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缢瑟缩了一下,晃动了直挺挺跪着的身子。 “去吧。” 延和帝淡淡地吐出了一口气,“穆以宁方才启程,赶赶路,让他到泸县之前,活成朕最满意的模样!” “……遵旨!” 穆以安此时还浑然不知,她大哥穆以晨的院子里给新生的小公子辟出了一块儿新的小屋子,介于此刻穆初尧小盆友才刚刚能爬能叫唤,暂时未添置多的家具、床具之类的,谢雨霏也懒得花钱,觉得把钱砸在自己儿子身上以后便宜别的女人,倒不如便宜便宜她自己的男人,于是毫不犹豫地直接把自己手头上的钱都给穆以晨送过去了,自己儿子就趴在一张毛皮毯子上,握着穆以安给他亲手制作的一整套小兵器耀武扬威。 穆以安也没脸没皮地跟着她小侄子一样趴倒在了毛皮毯子上,舒服而惬意。她身旁还坐着正捧着育儿心经端详和供拜的谢雨霏,并上一旁握着算盘打得叮当响的高令仪。 除却屋子中略显压抑的缟素之外,也算是穆家难得的安宁。 穆以安不大高兴,整个屋子里面几乎坐满了穆家的女眷……除了戚含章没来。 含章一大早上就被皇帝叫到了宫里面去,本来都答应好了今天不去中书署、搬到府上来办公的,哪知道都这个时间了,人还没来! 穆初尧冲她丢了一柄木头做的小木枪,模糊不清、咿咿呀呀地自言自语,白白嫩嫩的小手指指着她的鼻尖:“呀、呀!姑、姑!” 穆以安学着她三哥薅她头发的架势,也一个铁砂掌焊在了小初尧的脑袋上,道:“知道你能耐!你爹也能耐!”她轻松地将小初尧提了起来,圈在怀中,故作咬牙切齿:“你呀你呀!咱们穆家未来的小大将军是不是啊?是不是啊……小初尧!” 穆初尧被她逗得咯咯直笑,口水都流了穆以安半边肩膀。 穆以安逗了他一会儿,又将他甩到了毛毯的另一边,开始让他匍匐前进! 锻炼体力,从婴儿做起! 穆以安百无聊赖地同穆初尧闹着,撇过头去问谢雨霏:“大嫂,你怎么又换了一本育儿心经?我记得上一本的封皮不是这个啊!” 谢雨霏瞬间满脸通红,握着书卷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高令仪坏笑一下,仗着自己离谢雨霏最近,直接斜过身子,伸长了脖子往她的书里面看过去—— 谢雨霏给吓得不轻,赶紧将自己的书卷合了起来! 可还是晚了一步,高令仪直接笑她:“哪是看什么育儿心经呀,大嫂分明就是看大哥来的家书呢!” 穆以安坐了起来:“家书?!我大哥写的?!” 谢雨霏见实在瞒不过她们了,只得红着耳朵点点头。 高令仪立刻就起哄起来,用算盘捂着嘴偷笑,笑得谢雨霏团吧团吧书卷直接往她脑袋上抽,一边抽一边还不甘示弱、不嫌事大:“笑、笑!老三这才没走几天,给你送的信都有厚厚一沓了!弟妹!” “弟、弟妹?!” 得了,这下子,就连高令仪的脸也红透了。 在场三个女人并上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屁孩儿,就只有穆以安感觉最心酸: “呜呜呜……我大哥果然是不要我了呜呜呜呜……他怎么可以这样啊!我都没收到他给我写的家信!” 谢雨霏不咸不淡地道:“啊?他莫约十日就是一封,即便是被扣在军营里的那几天也没断过。” 穆以安越发觉得自己亲哥有了老婆忘了妹妹,一把拽过小初尧,埋在他的背上就开始痛哭撒娇! 只可怜穆初尧小朋友一脸懵圈,大大的眼睛望着亲娘。 这不是他这个年纪应该承受的重量啊! 谢雨霏从穆以安手中把儿子解救出来,抱着他微微摇晃着身子,故意显摆道:“幺儿啊,来看看你爹给你写了什么?” 穆初尧只觉得娘受里面拿着的纸十分有趣,伸手去够,却被他娘护得紧紧的,他连碰都碰不到,只能被迫聆听娘来转述爹的“拳拳父子情”: “来,跟娘念!” “昔我往矣……” “呀嗯呀呀!” “杨柳依依……” “嗯嗯呀呀!” 谢雨霏恨铁不成钢地敲了自己儿子的脑袋:“成天就嗯嗯呀呀的!小笨蛋!” 穆以安却跟高令仪对视一眼,笑了出来:“大嫂啊,大哥这……啧啧啧!” 谢雨霏当然明白,立刻抱着儿子转过身去,不去看她们两人。 穆以安和高令仪交换了眼色,两人心照不宣、异口同声地道:“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话音刚落,两人就笑了起来。 就连谢雨霏都不由得“噗嗤”一声,跟着笑出来,放过了当挡箭牌的儿子,重新坐下来,假装继续深沉地研究那本“育儿心经”! 就在这时,门被人推了开来,穆以安忙将小初尧抱在怀中,不让他被外面寒冷的风吹到。来人解了厚重的斗篷,吐出一口寒气,搓着手就坐到了穆以安做得地毯上,十分自然地喊道:“以安,给我倒杯热茶!” 来人正是戚含章! 穆以安此刻再也没有一丁点儿不开心了,瞬间像打了鸡血一般蹦哒起来:“好嘞!” 她小心将小初尧放在地毯上,就蹦跶着四处找水壶。高令仪白了她一眼,将自己手上刚盛好的暖汤递了过去:“殿下,一路风雪寒冷,暖暖身子吧!” 戚含章笑了下,自然地接过了暖汤,道:“多谢三嫂。” 高令仪突然觉得那碗暖汤格外烫手了。 