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通明的一楼有好几个篮球场那么大,用作隔断的装饰物不知被送到哪去,前半厅里摆着几桌子样式精美的点心和餐品供人取用,而后厅则留出大片的空白区,以二楼的旋梯为中心左右对称,一看就知道是给什么大人物发表讲话特意空出来的。人大概已经来得差不多,没多久后大门就被关上了,暖融融的空气里各色香水味交织着,她抽抽鼻子,有些不太适应,顺手端了杯香槟压了压心头涌动的甜腻感。 地方太大了,盛皇叫得上名号的艺人都被邀了过来,有那么几个纤瘦的背影看起来尤为熟悉,转过来脸却都是陌生的。她漫不经心地左右环视,直到肩头被打了一下才开始今晚的第一次社交。 “找人吗?”宋烨西装笔挺地站在面前,之前剪得很精神的寸头稍微留长了点,一双深邃的眸子藏在特意抹得凌乱的刘海下,直直地盯过来,“夏姐,好久不见。” 夏晚木扬了扬眉,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刚想聊几句厅里的灯光就忽然暗沉下来,背景音乐停掉了,二楼旋梯的尽头光束聚焦,照在了款款走出来的红发女人身上。隔了好长一段距离,那张脸上的表情看不太清,她抿了一口杯中的葡萄酒,略微失望地想着——还真是够老土的开场。 “夏姐今天有男伴了吗?” 宋烨低沉的声音响在耳畔,听着有股莫名的躁动感。夏晚木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目光拉远停在后厅的人堆里,仍然不死心地寻找着。 “那等会的舞会,我有那个荣幸邀请你跳第一支舞吗?” “嗯……”她敷衍着,实际上耳朵根本没有听进任何话,整颗心都沉浸在失落感里,缓慢地跳动着。 ——郁清歌好像真的没有来。 也是,那么忙的一个人,还会在意什么舶来文化的节日吗?再说她自己也对这些“平安夜”“圣诞节”兴致缺缺,那都是小孩子才会玩的节目。 想过节是假的,想见她倒是真的,夏晚木把手里的那杯喝完了,转而又从桌边的托盘上端起一杯,闷闷不乐地小口抿着。 “怎么喝这么急?心情不好吗?” 盛大千金的声音透过扩音器回响在大厅里,已经很悲惨地沦为背景乐,旁边的小生倒是更烦人,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竭力作出的稳妥体贴的模样在她面前显得幼稚可笑。 小屁孩一个罢了。她举着高脚杯低低地笑,其间风情直让旁边的宋烨看得面红耳赤,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夏姐,等会的舞会……” “抱歉,今天没有心情跳舞,下次吧。” 她朝小男生抱歉地一笑,端着酒杯转身离开。 昏暗的灯光和朗声演讲的人吸引了人群的注意力,她顺着大厅缓缓的走了一大圈,差点把眼看瞎才得出了一个沮丧的结论:郁清歌是真的没有来。 暗自期待的心情像纸牌搭成的城堡,被混杂着的陌生香水味的热风一下就吹倒了。二楼的讲话不知什么时候结束了,灯光重新点亮,周边满是低声交谈的杂音,人人都在体面地笑,而她狼狈地躲进大理石柱子投下的阴影里,一时压抑得有点呼吸困难。 舞会马上要开始了。 音乐响起来的时候,夏晚木一手捏一只酒杯,偷偷地溜上了二楼。过走廊的时候,她往下瞟了一眼,俊男美女们抱成一团在“舞池”里摇摆,看起来好不热闹。 二楼的空间被几条走廊切割得像迷宫似的,她凭着来之前记下的别墅的朝向,挑了一条南北走向的直接走到底。走廊尽头是一片露天的大阳台,上面空无一人,几张桌子孤零零地摆在那里,衬着院子里摇晃的树影显得有些凄清。 室外的空气寒凉透骨,她迈出一步就有些后悔,裸露在一字肩礼裙外的肌肤立马就感受到了针扎一样的刺痛感。正犹豫着要不要退回去另找个地方消磨的时候,旁边房间的门被推开,一位穿着稍显暴露的靓女从里面冲了出来,甩着头发瞬间就跑远了。 擦身而过的那一秒,借着阳台上射过来的灯光,夏晚木看见一张带有明显中西混合特色的脸,靓女表情悲伤,似乎还在轻声抽泣,不知道是遭受了什么打击。她被这一幕惊着了,呆呆地目送着靓女远去的背影,随后便不期然地对上了房门口红发女人那一双带着审视意味的凤眼。 “看够了吗?” 长达五秒的对视后,盛天荫挑了挑眉,冲着她讥讽地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20 22:14:55~2020-08-21 22:11: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0章 年庆(中) 半点也没有被这句话吓退的意思,夏晚木挺直了背,勾着嘴角冷漠地刺回去: “许久不见,盛董人中龙凤,果然情债风流。” “比不上夏小姐死心塌地为情所困。” 两人分寸不让地互相瞪视几眼,盛天荫向外走了两步,不由分说地抢过了她手上的高脚杯。 “……喂!”夏晚木空出来的那只手握成了拳头,根本顾不上眼前人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臭着脸不耐烦地问:“干吗呢你?” 可能在上次晚宴时被这人占便宜开始,什么尊重和客气就都被抛到九霄云外了,她早就认清了盛家的千金小姐不过是披着资本家外皮的流氓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且不知为何,或许是作为女人的直觉,她并不害怕在众人口中冷漠势利的太子女面前展露真情实感嬉笑怒骂,这种莫名的信任感不知从何而来,尤其是在满打满算她们见面的次数也不过屈指可数的情况下。 