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楞的抬起头,深深的盯着生父。 楚王照做后皇帝又道:“另外,你在大理寺考课期满后就不要呆在京中了,你自行请离,不要告诉任何人!” 楚王叩首,“是。” 直到确认楚王离宫,皇帝在文德殿内摔茶碗大怒。 “让太子滚来见我!” 赵慈便赶忙走了出去吩咐小黄门去东宫请太子,小黄门刚转离,他又添道:“若太子不在东宫就去开封府请。” “是。” 约过了两刻钟,太子从东宫急急忙忙赶入内,事先小黄门并未将天子在殿内发脾气的事告诉他。 所以不知情的太子仍面带笑容,趋步上前,“臣,请圣躬安。”未等皇帝话,太子便自行起来,高兴着往前走近一步道:“儿正要来面见爹爹呢,适才翰林医官院医官使到东宫请脉,说,良娣她,有喜了。” 被东宫即将要出皇长孙之喜而冲昏了头脑的人,进来时竟忘记了察言观色,又或许是皇帝正对着桌案站立而背对着自己使得他看不到皇帝的怒火。 两刻钟过去,皇帝平复了心情,但仍旧瞪圆双目,转过身抻了抻右手的衣袖缓缓走到太子跟前。 皇帝的面无表情以及怒视,让太子一下愣住,旋即颤抖着缓缓跪下,直到皇帝走道他跟前,他抬头道:“爹爹?” “畜生!”太子便被皇帝突如其来的一脚踹到在地。 明白什么,又不明白什么的人,慌忙从地上爬起,将头磕在地上不敢动,“爹爹,可是因为东宫让妾室先有了孕,御史台那群腐儒上疏弹劾让爹爹不高兴了么?” 皇帝怒吼,“天家无父子,称陛下!” 太子颤抖着一怔,“陛下,臣...” “监生姜洛川一案,是你干好事的吧?” 太子猛然抬头,惊醒道:“姜洛川的案子不是大理寺审的么,刑部复审,陛下也亲自确认批准了...” “朕在问你话!”皇帝弯下腰朝太子怒吼。 太子咽了一口唾沫,皇帝有此问,必然是知,“可是姜洛川藏匿赌徒,开封府将其缉拿归案。”太子又重重磕头不敢抬起直视,颤抖着身心道:“是…是臣。” 皇帝撑着膝盖直起身,抬头吸了一口气,红润着眼眶呼出,随后指着太子,“你不但无知,还蠢笨至极,狠心至极!” 皇帝又蹲下,恶狠狠的凝着太子,“朕,真替你母亲,为你感到羞愧!” “为什么!”太子睁大双眼,对视着父亲的怒目,“开封府行职事,有错吗?” 皇帝攥起太子的衣领,向后重重推去,“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般蠢,朕能猜到,楚王就猜不到吗,啊?” “你怕萧氏与姜氏联合帮助楚王,你怕楚王与赵王合谋,篡夺你的太子之位,你,”皇帝直身指着太子,微眯双眼,“你以为,你那点伎俩,能骗过谁?” 太子趴在地上,僵了好一会儿才有气无力的一点一点爬起,微眯着恍惚的双眼,突然失声颤笑,抬头看着皇帝,哑道:“这不都是陛下希望的吗?这不都是爹爹,逼儿的吗?” 笑止的人跪立,抬起头,睁着无力的双眸,眼中空洞,充满了害怕,“儿是怕呀,萧家有兵权,姜氏有地位与声望,赵王有爹爹的疼爱与庇护,而儿呢...儿什么都没有,爹爹登基后,一再削弱中书,宠信沈易安,压得儿喘不过气来,儿在东宫,”太子愈发哽咽,“就像在暗无天日的大狱,伸手不见五指,又像在悬崖边上,只要儿一抬脚,那下面,便是万丈深渊,儿怕呀,儿怕得紧。” 太子的委屈与辛酸,都在此时尽数表露,皇帝缓缓蹲下,覆上已经生皱的手,“你是朕亲册的太子,你母亲宪明皇后,是朕的结发妻,你是朕的嫡长子,只要朕不答应,就没有人可以动摇你的地位,也没有人,可以从朕的手中,夺走这一切,没有人可以夺走,权力!” 皇帝起身,负手背对,“若不想自己的丑事被揭露,姜氏的案子,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是楚王拿萧幼清一事威胁陛下开的恩吗?爹爹是为了儿吗?”连姜赋正这个亲爹都不敢求情,能够如此的定只有楚王,若是放了姜洛川,那假借楚王之手审判就弄巧成拙了,太子没有得到皇帝的答覆,自言着担心,“可要是因楚王求情而改判,姜氏定也会一心向着楚王了,姜氏还是楚王妃的母舅…” “所以朕才说你,”皇帝转身,怒指道:“愚蠢之至!” 建平八年春,二月九日开贡举,以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与翰林学士吕维为知贡举,全权负责此次科考。 一大早,贡院门口便站满了各地参考的举子,由礼部的从属官员在贡院门口核对考生姓名,以防有人代考。 又派两个军士守在入门处对其一一盘查,以防夹带舞弊。 贡院内外皆有禁军把守。 “名字。” “梁文傅。” 听到耳熟的名字,持笔的青袍官员便抬头,将笔搁下起身拱手道:“江陵解元,失敬。” 梁文傅只是微微点头,“客气。” “解元才华横溢,想必春闱是志在必得。”官员将名字核对完,取了应对的房号交予,又笑眼道:“提前预祝解元在日后的殿试上,金榜题名。” “承君,吉言。” 梁文傅取了房间字号,便转身入了贡院。 “下一个。” “名字。” “韩汜。” “祖籍。” “太原,晋阳。” “晋阳...龙城?”官员再次惊抬头。 “官人知道太原龙城?那...” 