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能美美地自然醒来,见到那上了三杆的灿烂阳光,然后唾骂自己懒散的作风一番之后继续倒头睡等着来接她回去的车马。 可就连公鸡都还没打鸣、天光都未现的时候,穆以安就已经十分“自然”地醒了过来,盯着自己头顶的天花板发愣。 我在干嘛?!我醒了干嘛?!继续睡啊! 穆以安傻了。 这么小半个月的时间,我是被虐成习惯了吗?! 定远将军美妙的计划被万恶的生物钟打败,可心里面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又窜了上来!穆以安冷哼一声,决定数羊、总会有睡着的时候! 数到将近一万只的时候,穆以安只觉得自己越数越清醒。 穆以安:“……” 可贯彻落实“就是不起”原则到底的定远将军依然赖在床上,自己跟自己较劲儿! 怕是连老天爷都看不惯她这幅做派了,公鸡刚记起来自己早上该打鸣儿的第一声嘹亮想起的时候,杜宣就来拍了穆以安的房门: “将军!将军你起了没?!” 穆以安有气无力地回道:“没有……滚……” 杜宣的声音听上去很是焦急,拍门板的节奏越来越急促,催促道:“将军!以安!来人了!祁京城来人了!” 穆以安拉起被子捂住自己的脑袋逃避现实,并不想理杜宣:“……” 杜宣大嗓门儿还在院里头大喊:“来的还是个大人物!顶大顶大的!你快起了吧!好歹去接一下!太守和老田都去了,人家马上快到了!就等你呢!” 穆以安捂着被子,声音模糊不清地道:“诶呀……烦死了!能有多大个人物啊!天王老子来我都不怕!宣啊……老娘上头也有个顶大顶大的人罩着,别吵吵!” 杜宣压根儿听不清她在鼓囊什么,只是尽到了把话传达完毕的任务继续大吼: “来的人马车上面挂了黄旗子、听见了没?!黄旗子!那可是皇太子的礼驾规格啊!” 穆以安翻了个身,将被子裹得更紧实了一些,嗤笑一声:“屁啊,扯犊子!” 她正准备闭上眼睛堵住耳朵,被杜宣这么一打断,羊也数不了了。穆以安自暴自弃地闭着眼睛,就是不起。 突然一下,她想到了什么,猛地撕开了眼睛,一双明眸中又闪烁着熊熊怒火! 皇帝这个臭老头?!自家破事儿还没理清楚、外头竟然还留着风流情债?! 这哪儿冒出来的狗蛋的私生子?! 当今太子?!我看是招摇撞骗还差不多! 敢骑到我家含章头上来!看老娘怎么收拾丫的! 穆以安立刻像打了鸡血一半,“噌”地一下就从床上蹦了起来,指着房门就大吼道:“堵着、堵着!让田叔给我堵着!什么乱七八糟的江湖骗子、装太子?!等着啊!我这就来收拾!” 她这么一动,哪儿哪儿都开始疼了! 穆以安颓废地跌坐在床边,委屈地堵起了嘴,开始装模作样地抹眼泪: “穆以安……你是犯贱吗?!好不容易睡个软床了、你、你非但不珍惜,这还没多热乎的,你就睡不了了……呜呜呜!那么软的床啊!为什么我还是感觉自己被人活活揍了一顿?!” 废话,你一天到晚在马背上面跑、拿着枪到处砍人,这刚一歇下来,可不是疼得像是被人揍了一样吗?! 穆以安恋恋不舍地盯着床铺,满怀一腔眷恋深情地抚摸着它,道:“亲亲啊……我就要离开你了亲亲……” 叫穆以安起床,是一件极其不容易的事情。 她要是愿意起了,比谁都准时、比谁都早、比谁都省心。 可要是不愿意起,谁都拿她没辙。 这件事情,穆家三个哥哥都亲自考证过。 犹记得那是穆以安还小的时候,他们亲娘都还在世,却也根本没有办法阻止一帮作妖的小屁孩。那日秦夫人要拉着家中的小辈们一同去城外的庙观里头上香祭祖,可不少同去的夫人小姐们将她拦在了前厅,个个都堵着不让她走、偏要给穆家老大穆以晨说亲。 彼时穆以晨还没跟着去边关军营,年纪又正合适,说亲的络绎不绝,相亲市场也远比之后广阔不少。可秦榛仔细打量穆以晨,只觉得穆以晨看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姐姑娘们,就跟看到一件并不趁手的兵器一般嫌弃。 秦榛:“……” 她终究还是打发穆以晨去后院把家里面的小孩儿都拽过来准备出发,并把叫醒穆以安这个艰巨的任务也委派给了老大。 穆以晨如临大敌,严肃地点了点头,拉上最听话也起得最早的三弟穆以宁一起往后院逃了去。前厅也就只剩下秦榛同几个姑娘小姐们寒暄着,穆以晨隐隐约约听到她们的声音: “穆夫人啊,您之前不还是说跟谢家议亲吗?如今可使不得了!谢将军英年早逝,连个香火都没续下,就留一个姑娘孤苦伶仃的。唉……可惜啊,好好的一姑娘,这孝期一过,还不得硬生生拖成老姑娘了?” 秦榛也是惋惜叹道:“我见过那姑娘好多次,是个兰心蕙质的好丫头!名字还是她娘给取的呢……” “是是是!” 穆以晨故意凑了一耳朵,仔细听着,脚步都慢了下来。 秦榛的声音从前厅悠远地传了过来:“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穆以晨不喜欢读酸诗,听到这话也愣住了。 他扭头问弟弟:“这话什么意思?” 穆以宁傻傻地盯着他:“没听清!” 穆以晨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弟弟,拽了拽他嫩嫩的小脸蛋,拉着他一同去院子里把穆以轩找了出来,三兄弟结伴,一路边想着各种方法计策,一路晃晃悠悠地到了穆以安的院子里面。