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汪头又挖了个坑,说是要接待老夏或许真的是个幌子,但施故心里认为这道坎,怕是要形成难以消除的隔阂。 汪嬷嬷很意外施故这次如此理智,“但愿寒钰君真会这么做。” 好聚好散是好事,可殿下未必舍得放这个人走。 施故打量着已经百岁高龄的汪嬷嬷,“你们汪家人是不是都很喜欢给人挖坑?当年,您好歹也是唯一站在先帝身边的人,为何不收徒,让汪家延续?” 她和汪凃的事以后慢慢算,现在要纠结的还是百年前的恩怨,胡朔究竟成为了谁,又留下了什么线索,都得一一找到。 汪嬷嬷惊觉施故对这些往事的洞察,只好说:“修仙不是凡人的普通武林江湖,各人有各人的命,让人坠入这个苦海,还不如让汪家销声匿迹,免得招惹仇家。” “怕是不单纯为了这个原因吧?您这样放弃了汪家,选择守着先帝的后人,如此超脱世俗的情谊,施故很是佩服。” “……寒钰君意有所指?” “没什么,想起了刚去世不久的朋友,和嬷嬷一样固执,愿你满腔执着都不是伤人伤己的一厢情愿。” 施故在这片大陆流放的时间,少说也有千年了,看起来任何事都知道,其实记住的却很少。 汪嬷嬷喜欢先帝,却从来没有开口,就那么一路为对方披荆斩棘,铲除所有的对手,最后甘当绿叶舍去了一身的光环,去当个保姆。 施故边想边回到了院子里,像汪嬷嬷和老夏这样的人太多了,结局自然相差无几。 她从背包里拿出一些夏北暖以前喜欢的东西,顺便拿一沓纸钱,默默地焚烧着。 “南海海水酿造的雪花酿,灵情门后院的柿子,微国的木棉花都在这了,你说你也真是的,死都要死的这么憋屈,你以为谁会真的在乎你啊?” 施故嘴里满是嫌弃的语气,等到所有的东西付之一炬时,眼睛不知是被泪水还是火光模糊了视线。 她以前是很讨厌夏北暖和系统一个鼻孔出气,后来想想,那些危险任务没有老夏的提示,自己可能早就被抹杀了。
施故蹲在那继续自言自语,“说来真是奇怪了,自从你开始,后来渡情劫的人都成了多情种。明明剧本让你做个薄情人,偏要学人家做什么情种,还把自己给弄丢了。” 老夏曾今说过长生的宿命,是个用来做别人生命延续的工具。 那么联想到狗系统说的,夏北暖的存在不是神和人的意外结合,而是夏父一开始计划好的。 寿命被抽走的过程很痛苦,有可能会失去整个灵魂。 施故越想越觉得细思极恐,老夏这么做是因为对家族和叶否心灰意冷,还是终究不得不放下对叶否的眷恋,去结束刻在记忆里的痛苦。 尚允诺此时刚和郎铁冰说完事,也把人送走了,看到这边烟雾缭绕,才好奇查看一下,没想到小傻子在烧纸钱。 她有些不悦,“你又在搞什么名堂?” 施故继续投放纸钱,“在祭奠一个死去的朋友,也可以说她是个把自己作死的情圣。” 老夏可是初恋哎,就这么把命给玩没了,叶否对此感到的不是负担,就是讽刺? 施故不确定自己有一天为了解脱,会不会也设局,一步步地抹去所有存在的痕迹。 尚允诺看着施故眼角的泪痕,怼人的话变成了两个字,“节哀。” 她感觉小傻子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死去的那个人,没准真的是对方很重要的朋友。 施故起身揉了揉眼睛,“骗你的啦,我这种满口谎言的人哪有朋友,不过是心血来潮闹着玩。刚才的那些都是包打听写的话本,可不要当真。” 她拍了手中的灰尘,又接着说:“不过,我还是很感慨人和人的信任,脆弱的就像水,一洒出来全都没了。所以殿下还要和我继续搞事情吗?” “是吗?本宫不懂你的意思,难道你另有打算?” 尚允诺怎么可能不知道,包打听平时写了那些话本,施故很明显在内涵别的,难道祭奠的是对方的恋人? 施故弯了嘴角,“可以这样说。也可以理解成为我的自以为是,不过还是要提醒殿下,任何时候别把自己整没了就是。” 本来是想提醒小公举别和老夏那样,总是盲目做自我感动,被别人怀疑是别有用心,其实双方都有矛盾的蠢事。 后来又想到自己曾经也是这样,她们还不至于是讨论感情的关系,于是就刹住车。 世道变了,一厢情愿和爱而不得,都是自己选择造成的,不再是那种平常的纠缠,反倒是成了他人的累赘。 所谓的信不信任是个伪命题,人家一开始就没有义务选择信不信,或者爱不爱。 施故这么想是释然了些,她需要更多的自我反省,才能在最后时刻保持清醒。 以后见到伊澜可能不再那么激动,而对方可能也已经不记得她曾今是谁。 如此别过,甚好。 尚允诺转过身看着地板的青苔,淡淡道:“既然知道做了很多蠢事,接下来,本宫希望你可以帮我解决尤复广,倒流国和若徽国达成和平共处。我家里的事,我自己解决。” 施故微微鞠了躬,“感谢殿下的信任,编号4101选手竭诚为您服务。”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捉虫
