吗?你是不是觉得辞职这件事也不重要,所以也没必要和我商量。现在已经十一月了,如果我今天没有去你单位找你,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工作日照常和我一起出门,假装自己去上班?” 安槐序握紧了手里的勺子,“我觉得,选择一份怎样的工作,是我自己可以决定的事。再说这件事,我爸妈知道后也没有反对我。” “他们知道了?只有我不知道?”陆林钟揉了揉眉心,气极反笑,原来上次蒋慕到家里来,她说安槐序在加班,蒋慕反问她“你确定?”是这个意思。 “我们是合法伴侣,你辞职这么大的事我竟然一直不知道。你妈妈来的那天,她问我你去哪里了,我说你去加班了。你妈妈会怎么看我,会怎么看我们这段感情?我们的婚姻连相互坦诚和关怀都没有,那她凭什么愿意支持我们走下去?”进屋前陆林钟一再告诉自己要冷静,但真的到了这时候,她的语气也变得激越起来。 “你现在这么生气是因为在意他们的看法吗?一段感情能不能走下去取决于感情里的两个人,而不是别人的眼光。” “你难道觉得我会在意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怎么看待我们吗?我一直都只想要得到你家人的认可,但是你做的这件事足够让他们直接否定我。我这段时间——” 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被陆林钟强行咽回去,如鲠在喉。 她靠着椅背,神色黯然,“有时候我真的很不明白你,我不懂你为什么要辞掉这份很合适的工作,我也不懂为什么你什么事都不愿意告诉我,更不懂你为什么要一直骗我。小序,你做的事已经和欺骗没有区别了。” “你以为我愿意那样做吗?你接下来是不是要问我,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可以告诉你,我为什么一直没开口。” “因为我知道如果开口,就会变成现在这样。如果我和你商量要不要辞职,你只会反对我,你总能说出我无法反驳的理由。如果我前段时间就告诉你,也是先斩后奏,你还是会为此感到不快。” “小序,难道你觉得我只会干涉你做决定?难道你就能断定我会反对你吗?你就凭自己的判断剥夺我知情的权利?” “过去一段时间,我一直在否认一件事,但事实就是这样,你在某些方面和我父母很像。” 安槐序深吸了一口气,她有预感,有的话说出口势必会在她们的婚姻里造成很深的裂痕。 但她还是想说。 “我爸妈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我反驳她们。其实你也一样,因为你一直都很优秀,做的绝大多数决定都是正确甚至是无可挑剔的,渐渐地你很难接受别人的否认,只是你的表达方式要比我父母圆滑,婉转,甚至是不留痕迹。” 陆林钟脸色更难看了。 “我做的事让你生气,有一部分原因是它因为超出了你掌控的范围之外吧。说到底,我们不一样。天赋、能力、阅历各方面都是不对等的,看一件事不光看法有分歧,连最基本的立场都有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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