想到刚才哭着跑走的靓女,她毫不犹疑地给姓盛的打上了一个“渣女”的大红章,很看不顺眼地凑过去想把酒杯抢回来。 “一杯香槟而已,至于这样生气吗?打扰你‘买醉’了?”红发女人耻笑一声,挖苦之意不要太明显,“年庆会就是让你溜号喝酒的吗?夏小姐搞搞清楚,这整栋楼都是我的,酒也是我的,包括你身上的衣服鞋子首饰都是我给你订的,你确定要在这里跟我吵一架?” 夏晚木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一时竟然无话可反驳,盛天荫又笑了两声,出乎意料地一把抓住她的手往房里拖去。那力道让她猝不及防,来不及挣脱就撞上了一团柔软,女人性感的笑声响在耳畔,她闻到葡萄酒醇厚的淡香。 “喝你一杯,赔你一瓶,满意了吗?香槟是小孩子才喝的玩意。” 跌跌撞撞的步子已经迈过门槛,她背上的汗毛全都炸开了,深切感觉到踏入这房间与踏入地狱没什么分别。屋里弥漫着陌生的香气,她心里毛毛的,不可遏制地朝着带颜色的那方面胡思乱想起来,一时竟然顾不上牢牢箍在腰间的那只胳膊。 啊……那个混血女人跟姓盛的不会在这里干过什么少儿不宜的事之后才翻脸跑出去的吧……疑神疑鬼中,交杂的香气里好像真的剥落出了另外一种不可言喻的味道。喉咙口泛上香槟酸甜的滋味,夏晚木干咽了一下,迅速地扫过一角的沙发和正中心那张大床。 但两者表面看上去都整齐得很,不像是经历过“那事”的折磨。她稍微放下心来,刚想从女人柔软有料的怀里挣脱出去就被放开了。 手上的高脚杯在刚进来时就歪掉了,香槟从门口到沙发前滴了一地,在浅色的毛毯上洒出一条长长的水痕。盛天荫也没特意招呼,把她丢在茶几前便自顾自地走开了,此时正站在玻璃橱柜边挑着酒。她不想承认来到这间房里竟然会觉得紧张,只是右手很诚实地仍然死死地捏着已经空掉的酒杯,束手束脚地站在原地打量起屋子的摆设来。 “傻站着干什么?坐啊。”房间的女主人很快找到了目标,动作流畅地开着酒瓶,一边不忘用很轻松愉悦的语气嘲讽道:“怎么,你手上那只杯子是传家宝?这么舍不得放开的话,等会我也可以大发慈悲让你带回家。” 夏晚木深吸一口气,把都握热了的高脚杯顿在茶几上,转身就想走。 “去哪儿?” “年庆会的保留节目是让太子女挑妃过夜吗?如果是,一楼还有好多男男女女愿意挤破头爬上来,我就先告辞了。” 还没走出两步,胳膊就被人抓住了,盛天荫并没有因为这不着调的讽刺而生气,仍悠然地笑着,把手里调好的冰镇伏特加递到了她面前。 “夏小姐,艺人的身体在合同期内也算是公司财产,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就跟你身上穿的这些东西一样,都是我的,所以留下来喝两杯这种小要求,不应该拒绝的吧?” 夏晚木没有说话,只是冷笑一声,漠然地盯着眼前人,心里倒为这番论调真有些动怒了。 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因为怒气的注入像在发亮,盛天荫静静地看了会儿,叹了口气,终于克服了与生俱来的骄傲妥协道:“只是喝两杯而已,大家都是同病相怜,别把我想得那么坏。” 这样软弱的话从始终高高在上的人嘴里吐露出来,乍一听竟还显得有些可怜,夏晚木缓和了脸色,本想出于同情好好安慰一下失意人,却又总觉得这吸血鬼是在装大尾巴狼,纠结了好久还是延续了以往的相处方式,冷冷地刺了回去: “噢。那我真是没想到,原来流连花丛身经百战的情场高手还会马失前蹄,不知是哪位奇女子有那个本事征服盛董这匹野马?” 盛天荫的脸色有了微妙的改变,但很快又掩饰般地带上了那迷人的笑容,扯着嘴角反击道:“反正不是夏小姐这样的就对了。” 露台上的风渐渐地停息了,夏晚木披着从某人房里顺过来的大衣,在围栏边的桌子旁坐下。手里装着冰块的杯子冻得要死,她喝了一小口又舍不得放下去,嘴里烧起的烈酒的味道实在过瘾。 盛天荫穿着礼服就这么跟了出来,在寒冷的夜色里也没见有发抖的迹象,铜皮铁骨着实令人倾佩。她撩了撩散落在眼前的长发,靠着漆成象牙白的水泥栏杆点起了一根烟缓缓地抽着,一举一动魅惑天成,即使在冷寂的月色里也仍像冻不灭的一团火,散发着独一无二的光芒。 夏晚木收回目光,安静地品着杯中的酒。渺茫的乐声从脚底下传过来,让她回想起舞池里那么多人相依相偎的画面,再想起始终没有出现的那个人,忽然觉得这个平安夜过的也太不平安了些。 郁清歌现在在哪儿呢?还在忙工作吗?她们这一行,地位太过突出就不得自由,尤其直到几个月前某人的合同还一直压在姓岳的那里,想也想得到有多累了。她盯着杯子里晃动着的月的倒影,心里忽地抽痛了一下。 果然上次还是太冒进了,不该直接问出来的,闷葫芦好不容易从龟壳里探出头来,一句话就又给吓了回去。她问完便觉有些后悔,但再要装作无事发生又显得自己并不在意似的,未免也太违背本心,因此就只能那么僵着。只是闷葫芦的顽固也是她没有预料到的,都走到这一步了,不愿说就罢了,缩回去又算个什么回事?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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