不等贡员说完,那官员便大怒的拍桌站起,“大胆!” “我朝自陛下登基之初,贡院早有明令不允晋阳人参加省试!”官员旋即又质疑道:“你是如何在礼部投递名状蒙混过关的?” “贡员寒窗苦读二十载,自是于乡试中了举才到这京都来的!” “住口!”不由分说,官员便大声道:“来人,将此人轰走!”遂在名册上划了一笔。 两个从属上前将要驱赶,贡员不从,僵持道:“我既已乡试合格,便就有参加省试的资格,我朝素来重文人,你们这般做,有失公允。” “公允?陛下的令旨就是最大的公允!” 举子们本排着长长的队等候检查入内,如今因为贡院门口的争吵纷纷探出头来观看。 “贡院门口嚷嚷什么呢!” 贡院放榜的路口,一名带甲的武将骑马而来,身后跟着数十禁军,旁边还有一辆四驾车马,这一行人将举子们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只见几个点名盘查的青服官员纷纷凑上前行礼,“殿帅。” “本官奉陛下之命前来护卫此次贡举!” “贡院已经提前接到消息,在此恭候殿帅大驾。” 京城的监生以及京畿内的贡员见过的自然知道,听到官员们的尊称后,那些州省赴京的举子便也知道了来人是谁,“原来这就是三王的舅舅,殿前都指挥使沈易安。” “好威风啊!” “这下,可没人敢夹带舞弊了吧!” “殿帅都亲自来了,谁敢啊!” 熙熙攘攘间,沈易安朝众人呵斥一声,“到底怎么回事?” 旋即贡院门口变得鸦雀无声,官员便上前轻声道:“殿帅,这个举子是,龙城人!” 听明白的沈易安皱起眉头,“龙城人怎么会出现在贡院门口,你们礼部,都是怎么办事的?” “下官知罪,可投名状不是由下官负责的...” “不是你,难不成是本官?此等小事都不能处理好,难道还要劳烦陛下吗?” “不...下官这就将人轰走!” 就在官员欲要开口吩咐轰人时,旁边的马车上下来一个穿锦袍的年轻男子,“舅舅!” “三王怎亲自下来了。” 被军士力压的贡员奋力站起,大声唤道:“尊驾可是三王?” 赵王朝贡员望去,俯视道:“嗯?” “在下是太原府进京赶考的举人,望三王通融,予读书人一个方便。” 赵王冷冷道:“你既已中了举人,又何须本王方便?”
韩汜旋即看向周围的沈易安与礼部官员。 沈易安走上前,朝赵王低声道:“太宗在位时,北方尚有割据,便派当时还是齐王的陛下前去讨伐,但是太原晋阳城内的百姓死守,陛下率大军攻了半年都未果,还因此损兵折将,耗费颇巨,回来后便被太宗罚了,之后陛下登基,便下旨将旧龙城烧毁,又以水淹,二十年内不允晋阳人参加京城的省试,今年,是最后一年。” 赵王扭头看了一眼贡院的大门,“省试过后还有殿试,若本王帮了你,你能中第吗?” 又朝那两个制住他的军士挥手,韩汜才得以解脱,抻了抻脖子后,合上双袖微微躬身,“不试试,又怎知。” 贡员回答的话让赵王吃惊,惊的是他的从容,旋即走近低声道:“帮你,本王便会触怒陛下,得不偿失。” 韩汜便闭眼,缓缓道:“失之东偶,收之桑榆。” 赵王看着他,眼里充满着兴趣,勾嘴浅笑道:“不过呢,本王是一个舍得冒险的人,只是不知,失了东偶,你报答本王的桑榆,是什么?” 韩汜合着袖子再次鞠躬,随后朝赵王走近,在其耳侧低头轻声道:“东宫,储君之位。” 周围的人早在赵王挥手走近举子时都识趣的都退开到一边了,赵王深邃起双眸盯着韩汜,“作为臣子,你以为本王会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难道三王,甘愿为臣?”韩汜旋即长长叹下一口气,“看来是下官看走了眼,如此,下官便也不奢望什么了,就此告辞。”他转过身作势要走。 “等等!”
第42章 克定厥家 开试时辰一到,贡院内外皆落锁,禁军将贡院层层包围,禁止闲人靠近。 随着钟声敲响,知贡举亲自点燃计时的香篆钟,青烟起,贡院内传来令下,“开试!” 考试共考三日整,这三日内考试的士子不得离开贡院半步,直到诗、论、策、贴经四场考试全部完毕,贡院开门方能离去。 由两位知贡举拆封密信装封的考题,将考题用大字复写出分发到各个考场负责的官员手中。 考试期间有人巡视,主考官在屋内歇息,替换着轮番察视。 相比贡员们处于寒冷,考官的屋内则烧着炭盆取暖, “既然陛下派你我共同负责此次贡举,我们当谨慎细心,莫负圣恩才好。” “下官,敬遵圣意,以及唯同平章事,马首是瞻。” 同平章事负起双手,侧头看着吕维微笑道:“老夫记得,吕内翰的主子,是六王爷吧?而本官辅佐的是陛下,与殿下。” “下官不仅是陛下之臣,亦与百官皆是太子之臣,”说罢,吕维抬起头,“只是下官多了一个身份,陛下钦点的,六王之师。” 同平章事听后旋即大笑,指着吕维道:“狡猾。” 三日后的昏时贡院传来一声钟响,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各个考场的考官将试卷贴名收起,封存落锁后,知贡举下令取奉钥匙开门,贡院大门便由禁军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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