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止的人旋即瞪大了眼睛,压着呼吸慌乱的翻着邸报,连连翻了好几页,几乎全是同一件事。 “怎么会这样?”太子将邸报塞回内侍手里,一把扯过宫人手中的玉带,拔腿朝外疾步走出。 “殿下您的帽子!”内侍抱过宫人手中的帽子紧跟上。 太子刚踏出正殿的庭院便撞见了前来请脉的翰林医官使。 “殿...”孙鸿达还未来得及请安,太子便从他身边直接忽略离去,他便只得轻摇着头,将弓腰直起。 “臣,翰林医官使孙鸿达前前来给太子妃殿下请脉。” 随后一个宫人走出,朝孙鸿达低头曲身拱手,“孙医使,万福。” “张宫人,太子妃殿下呢?” “殿下在阁内梳妆,差小人来向孙医使说一声,请入殿等候。” 孙鸿达点点头,“好。” 孙鸿达随着宫人走入东宫的正大殿,宫人又让其坐下,奉上热茶,“请医使稍作等候,殿下马上就来了。” “不着急,臣在这儿等候就是。” 约过了一刻钟后,那名入内的宫人又走出,“孙医使,殿下唤您去内阁请脉。” 孙鸿达忙的站起,“这...” “殿下说身子有些不舒服,所以麻烦孙医使亲自过去。” “臣不敢。”孙鸿达背上药箱,随宫人入了东宫嫔妃歇息的寝殿。 寝殿的房间内只有太子妃一人端坐在座上,看着模样并不像是身子有什么不适,孙鸿达便趋步向前,两手在胸前合抱,头向前俯,额触双手,拱手弯腰道:“臣,参见太子妃殿下。” 太子妃朝其轻轻抬手,“孙太医不必如此多礼。” 孙鸿达便将医药箱放下,取出手枕,“殿下,冒犯了。” 还不等孙鸿达将手枕放下,太子妃便将自己搭在小矮方桌上的手收回,别有深意的看着他。 孙鸿达抬手一楞,不明所以的问道:“殿下这是?” “诊脉之前,孙太医需答应我一个条件,答应了,我便放手让你把脉。” “这...”孙鸿达知道太子妃素来心善,不是那种喜欢为难医官的人,“殿下是皇储妃,臣,不敢不从。” “我不要你以君臣之仪的听从,我要你,以性命担保!” 孙鸿达放在身前的手突然一颤,抬头睁着疑惑的眸子,“殿下?” “若是太医做不到...” 孙鸿达旋即双膝跪地,“殿下心慈,是百姓之福,臣答应殿下,臣以性命启誓。” 太子妃起身将孙鸿达扶起,“孙太医和杨太医一样,都是有仁心的医者,我信得过。” 太子妃坐下后缓缓将手伸出手,孙鸿达便凑上前,平复了一口气静心把脉,才触到脉络不到片刻,他便惊讶的抬起头。 “殿下是一早就知道了吗?” 太子妃摸着小腹,挑起眉头轻轻的摇头道:“只是有所预感,但还不确定。” “殿下是从什么时候?” “大概寒食节之后吧,两个月前。” 孙鸿达点点头,“是了。”于是将收回手弓腰后退了几步,拱手道:“臣恭喜...” “先别言喜。”太子妃打断他的恭贺,“东宫如今的处境,孙太医身为翰林医官使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臣知道。” “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妇人,一个母亲的爱子心切,孙太医您明白吗?” “臣明白。” “世人争斗,幼子何辜,我会尽全力保护好这个孩子,不管之后东宫会变得如何,因此,”太子妃看着孙鸿达,“我不希望这个孩子除了你我之外再被其他人知道。” 深处在这满是猜忌的大内与面对着一个疑心极重的君王,想要隐瞒孩子的出世,谈何容易,孙鸿达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朝太子妃道:“臣替诸位大王与娘子们把脉,御前行走这么多年,觉得这大内之中只有殿下您与楚王妃最为心善,殿下若真想保全这个孩子,兴许,可以问问楚王妃。” 除却内侍宫人与禁卫就数宫廷御医与皇室最为亲近,听着孙鸿达本没有破绽的话,但是她是太子妃,是了解自己弟弟的太子妃,她突然觉得自己在众多医官里好像赌对了,便笑了笑,旋即又暗下眸色,无奈道:“若我能从东宫出去的话我会找她的,否则,这等祸患,不能再引到她们身上了。”
第93章 克定厥家 春闱泄题一事闹得沸沸扬扬,皇帝下令三司会审。 皇城司禁军将涉案的新科状元与还在政事堂的同平章事以及翰林院的翰林学士吕维扣押。 大理寺的公堂上原先站守的衙役换成了诸班禁军,只因下令三司会审后皇帝改了主意亲临大理寺,诏重臣诸王陪审。 自改元建平,这是皇帝第三次坐在大理寺的公堂上,与建平初年一样,他审的,也是亲子! 太子才从东宫走到大庆殿的长廊就被寻来皇城司的禁军押下。 皇太子朝着围过来的禁军斥道:“本宫是储君,尔敢?” 禁军之列让开一个缺口,萧显符从中走出,示出腰牌,“奉陛下之命,劳烦太子殿下同臣走一趟。” “你们要干什么?” “今日的邸报相信殿下已经看过了吧。”萧显符拱手,“陛下在,”萧显符抬眼,“大理寺等您。” “大理寺?”太子怔的往后退了两步,“陛下他...” “带走!” 大理寺公堂左右坐的皆是国家重臣,与文臣之首宰辅同列的太师椅上,赵王正合圆领双袖端坐着。 昔日文官之首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与翰林学士吕维则跪在了公堂之侧,中间跪着发抖的是去年中第的新科状元,一旁还有一个掩面哭啼的妇人。 