尤复广和星眠的人勾结,做了多少挑拨两国关系的事,都不用尚允诺去仔细数数,她就想保持和平就好。 施故说的也没错,战争永远不会停止,以杀止杀很损,未必会让人长记性。 尚允诺本想问施故以前是如何解决这种事,想到对方不怎么上心,便独自去了外面冷静一会。 何为迷失自己? 好像在施故眼中前世的自己,似乎都是无忧无虑的,没有任何负担,只不过德不配位,就那么被挤下去了。 不可置否的是,这个世界有太多像尚允诺这样的人,碌碌无为,却又想去阻挡要变的风云。 她想起施故刚才睡觉都要抱着微国的战旗,可能那个东西对小傻子有特殊的意义,就像凤后他们对自己而言,也是有一定的影响。 尚允诺要的不多,家庭和睦,以及真正地自由自在地活着,皇权什么的谁稀罕就给谁。 她相信尚允凤会做的更好,就是不知八妹能否对白家下狠手。 再想到感情的事,尚允诺始终都是模糊的概念,以前也没对谁有过好感,心里总有个声音告诉她,对的人还没出现,游戏红尘没什么不好。 尚允诺这会不会因为施故的离开,去牵动太多的情绪。 她这辈子和上辈子所得到的,皆是是身外之物,渴求的不过是人人都有的。 她看到汪嬷嬷独自在那望着夜空,就问:“嬷嬷为何还不休息?” 老太太回头看着尚允诺的脸,试图找到先帝的一丝影子,却发现唯有眼神像极了那个人。 她微微叹息:“老身想到了殿下小时候调皮,也想到了陛下年少老成,一切恍如昨日。” 汪嬷嬷不知道施故究竟得知多少内情,她从来都是仰视先帝的一切,越是喜欢就越要隐晦地隐藏起来。 她凭着学习的驱魔本领,去跟随先帝杀到战场上,看着那个胆小怯懦的人变得强大,变得不再需要她这个连友人都不是的部下,转身娶了一个又一个,却最终选择父亲身份低微的尚绯琼成为储君。 先帝说是看在对方被汪嬷嬷带大,才会如此决定,想必真实原因是为了风家和白家联手造反,这才成全女帝和凤后在一起。 汪嬷嬷回忆着往事,前半生戎马生涯,后半生看着先帝郁郁寡欢地坐在王座上,每天看起来很宠爱身边每个人,夜深人静时却又是一张脸孔。 她明白那个人内心的苦楚,却没有资格去说感同身受。 于是很多过去了,先帝病逝,而汪嬷嬷也继续抚养刚出生没多久的尚允诺,带着那份执着慢慢地熬日子。 尚允诺感觉汪嬷嬷心情不好,拉着她的手撒娇,“人家哪有那么顽劣,嬷嬷,你跟随皇祖母那么久,能不能和我说说她是怎样的人啊?” 之所以很在意微国的事,是尚允诺想起了皇祖母差不多和叶否一样,本来没有希望继承皇位,结果被对头当成傀儡推上那个位置。 忍辱负重多年,终于还是在汪家的帮助拿到实权。 尚允诺在想当时的皇祖母是被人取代了,还是连汪嬷嬷也是所谓的快穿者。 汪嬷嬷笑道:“先帝啊……她在没有登基之前,和殿下一样向往花花世界,性格很胆小,也很怕鬼。当年郎浩的父亲咄咄逼人,在边关屠杀无数百姓,人一个个死在了先帝的面前,她很害怕地拿起了剑护住了你的曾祖母。” 再后来就是先帝平定内忧外患,用了长达数十年的时间,之后身体每况愈下,却一直强撑着身体去处理所有的琐事。 到了尚绯琼也就是当今女帝长大时,先帝有意试探,就说谁先有女儿就传位给谁,于是各个皇女拼了命的回家造人。 战争还是又来了,先帝带着几个成器的女儿冲锋陷阵,打到一半时尚允诺出生了,之后便是胜利。 胜利的喜悦不是孩子带来的,但是为了安抚人心,先帝就把位置给了尚绯琼。 汪嬷嬷说的很简单,也不想让尚允诺陷入其中的纠葛。 叶叹云难产而死,女帝和施琅月对他不管不问,庄寒钰因此和施琅月决裂,当时他也有身孕,不过比叶叹云的要晚,所以施故的真实年纪有待商榷。 尚允诺感觉一阵唏嘘,“皇祖母那个时候肯定不容易。嬷嬷,我们尚家也亏欠了你很多,若是你累了,就……找个地方颐养天年吧。” 如果皇祖母是不得已的妥协,那么她还是很想试试争取,毕竟现在不是从前容易被形势所迫。 尚允诺也知道汪嬷嬷牺牲了很多,对方和先帝的情谊,她不敢乱猜,就希望汪嬷嬷这一次可以活到寿终正寝。 汪嬷嬷让人准备了一些夜宵,“看殿下这个样子是没吃饭吧?我老太婆就赖在殿下身边了,没有看到你长大,我如何放心离开?” 她的大限就快要到了,施故虽然不是不靠谱的人,可却让她觉得有一些危险。 这样的人长期待在殿下的身边,难免不会重演之前的那些。 尚允诺没有反驳汪嬷嬷的意思,继续撒娇:“那好,等我处理了这些事,咱们一起走。大千世界,总有个世外桃源可以安度余生。” 逃避不能解决问题,那么她就坦然地来,再坦然地走。 汪嬷嬷笑了笑却没立刻答应,星眠的人到处兴风作浪,陛下迟迟不肯行动,她怎么能放心抛开这些隐患,独自去享乐? 尚允诺跟汪嬷嬷闲聊了会,打算去找施故,却又觉得小傻子应该在休息,她这会过去好像有些尴尬。 以前可能会觉得施故让生活多了点意思,却忘了这份感觉不能过分依赖,否则真的会不知不觉丢了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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