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含章学过骑马,可也已经多年没有碰过马术了,更别说此刻身后坐着的驭马之人乃是京城从小就习惯了打马纵横、上了战场之后越发狂野的穆以安!穆以安的速度越来越快,戚含章的发髻都有些散乱,心脏砰砰直跳,一直到了一处山崖的位置,四周万籁俱寂,远处悠扬着做年夜饭而冒起的缕缕炊烟。 穆以安停了下来,赤瑕低着头去吃草了,她环过戚含章的腰,歪着脑袋在戚含章的脖子上面细细密密地亲吻着。 穆以安的声音晦暗不明:“吓着了?” 戚含章吞了口口水,被穆以安在自己脖颈处吹得风弄得心痒难耐,她勉强点了点头,道:“吓着了……你骑得太快了!” 穆以安抱着她立在马背上,终于放开了戚含章的脖颈,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处,眼睛盯着月亮的方向,道:“含章,快看。” 戚含章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月已经中天,再稍稍偏一些位置,就是另一年了。 穆以安又喊她:“含章,看我!” 戚含章听话地转回身去。 穆以安炽烈的眸子中闪烁着火热的渴望。 戚含章叹了口气。 她对这丫头……真的是一点儿底线都没有了。 戚含章回应了穆以安的渴望,轻轻覆上了她的唇。 穆以安也几乎是立刻就收紧了环在戚含章腰间的手,激烈地回应着戚含章主动的亲吻。 两人在冬夜寒冷的夜风当中,立在马背之上,迎着月光烙下了刻骨铭心的吻! 不知道过了多久,穆以安才终于松开了戚含章。 戚含章呼吸已经不顺畅了,急促地喘息着,一声一声如魔音灌耳一般塞进了穆以安的耳朵和脑袋里面。穆以安看着她泛着红的眼尾,只想再咬她两口,将人欺负得再狠一些!又忍不住,凑上前轻轻咬了戚含章已经被亲得微微红肿的唇上。 戚含章低吟:“痛!” 穆以安伸出舌头,舔了舔刚刚自己咬过的地方。 她一本正经地道:“我听说……在除夕与新年交接的时候接吻的话,那么这两个人这辈子就都分不开了。” 戚含章忍不住笑了:“你成天就信这个。” 穆以安摇了摇头,道:“平常是不信的,但如果是你的话,我深信不疑。” 戚含章呆住了。 穆以安道:“含章,你知道吗?你瘦了好多……也变了很多。” 戚含章苦笑。 连穆以安都能看得出来的东西,她自己又岂会不知道。 穆以安抱着她,喃喃地道:“有时候,我也挺后悔的……自己就这么跑出去了,留你一个人。我都不知道二哥当时是怎么走得那么帅气的。” 戚含章轻笑一声,道:“这个问题我也问过羽琛哥,他把二哥的老底都揭穿了:说当时二哥走了一个月不到就被手下人发现喝醉了四五次,抱着根柱子就哭着喊羽琛的名字。一声一声凄厉得,搞得别人以为半夜闹鬼了,一盆水就浇了他一头一脸!” 穆以安的嘴角微微抽搐:“这……” 她该怎么告诉戚含章,她在回风谷打完仗的第二天,虽然没喝酒,但是没睡醒,梦游中也抱着柱子边喊她的名字边哭…… 这什么破血缘! 她靠着戚含章的背,道:“含章,无论你为何答应了做这个太子、无论任何人和你说了任何话,你都要记住你当时答应爹爹的……穆家和我,你都可以毫无保留地信任。我们永远在你身后,为你保驾护航!”
戚含章愣了神,久久之后,戚含章的泪水滑落了下来,她终于没忍住,靠在穆以安的怀中大哭出声。 穆以安一点一点吻去她的泪水,安抚着怀中瑟瑟发抖的爱人,只觉得那苦涩已经从舌苔之上弥漫开来,淹没了无垠的天际。 延和三十八年年初,新岁刚至,大殷太子戚含章迎接定远将军穆以安返回祁京。兵部上书,痛陈定远将军穆以安不遵军令、擅作主张的罪名,在与以太子为首的中书署众人于朝堂上一番争执之后,延和帝终于耐不住,大手一挥定下了此事。 一来,不再追究穆以安擅自在泸县与邬兰图打仗的事情。 二来,收回穆以安所有兵权,暂时禁闭于穆国公府上,不得随意出入祁京城。 穆以安本想破口大骂,但戚含章抓住了她的手,道:“给我一点时间,我把兵符和帅印拿到手就能立刻送到淮水东营给大哥,就能把你再送回去帮他!” 穆以安道:“不行!你看看你现在把自己折腾成的这幅模样!” 戚含章怒道:“你难道就没在折腾吗?!” 穆以安哑口无言。 戚含章道:“听话,你要我信你,你也要信我的对不对?乖……这段时日你好好陪陪三哥吧,若真觉得无事可做,就去找羽琛哥,他那边有不少二哥的消息。” 穆以安只得作罢。
