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角落里异常沉默的刘山抬起头,冲安槐序和林于岑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林于岑格外注意了一眼刘山,没有多说什么,扭头看着安槐序。 安槐序喝了一口可乐,指指狗子:“他属狗,才这么叫的。” 林于岑想了想,看着杨二狗:“狗年二月生的?” 杨二狗点头:“对啊!林妹妹好聪明!” 林妹妹······安槐序口里的可乐差点喷出来。 林于岑端坐着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神色淡然。 狗子朝KFC的经理招了招手,他们端着蛋糕出来,他凑近安槐序小声问:“点什么数字?” 安槐序侧过头:“小朋友,今天是你多少岁生日啊?” 林于岑:“二十一。” 狗子惊呼:“好小。” “属虎啊。”安槐序随口道,“我觉得有个爱称很适合你,虎——”子。 林于岑给了安槐序一记眼刀,安槐序把最后一个字吞了回去。 安槐序帮林于岑点了蜡烛,大庭广众之下一群工作人员围着他们唱了生日快乐歌,安槐序指着蛋糕:“许个愿吧,林妹妹。” 林于岑把蛋糕放在桌上:“不许。” 一桌人有点尴尬。 安槐序指了指不远处,“你看那儿也有一桌给大孩子在过生日,又不只是我们。” 林于岑往对面去了个眼神,神情严肃庄重地盯着自己面前的蛋糕,张口吹灭了蜡烛。 几个人随意地吃了点东西,安槐序见任务能交差了,给狗子递了个眼神,让他们先撤。 桌面上零零散散摆着他们没吃完的食物,只有林于岑面前这个蛋糕是完整的,安槐序不想吃炸鸡,在桌上找切蛋糕的刀子。 林于岑从盘子底下找到了叉子,迅速地吃光了蛋糕上的水果,平滑的奶油顿时变得坑坑洼洼。 安槐序拿着刀子愣住,半天才问道:“好吃吗?” “一般。” 安槐序深吸一口气,把刀子随手往盘子里一丢,“走了!蛋糕吃多了发胖!” 林于岑不紧不慢地跟着安槐序走出肯德基,不徐不疾道:“从小到大我过生日,我家人都会给我办派对,人很多。” “刚刚我也有给你办派对,五个人不够,你就把店里的人都算上。” “很敷衍。”林于岑语气很淡。 “······” 安槐序径直往前走,按下了去地下停车场的电梯。 “我送你回公司。” 林于岑坐上副驾驶座,系好安全带:“我今天不用上班了,送我回家吧。” “······” 林于岑拿出手机打开导航递给安槐序,标准的女声在车内响起来:“开始导航,距离目的地19.7公里······” 安槐序哽了一下,沉默地关了车门,猛地踩了一脚油门,连续转弯驶出了停车场。 “槐序。” 安槐序后背一麻。 “你生日是四月吧,那他们为什么要叫你老大?” 安槐序和狗子、杨二狗还有几个富家子打小玩在一块,小时候这群二世祖为了争个排名,比的就是谁家有钱有权谁就靠前,安槐序靠着她爹妈的身份捞了个头名,后来那几个富家子出的出国,继承家业之类的就散了,杨二狗和狗子倒一直都留在津城,三人就成了铁三角,叫习惯了就再没改过。 安槐序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镇定自若道:“因为他们都很崇拜我,都是我小弟。” “那刘山呢?”林于岑问。 安槐序笑了笑:“他当然也是我小弟啊。他属牛的,比你大一岁,叫牛子也太难听了。虎子好听。” 林于岑没说话。 过了很久,林于岑别扭道:“确实还行。” “嗯?”安槐序早忘了自己上句话说了什么。 适时,林于岑的手机提示音响起来:“您已到达目的地。” 林于岑:“没什么。” 安槐序:“哦。” 林于岑解开安全带,在车边站稳,还想和安槐序说点什么。 安槐序毫不犹豫地升起车窗,一脚油门就踩出去老远。 直到车汇入西府大道,驶向澜庭名墅的方向,车速才渐渐慢下来。 没有人和她一起坐在车里,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间也变得格外长。天还没黑,路上的车流和脚步匆匆的行人却徒添了她的失落。 好像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好的去处,每一个人都有爱他们的人在等待,可是她和陆林钟······安槐序用力握紧了方向盘。 车里的香氛是陆林钟精心挑选的,木质玫瑰香不知收敛的馥郁和骄傲,和陆林钟很搭。归整得干净利落的中控收纳,车门一侧随手可取的单片面巾纸,还有——后排座椅上她们一起挑的两只抱枕。 安槐序拿起手机,屏幕亮起来,上面除了时间,再没有其他的消息。 从前即便是她们闹矛盾闹得很僵的时候,也会相互问候有没有吃饭,偶尔两人还会拍下食物发给对方。 不是爱意的消减,也不是相互厌倦,时间能改变的只是原本就不坚定的东西。她能确定她们仍旧像最开始那样深爱对方,可是她们没找到一种特别合适的相处方式。 安槐序心乱如麻,开着车绕着津城外围漫无目的地转了几圈,最后下了南郊的高架桥,把车停在外公外婆家的门外。 小院里的桂树依旧苍绿,只是阶下的许多嫩草已经枯黄。 天气越来越冷了,到了入夜前温度就开始骤降,她忍不住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推开小院的大门。 “是小满?小满来了?”外公从窗户那边看到她,回过头对外婆说。 安槐序收拾起情绪,甜甜地跟两个老人打了招呼,就被推到餐桌边,她才注意到又是饭点了,两个老人备了简单的晚饭,正准备动筷。 陆林钟她会不会忙得忘记吃饭了? 安槐序的手抵住裤兜,转念一想,陆林钟是去出差,那里肯定有的是人招待,她隔着这么远操心也是白操心。 “小满,今天怎么得空回来?”外婆笑眯眯的,眼角的皱纹越来越深。 “还没吃饭吧?” 安槐序还没答上话,外公就说:“不管有没有在外面吃过饭,回家了总要再吃一点。要不要再添几个你喜欢的菜?” 安槐序摇头:“不用了,我就想吃桌上的。” 外婆走进厨房给安槐序添了碗筷。