准备喊人起床。 身为大哥,穆以晨身先士卒就去拍了门板,大喊:“老幺!老幺!起床了!” 敲了半晌,里面愣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穆以晨,回头看穆以轩:“叫不醒。” 身为二哥,穆以轩从小就不大喜欢说话,即便要说也是十分干脆利落、惜字如金,因为他对事实胜于雄辩深信不疑,觉得自己能创造事实就不愿浪费口水。只见他毫不犹豫撸起袖子抡起拳头,金贵的口中吐出了一个字:“砸!” 穆以晨慌了:“那是闺房!” 穆以轩恍然大悟,沉吟片刻后道:“温柔点砸。” 穆以晨一巴掌拍开他的脑袋,求助地环顾四周:“有人的办法吗?” 可这么一转头,却发现穆以宁不见了?! 这下穆以晨是真的慌了神,四处找不见那么大个弟弟,他连墙角的蚂蚁窝都捅了,还是没能发现穆以宁的一片衣角。最后穆以轩先锁定了一个身影,提着大哥后颈的衣领把人拽了起来。 穆以晨欲哭无泪,顺着穆以轩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人都吓傻了:“以宁,你在干嘛?!怎么把屋顶的瓦片都给掀了?!你那根鱼竿干什么用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穆家老三穆以宁已经不知道哪儿搞来的一根鱼竿和一把梯子,不知道怎么地就窜上了屋顶。他早已准备妥当,抬高鱼竿,露出了鱼干下面挂着的袜套,对着两个哥哥比了个手势:“哥,嘘,别出声,我叫老幺起床呢!” 穆以晨:“……袜套干嘛用的?” 穆以宁对答如流:“臭醒她!” 穆以轩赞道:“漂亮!” 穆以晨暴跳如雷:“妈的还有人的办法吗?!” 最后,还是得让半天等不到人只能亲自出马来把闺女拽起来并且狠狠奚落自家三个小子没一个顶用的亲妈秦榛出马,连哄带骗地保证说回来之后一定带着穆以安进宫找戚含章玩儿,穆家老幺才终于悠悠转醒。 事后,穆以宁还凑去小妹耳边问道:“幺儿啊!你是真的在梦里没闻到什么味道?” 穆以安还没怎么醒,懵懵懂懂的样子看得几个哥哥心都化了却并不打算检讨自己今日早晨的壮举。小妹奶里奶气地应道:“没有,就今早洗脸盆里面装的水的味道有点怪怪的,像是臭水沟。” 穆以宁:“……至、至于吗?!” 穆以晨脸都黑了:“老三,以后不准你上我的床睡觉了。” 穆以轩:“我也!” 穆以宁:“???我不是!我没有!”然后转头捂住了妹妹的嘴,威胁到:“你别瞎说!” 穆以安欲哭无泪:“三哥……你手上有味道!” 穆以安原本就没想着给京中的人什么面子,现在听说有人顶着太子的名头出来招摇撞骗,更是火从脚底板升了起来,越发不想给京城来人什么好果子吃。 她故意懒懒散散地起床,懒懒散散地梳洗,甚至还打算挑一件臭烘烘的汗衣服去见人,但自己表示不愿意在伤害别人的时候自己捅自己一刀,于是还是决定换了一套比较干净的劲装出门,头发更加随意地绑在脑后,懒懒散散地趴在赤瑕的背上,慢慢悠悠地晃荡着往淄阳城外走去。 杜宣等她等的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路上都再忍不住地念叨: “将军!你换衣服换快点儿!人家马上就来了!” “将军!早膳别用了吧!吃两个饼子垫垫肚子就行、一会儿都能用午饭了!人家马上就来了!”
“将军!策马快一些吧!人家马上就来了!” 终于将穆以安念叨烦了,一只手就扣在了杜宣脑袋上一通乱揉,把他今晨认真打理的一头毛又给搞成了鸡窝:“催什么催?!你赶着去成亲啊!还这么掐着点儿啊!怎么、生怕吉时已到,姑娘跟着别人跑了啊?!” 杜宣慌里慌张地整理自己脑袋上的毛去了,穆以安也算是捡回了些许清净,叹了一口气继续趴在赤瑕背上闭目养神。 就这么晃荡着晃荡着,穆以安可算是到了欢迎队伍里头。太守和田征都已经早早就站好了,陆骁见到穆以安过来,便起身上前去帮她拉住了赤瑕的缰绳,怕她从马背上一个不小心就摔下来。 田征叹了口气:“我说将军啊……人家都快绕着咱们淄阳城走了一圈了,可算是等着你了!”他说着,指了指在自己对面的车架。穆以安仔细看了看车架。百十来人的护卫,看样子还真的是御林军里面专门调度出来的,整整齐齐地围着中间的一架马车,马车上和队伍最前头的士兵手里面都各自拿了两杆旗子,上面是晃眼的明黄色,旗子周围还围了一圈玄色边缘。 穆以安舔了舔嘴唇。哟!还真是的太子仪仗用的旗子! 江湖骗子,看本将军怎么收拾你! 穆以安没好气地嘲笑道:“等我干嘛?我是什么稀世珍宝好看啊?摆架子也不至于委屈自己吧,就为等我一个,到现在不进城?开玩笑吧!” 那边御林军中领队的立刻瞪圆了一双眼睛,怒吼她:“放肆!” 穆以安歪了歪脑袋,故意气他:“哟!我记得你!谁还没在御林军京畿防备营混过两天日子!老张、你被我打趴下的时候还没那么嚣张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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