大理寺卿受皇帝意上前问话,“梁文傅,妇人所言,是否属实,御前答话,你可要三思,否则说错一句,便是欺君的大罪。” 梁文傅旋即抬起头慌慌张张的答道:“是...” 状元郎的回话使得在座的臣工唏嘘不已,纷纷看向右侧两位曾经的知贡举。 随后梁文傅又大声辩解道:“可臣是被逼无奈的,臣是寒门子弟,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太子殿下胁迫臣,将贡举考题泄露给臣,让臣在贡院考取了...省元,这样的话就能够朝为官得到陛下的重用,罪臣也因此成为了太子的人,可罪臣真的是无奈!” “若如此,你得题中元,与你而言是一步登天之喜,又怎叫一个无奈了?” 梁文傅跪直身子,“臣寒窗苦读二十余载,何需要人泄题,但太子殿下是储君,臣若不从,知晓了储君泄题之事,那么臣还有活路么?” 右侧跪立的紫袍抬头怒视着太师椅上的赵王,邸报刚传入大内的第一刻他便被萧显符带来的禁军扣押,事出突然,他就是有通天的本事在众多禁军跟前也传不出消息。 本以为泄题是双方之事,就算梁文傅不是真心归顺太子,也是断然不敢拿自己的信命开玩笑的,但不曾想到,此事竟会由一个女子牵扯出来。 又或者说,这本是一出戏,一出,要置中书于死地的戏。 “这题是两位知贡举与诸翰林学士共同商议由陛下亲自裁定的,你说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又...” “陛下,太子到了。”萧显符将皇太子卫曙带上公堂。 就在诸臣面面相觑要起身行礼时,皇帝怒呵一声,“公堂之上无父子君臣,让你们来陪审不是让你们来下跪的!”
大臣们心中一颤,只得又小心翼翼的扶着椅子坐下。 皇太子战战兢兢走入,旋即看见公堂上紫色绯色扎堆,似曾相识的场面让他害怕的屏住了呼吸,“陛下,陛下,臣...” “跪下!” 震慑公堂的两个字让太子吓得当即跪地,又爬上前连连磕头道:“陛下,臣知错了,臣...” 皇帝拍响桌案,怒红着双眼,气血登时便翻涌了上来,“你住口!” 卫曙颤抖着磕头不断。 “身为国家储副,尔竟敢...” “陛下!”太子身旁的老臣将皇帝的话打断,旋即跪上前俯首。 【就在不久之前,政事堂来了一批带甲的禁军,几个紫袍绯袍共同呵斥,“政事堂是什么地方,岂容尔等…” “奉陛下之命前来押送,同平章事!” 见皇城司公事走入政事堂,三省那一干紫袍便自然的将嘴巴闭上了。 “带走!” 几个禁军走入政事堂最里面的房间,将一紫袍玉带的白发老翁带出。 旋即又道:“陛下有命,召诸位臣工前往大理寺,陪审!” “陪审?” 萧显符从众人惊疑的目光中离去,走出政事堂至老翁身侧,低声道:“陛下让下官给同平章事带句话,陛下说,对方已经做好了准备要置太子于死地,太子能否活下来,就要看同平章事会怎么做了。” “本官凭什么相信你?” 萧显符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嗯,宰相自然是可以因为下官的姓而选择不信,不过下官已经将话带到,至于信不信,那就是宰相您自己的事了。” 】 同平章事抬头,瞪圆双目冷冷的看着皇帝,“此事,不关太子殿下的事,春闱之题,只有臣与吕内翰知道,泄题的是臣,而太子殿下只是因为恐慌导致手足无措,太子殿下孝顺体恤老臣年迈而已,毕竟,父亲不疼,母亲又不在了,他就只剩祖父了!” 皇帝攥紧了另外一只搭在椅子上的手,沉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翁翁...”太子抬头看向紫袍,欲要辩解什么时,只见老翁闭着眼睛朝他轻轻摇头。 旋即转头震声道:“是臣,臣害怕这朝廷都会随姓了沈,臣害怕庶子夺嫡,会太宗一手建立的太平盛世毁于一旦,会,国将不国!” 旋即有大臣出来指责,“天子坐堂,同平章事你也太放肆了吧!” “泄题就泄题,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是想开脱罪责吗?” “你身为百官之首,三朝元老,怎能够做出如此有失公允之事?” 紫袍老翁冷笑,“公允,这个天下,还有公允么?” “陛下,臣请依法处置,前朝科举泄题官员,有腰斩之例...” “大理卿不可,平章事是三朝元老,是我朝太师,其功可与隆德公并肩。” “功是功,过是过,功过不相抵。” “话虽如此,但平章事是政事堂之首,其罪如何,应由天子亲自定夺。” 诸臣面朝皇帝,“陛下。” 皇帝全程拉沉着脸,许久之后才沉声道:“身为朝廷重臣,枉顾朕的信任,念往日之功,着,削太师三公之位,革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之职,贬去地方为官。” 以为泄题一事就此了结,皇帝又道:“其余人的罪责,就由...” 皇帝的口吻似乎不想严惩,仍想息事宁人,太子便朝一侧的舅舅看了一眼。 “陛下!” 皇帝很是厌烦自己的话被人打断,“沈卿还有何事?” “臣之前抓获了几个可疑之人,他们招供说是太子殿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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