她瞪了穆以安一下,深深觉得老穆家的人真的都一个模样,任谁沾上了都不大正经了!如今可看看、连堂堂福熙大长公主都这般样子了! 小初尧继承了他爹看眼缘的脾气,第一次见戚含章的时候就喜欢得要紧,一个劲儿地往人家怀里钻,可把穆以安给气坏了!但一直被哥哥们拉着说长辈的排面不能掉,才一直忍受着这个可爱得不要不要的小崽子。 此刻,小初尧又见着戚含章,高兴地又踉踉跄跄地想往她怀里扑,却被戚含章拦了下来,让谢雨霏过来将他抱走:“我方才回来,身上还有些凉,可不能冷着幺儿了。” 小初尧受伤不轻,当即就有了想要哭的架势。 偏偏还有个不嫌事大、要来添把柴火的混世魔王,“幺儿”一名的前任,穆以安。 只见穆以安毫不犹豫地一屁股坐在了戚含章身旁,一只手臂娴熟地搭上了戚含章的肩膀,将人搂紧了怀中,得意洋洋地冲着穆初尧挑了挑眉。
小初尧气炸了。 戚含章也气炸了。 她被迫圈在穆以安怀中,却还不留情地用手直接戳在了穆以安的脑袋上,咬牙切齿:“你多大了?!啊!穆老幺、你说说你多大个人你跟个一岁小孩儿吃飞醋?!啊!” 穆以安越发委屈了:“含章……你不该向着我吗?!” 戚含章瞪着她,瞪着瞪着,自己又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一片缟素的府邸,寒冷的天地间,一个小小的屋子,充满了似曾相识的其乐融融。
第53章 温存 自出事以后,穆国公家里面鲜少能有这么难得的热闹了。外面是冰天雪地,屋子里面却是和暖融融。所有的悲痛与忧虑都被火堆和温度掩埋在岁月深处,此刻静好安乐,就是穆以安往后最珍惜不过的时光。 穆初尧年岁小,闹得最欢腾,累得也最快。跟自己的亲姑姑打打闹闹不过一会儿就困得趴在穆以安肩头睡着了。穆以安像扛麻袋一样扛着他,弄得小初尧睡得并不大安稳。谢雨霏赶紧唤来奶娘,将小初尧包裹得严严实实之后才将人送回了自己的屋子里头睡觉。 穆家最小的走了之后,一群姑娘们全部都坐在了地毯上。高令仪算完了最后一笔账,忍不住扭动着酸痛的脖子。穆以安见状,立刻上去帮她捏着肩膀,十分乖顺:“三嫂辛苦啦!” 高令仪拍了她爪子一下。 穆以安嘿嘿地笑着,更加卖力了。 高令仪将账册递给了戚含章,道:“殿……含章?你帮我看一下,还有没有什么地方不对的?我第一次处理军粮的账册,还有些不大熟练,千万别出了差错。” 戚含章放下手中奏折,接过账册,道:“我看看。” 她仔细地核对了一遍之后,将账本递了回去,笑道:“三嫂不愧是三嫂!账目清晰,一笔不错!” 高令仪被她夸得脸有些红,害羞地道:“之前在益州的时候,学过看账本……不过看军中的账务还是头一份。” 谢雨霏折腾完儿子,满脸疲累地躺倒在地毯上,头下面枕着一个靠垫,懒洋洋地道:“你们啊……精力是真的好!我也就年轻的时候,钻研尼姑庵钻研得最为透彻!”她得意地挑了挑眉:“京城往东,三十里外那个尼姑庵风景最好,三春有桃花盛开,临冬有寒梅傲雪!就是地方偏僻了些,来回京城很是不便。” 戚含章笑了出来,道:“大嫂,你的那本《祁京道观考》都已经印得满全城都是了!” 谢雨霏爬了起来,眼睛发光:“怎么样?销量如何?反响如何?” “内容精致、细节好评、销量第一!”戚含章竖起了大拇指! 谢雨霏夺过高令仪的算盘,开始算自己暴涨的小金库。 众人见状,都笑了起来! 谢雨霏白了她们一眼,道:“你们懂什么?赚了钱就是要往淮水东营送过去的!我财迷一点,那叫做忧国忧民。” “还有忧大哥吧!”穆以安打趣道。 谢雨霏一算盘扇她背上,笑骂她不正经。 高令仪看着戚含章,认真地道:“不过没想到,含章竟也看得明白军中账务!” 戚含章摆摆手,道:“中书署的大多数军务都是送来我和羽琛哥手上,我们两人接触得比较多,多多少少都得学着看一些,不然一个简单的小差错,都能酿成大祸。” 高令仪敬佩地道:“公主大义。” 戚含章苦笑一声,摸了摸已经魂不守舍的穆以安的脑袋,道:“我也就盼着这场混战早日过去,咱们一家子大大团圆一下,那要我如今如何累死累活都可以!” 穆以安松开了高令仪的肩膀,拉住戚含章的手,放在自己嘴边亲吻了一下。 戚含章立刻就缩了回来,娇嗔地瞪了她一眼! 穆以安却大大咧咧、毫不在意,只是骄傲地拍了拍胸脯,道:“我的任务呢,就是在家里男人都回来之前,保护好你们这一屋子的小娇娘!哈哈哈!”她哈哈大笑起来,却突然一下顿了,严肃地道,“不对,还有一个人。”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穆以安神秘兮兮地道:“羽琛哥呢?羽琛哥得在这个屋子啊……不然我们就少一个小娇娘了!这样我二哥回来会怪我不懂雨露均沾的!” 谢雨霏:“……什么什么沾?!” 高令仪:“……你说我堂哥是什么??” 戚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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