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院进门是一座大楼,搭有戏台,里面最多的便是随处可见的女子,一个个浓妆艳抹,打扮的花枝招展。 才进门没多久,几个女子见他们衣着不凡便挣拥上前,“两位小官人,可是初次来?” 其中有个在楼里呆了有些年头的女子便道:“什么初次,才不过几年,连六王都不认识了吗?” 楚王便伸着手,“嘘。” “可这位俊俏的小官人看着甚是面生。” 楚王只是浅浅一笑,拉着萧幼清轻车熟路的从大堂绕过。 几个看傻眼的女子便争相疑惑道:“这六王成亲之后不是没有来过了吗,前阵子王府还诞下了一个小王爷呢,这才过了多久,那旁边的小官人是谁,竟然要比六王还俊秀。” “看着面生,莫不是...” “六王每次来都只听曲,从不碰人,这莫不是个断袖吧?” “少说些话吧,人家现在是亲王,也不怕说多了掉脑袋。” 于是散开纷纷闭了嘴。 楚王拉着萧幼清上了一间阁楼,朝外边收拾的厮儿扔了一锭银子,“我家阿兄第一次来,让你家妈妈亲自过来伺候。” “是。” 待厮儿走后萧幼清甩开她的手,“呵呵,听她们刚刚才说的话,你还是这里的常客了?” 楚王倒也不否认的点头连忙又解释,“但我可不寻欢,”楚王又盯着萧幼清笑眯眯道:“以娘子这副扮相,骑着马往那御道走上一遭,还不知要引多少闺阁女子芳心萌动呢。” “我懒得理你。”说罢萧幼清朝栏杆处走去,楼阁正对着昭庆坊,从下俯瞰似乎能将一切都入目,她才忆起,好像这种风月场所都有这般高的亭台楼阁。 没过多久便有一个年近四十的妇人扭腰走近,“嗨哟,六王爷大驾光临怎不事先通知一声呢?” 楚王便朝栏杆处看去,妈妈阅人无数,看着身形觉得有些像女子,但又不敢确认,便疑道:“这是?” 萧幼清转过身,看了妈妈一眼,又看着楚王那心虚的模样,大概能猜到些什么了。 妈妈这才见到萧幼清的真容,与楚王嘴上念叨的相差无几,又见楚王点头笑微笑,便明白其心思,一改之前嬉笑的脸,朝萧幼清福身道;“奴家见过女主子。” 萧幼清对妇人的称呼并不惊讶,反而从容的走到座上缓缓坐下。 “女主子可还记得那张破旧的绢图吗?”妈妈随着她视线转过又浅笑道:“那是六王吩咐奴家给您送的,至于是怎么知道内幕的,还要从那柳氏说起,柳氏虽身在揽月楼,但实则早已经是咱们这个院里的人了,之所以还让她呆在揽月楼,是为了不让人起疑,此外除了城北这个,新城城南与城西还有两座花院,新城南那座就在女主子娘家不远处。” “花院进出的人不是富商员外就是达官显贵,也常有朝廷里的人与宗室出没,因此消息灵通,当然最重要的是,银子收进如流水一般,这么多年,奴家可没有贪一文钱,至于用在了何处这个奴家不知,不过女主子可以亲自问问主子。” 妈妈的话说完,楚王挥手。 “奴家告退。” 楚王旋即转过身脸上洋溢着憨傻笑容朝萧幼清慢慢走近。 “还有什么事瞒着,一并道来吧。”萧幼清端坐着,抬头冷冷的盯着她,似审问犯人一样。 “姐姐别用这般眼神盯着我,我...我这心里慌慌的紧也怕得紧。” “本事倒是不小,不仅喜欢逛窑子,还开起了窑子?” 楚王笑呵呵的走近萧幼清身侧,旋即挤着坐下,“昔日幼时在大内,发现只要有银子,就能买通消息,贪心之人比比皆是,但为此送命的人也不少,且那马与火器花钱如流水,我这才打起了赚钱的主意,做不成帝王,做个成功的商人也好。” “不过这辈子,我只有帝王这一条路可以选,至于商人,下辈子,我与你做对普普通通的夫妻。” 萧幼清依旧冷盯着她,突然意识道:“你是不是很早就打我的主意了?” 楚王呆滞了一刻,“只能怪姐姐的名气太大,金陵之事都传到东京来了,只是没能见上姐姐一面就匆匆去了四川...” “见上了又如何?” “那我定然赖在京城不走了,哪会有后面之事,我可是废了千辛万苦才将你从赵王手中抢回。” 萧幼清转过身去,“登徒子好色,说的就是你。” “见色起意的,可不只我吧?” “你...” “还有一件事,陛下收回了军政二府,但殿前司仍由沈氏把控,步军司没有指挥使所以在舅舅手中。” 萧幼清想着,“李孝义是赵王妃的生父,这步军也会向着赵王吧?” 楚王点头又摇头,“赵王不了解我舅舅这个人,他能为了功名利禄将唯一的女儿嫁给赵王,其功利之心岂是儿女能够左右的,他和我四叔一样,风在哪儿边,他就在哪儿边跑,不过我要说的不是他。” “是马步军都指挥使,康宁公主的驸马赵氏吧。”萧幼清抬头盯着她,“你不告诉我我也能猜到,可赵氏一族不是齐王府的僚属么。” “对,所以他是与二哥一同长大的,其父一生忠于齐王,后来替陛下挡箭战死沙场,陛下便把我阿姊许给了他。” “二哥在时,我从来都没有生过妄念,直到二哥被人陷害,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开始故意学二哥,开始谋划如何出宫,开始布局这一切。” “不过…”楚王盯着萧幼清一动不动,“姐姐的出现,是这场布局里的意外,一场,让我永生难忘的意外之喜。” 