老人的饮食比较清淡,桌上摆着海鲜粥,素卤和几个精致的小菜,摆在桌子正中间的是党参炖鸡,小火慢煲,又用漏勺撇去上面的浮油,鲜美不腻。 外婆拿着汤勺站起来,“天冷也不多穿点衣服,年轻人啊都这样。” “外婆,我自己盛。” “坐着就好了。” 安槐序吹了吹冒着热气的鸡汤,小小的抿了一口,冻得有些发白的脸在灯光下渐渐泛红,她捧着碗,小口小口地把汤喝完,鼻尖沁出一点薄汗。 两个老人相对着笑了笑,安槐序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白瓷碗里的海鲜粥绵软细腻,中间夹着大粒的贝母和虾仁,撒上绿色的葱花,配上南边有的酱菜。 安槐序大口地扒了几勺粥,身上也暖起来。 外公忽然扬了扬腕上的手表:“小满工作之后比以前懂事,眼光也变好了。” 嗯? 安槐序含着勺子,看着外公手上的腕表,表盘色泽温润不晃眼,表带大气沉稳,又没有老年款式的古板。 外婆笑说:“你外公很喜欢你给他买的这块表,自从收到以后,他经常戴。以前那些手表” 安槐序很快就想到这是陆林钟以她的名义给老人准备的小礼物,一时间她心里又甜又涩,干巴巴地应道:“外公喜欢就好。” “喜欢。”外公扶了扶眼镜框,高兴已经写在脸上。 外婆有些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扭头拍拍安槐序的手背,“小满啊,你给我买的朗宁锅也好用。做菜的时候油烟少,煲汤熬粥大小也合适。” “哦······”安槐序兴致缺缺,一边喝粥,一边看两个老人的表情。 陆林钟挑东西从来就没有失过手,无论是送朋友还是送长辈,总能把握住对方的心思,把礼物送到心坎上,这份心思她再学个十几年也未必能学到一半。 陆林钟为她做了许多事,也从来不会在她面前提。 屋子里的气氛温和宁静,餐厅里的吊灯有些晃眼,安槐序张了张口,想说东西其实不是她买的,是陆林钟买的。可她现在不清楚长辈对陆林钟的态度,多半也还是不会同意吧,就像爸妈一样。 “小满,今天就住这儿,外婆去楼上给你收拾房间。” 安槐序的外婆家是带院的独栋,一楼是客厅餐厅,和一件宽大的卧房,两个老人上了年纪腿脚不好,多住楼下。第二层留着几间卧室,就是备着给小辈回来住的。 安槐序站起来,拦着外婆:“不了,我今晚还是要回去的。” 她想念陆林钟,在见不到人的时候,也希望能够在她们一起生活过的地方,去寻找她的味道。 被子上的香味,枕头上的香味,还有摆在床头柜上的诗集好像经年累月也有了她的味道。 “天都黑了还回去做什么?” “我······就是想回去。”安槐序感觉心被一只小爪子挠啊挠,只想早点回家。 “改天,我改天会再过来看你们的。” 安槐序拿了车钥匙,走到玄关换好鞋,朝两个老人笑着挥手道别。 “孩子大了就有自己的主意了,这都多久没有回来住一回了。” “小满主意深着呢,你由着她吧。” “这孩子像小慕,小慕像你。遇上事情就总喜欢自己拿主意,你年轻时候做的那些事儿有哪一件问过我。” “嘿哟,这不都过来这么多年了吗。现在家里都是你说了算,你主外还主内还不满意吗······” 安槐序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看着院里的桂花树,目光柔和,想起了她带陆林钟第一次来外婆家,虽然闹得不甚愉快,但就是那次的经历让她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她在车里坐了一会儿,犹豫再三还是给陆林钟拨了电话。 电话隔了很久才被接起,两个人同时说了句“喂?”就此沉默了下去。 该怎么缓解当下的尴尬,安槐序无意识地捏着外套的拉链,南郊的街道格外安静,她能听见陆林钟轻缓的呼吸声。 “我今天去外婆家了。” “嗯?”陆林钟语气压了下去,又应道,“嗯。” “谢谢你给他们准备的礼物,他们都很喜欢。”安槐序把拉链上上下下拉动,心里暗暗期待陆林钟的回答。 她很想看见陆林钟明艳温和的笑容。相隔千里,一时看不见,听见笑声也不错。 “喜欢就好。” 陆林钟语气平常,也没有多少情绪。 “那你忙?” “嗯,有应酬。” 安槐序讷讷地看着手机从主界面变为黑屏,心里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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