楚王又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还有一件事要与你说。” “嗯?” “想让我告诉姐姐也可以,不过姐姐要答应我,”楚王凑近搂着她的腰肢,坏笑道:“今夜,任我处置。” 萧幼清旋即轻轻往她的胸口推去,坐起道:“你少来。” —————————— 建平十年初,正旦过后年初八,楚王嫡长子满月,在府中举办“洗儿会”。宗室族亲以及楚王妃萧氏族人携礼祝贺。 大院里烧着一大盆热汤,两个内侍拿着彩布将金盆围绕起,又将干果与葱蒜一一投入。 内侍端来一支金钗走近,躬身呈上道:“王妃。” 萧幼清拿起金钗,楚王便从她怀中将孩子接过,用金钗轻轻搅动着盆中的干果,围观的亲朋便将手中准备好的铜钱一并仍入。 原先安静的孩子,被楚王接过后没过多久就开始啼哭了起来,“得得得,你自打一出生就不喜欢我,我不抱了还不成吗?” 萧幼清将金钗放下,捂嘴笑道:“哪有你这样抱孩子的,他难受了自然要哭,瞧你们爷俩都一副傻乎乎的样子。” “妹夫不会抱,让我这个做舅舅哦抱总行了吧。”萧云泽看着哭闹的小婴儿,满脸欢心的抱过,“他可真好看呀。” 褪去了刚刚出生时的黝黑,孩子的肤色逐渐变粉嫩,“小郡王长得可真漂亮,这透彻的眸子像极了六王。” 楚王看着孩子舅舅怀中的婴儿,低眉浅笑道:“是吗...”萧幼清听到后便走近一步,伸手扣住她垂在腿旁的手,朝她摇摇头,温柔的盯道:“一会儿剪完胎发,官人替他取个名字吧。” 楚王看着她,心中的抑郁散去了大半,伸手撩拨着她耳畔的碎发,浅浅笑道:“好。” 洗浴完毕后,女使送来金剪,二人替孩子细心的修剪胎发。 “太宗皇帝所定下的字辈到大郎这里是宗字,”楚王逗着萧幼清怀里刚刚剪完胎发的婴儿,“爹爹给你取个什么名好呢,要不娘子想一个吧。” 萧幼清摇头,“官人取吧,什么都好,是他的福分,也是妾的。” 楚王低头看着粉雕玉琢般的幼儿,未曾沾染世俗污垢的眸子透彻明亮,“仁人君子,就叫你,宗仁吧。”
第105章 克定厥家 建平九年,暮春三月时岐山县令突然离去,将大小事务都交给了岐山县主薄,如今回来也已经过了一月有余。 “县令上次突然离去,凤翔知府来了知道后极为不满,下官很是担忧他...” “此事本官知道,多谢刘主薄仗义相助,替我解围。” 刘书柏摇摇头,“这都是下官分内之事,只是下官觉得那个凤翔知府好像很在意县令您,每次都是故意找事,又好在他为人贪鄙,下官这才有解决之法。” 楚王骑在马上,低头笑了笑,旋即看着街边一骆驼商队停在街边似在争吵什么,他们所穿的服饰也都为窄袖圆领的缺胯衫,“他们在说什么?” “哦,是夏国的商队,为首的在骂他们办事不利,落了东西。” “刘主薄也听得懂夏国的话?” 刘书柏点头,“下官的父亲是个商贾,年少时曾随父亲去过夏国,便也学会了他们的文字与方言。” “可否教教我?” “知县若是想学,下官自然是乐意教的,只是...” “主薄不要误会,岐山县太平无事,可以多学些东西也是好的。” “怪不得知县年纪轻轻就能中进士。”刘书柏摸着胡须赞叹道。 两个人骑在马上正慢悠悠的巡视着街道,一个年纪不大的厮儿一路小跑追上,“阿郎,阿郎!” 刘书柏不满他的无礼冲撞,“知县跟前,岂能如此无礼?” “见过魏知县。” “阿郎,扶风县那个秀才提着聘雁来提亲了,您快回去吧。” 楚王便笑道:“刘主薄,看来你家马上就要有喜事了。” “何来喜事啊,她个女子恬不知耻私下与秀才定了终身,那秀才的出身,我若答应了岂不是叫她过去吃苦?” “人家好歹也是个应举的秀才,只不过一次未中而已。” “魏知县有所不知,他若勤学苦读也就罢了,可偏偏是个少不好学又家道中落的...说是庸人也不为过。” “儿女事,父母心,若是两情相悦,刘主薄又何必棒打鸳鸯?” 这个名叫魏潜的县令已来岐山半年之久,虽初入官场可其行事做派都不似一个刚及冠不久的年轻人,说话沉稳连他有时都自叹不如,刘书柏骑在马上低头无奈的笑道:“下官的小女比起知县也小不了几岁,要是能有知县这般的明白事理,下官也就无需如此操心了。”
“别,刘主薄就别打我的主意了,且不说我此生无论成败都只会守着嫡妻一人终老,但刘主薄你好歹也是个朝廷命官,嫡出的小娘子又怎能与人做妾呢?” “以魏知县的才华我想不出几年就能被调回京城吧,下官活了数十载阅人无数,魏知县今后一定前途不可限量,下官并不是想让她与人为妾,只是能遇良人...” “呵呵。”楚王笑着将刘书柏的话打断,心里嘀咕道:这个老狐狸不就是想给女儿找个靠谱的依靠嘛... “不如这样,本官随刘主薄去见见这位姓王的秀才,验验其人品如何后再做打算也不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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