第69章 意难平 北燕皇城摄政王府 “所以,还是把小皇帝给吓着了?” 北燕摄政王拓跋措微微勾起唇角,倚在府中后院的凉亭处,凉亭四周围着帘子做挡风用。他一边将一杯热茶拿到嘴边缓缓吹散热气,一边淡淡地问跪倒在脚边的手下。 手下黑金蒙面,恭敬地道:“是,殿下。昨日晚上陛下亲去了大牢,看到了傅年的样子,晚上回去就吓病了,连夜喊了太医。” 摄政王享受地抿完了自己手中的茶,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他也不过五十出头的年纪,保养得当,未曾显出几分老态,眉宇之间隐隐约约存着一代权臣的谋算深沉。他叹了口气,目光有些怜悯地道:“苦了孩子了,不过这个年纪……竟就要去牢里看这么一遭!哎呀!”他缓缓放下茶盏,道:“那傅年污了陛下的眼睛,做干净点儿吧!” 手下颔首:“是!殿下!” 摄政王又到了一杯茶,茶水进盏只“咕咚”一声,是上好的茶具,也是他的女儿永泰郡主为了讨好他特意跑了好几处地方才寻来的物件。虽说是有求于他,可好东西放着不用才是暴殄天物。 拓跋措叹息一声,道:“你说说,我要拿一个南殷,多么光宗耀祖的一件事情啊!怎么这个小皇帝、偏偏就不喜欢呢?还有那个傅年……”他抬起眸子,眼中寒光乍现,“怎么就那么多嘴碍事呢?” 手下垂首:“殿下已经命人拔了他的舌头,指头也都断了;别说多嘴,就算是想写点儿东西、换种方式给陛下卖命,也是真的……没那个荣幸了!” “哈哈哈!”拓跋措笑着摇摇头,道:“给陛下卖命的人……可不只有一个傅年啊!” 手下顿时吓得背脊冒汗,立刻跪到了地上,道:“殿下恕罪!” “哦?说说看?何罪之有啊。” “属下无能……至今未能查出陛下背后那个神秘的幕僚!” 摄政王冷笑一声,将那上好的杯盏直接砸到了地上!一点儿怜惜都没有了!拓跋措冷冷出声质问道:“所以,你今日就来给本王说这些不爱听的东西?啊!” 手下跪在地上,肩膀微微瑟缩着,不敢动弹。身上又滚烫的茶水,周围一片狼藉,狼狈不堪。 拓跋措心疼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哎……多好的东西啊!” 他走到一旁,慢慢撩起了凉亭一边的帘子,顺着帘子背后的假山石望去。那个方向对着的正是永泰郡主的院子,而这个角度朦朦胧胧地可以看清院子里面其中一个房间的窗户。 窗户口正做着一个白白净净的书生,捧着一卷文册细细密密地读着,还不是会提笔做些批注。一阵风吹来,他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又拿起身旁的热茶灌了一口,继续看书。 那书生身子单薄,但背脊挺直,一看就是那种存着铮铮傲骨的家伙。侧脸鼻梁挺拔,线条刚毅却又不失柔美,除了那张薄唇基本不怎么张开说话,甚至三四天都不会蹦出一个字,让人觉得没趣儿之外,他简直生得俊美无暇! 不管是多少次看见这幅面孔,就连他都会由衷地发出一声感叹。 难怪永泰会非他不可! 拓跋措冷笑一声,道:“那小子还不松口?” 手下一愣,才反应过来摄政王已经转了话题,忙道:“回禀殿下,永泰郡主日日去敲门,甚至前两日都险些没忍住要动手了,那人还是不肯点头。”他砸了一下嘴,评论道:“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想的?明明当时都乖乖答应退婚了,不过是慕容将军打了过去,这下子又拖着怎么都不肯于永泰郡主成婚。” 拓跋措微微眯起眼睛,道:“呵……有点儿意思。” 他放下了凉亭的帘子,走出了凉亭,深吸了一口气,道:“今年越发冷了,还是南边暖和些。陛下恋旧,总不肯听本王的话往南边走一走。傅年小人之心,造谣本王欲篡夺军权、把持朝政。哎……”他抬头望着一片灰蒙蒙、微微下雪的天空,道:“南边多好啊,阳光明媚的,树木郁郁葱葱,能生不少炭火。” 手下默默跟在他身后,小心地揣测着他的哑谜。 拓跋措轻笑一声:“好了,如今陛下既然生病,那么本王自当担负起这江山大任。咱们也快被这北边的寒风吹病了,那就多去一些儿郎吧!去南方那山清水秀的地方,看看南方的姑娘们。” 手下应和道:“是,南方的姑娘一个二个可都了不得!” “可不是!绑一个女将军,再绑一个女太子回来,不知道咱们大燕哪个鳏夫又那个荣幸呢!哈哈哈哈哈!” 他大笑而去,没有注意到身后,那窗户背后的书生默默收起了自己袖中的一封长信,捏紧了拳头,目光微微颤抖,凝视着自己眼前的笔墨纸砚。 他的目光又缓缓落到了自己手腕上的一根链条。 他一向嫌弃这根链条女气得很,可每次都舍不得取下来,而每次带出去别人都只会夸好看,让他不得不佩服某个人的眼光之绝妙! 他另一只手缓缓覆盖上了这根链条,重复着多年来的习惯动作,仿佛只要做了这个动作他就能心安下来。 的确……这个方法还是很奏效的。 他长久地凝视着链条内侧的一个歪歪扭扭的字: “高” 他再一次忍不住笑了出来,一瞬间脑子里面又想起了当时那人拿着刻刀,头上的汗豆大地落下来,砸在自己的手上。他还没说话,只是蹲在他旁边跟着一块儿看,他就会骂他:“别影响我!这很难的!” 他还记得当时自己笑话他:“难得难为你。” 他咬着唇,估计心里面已经问候了他十万八千遍。 瑾瑜……高瑾瑜…… 他的高瑾瑜…… 书生深吸了一口气,重新铺展开一张纸,望了一眼凉亭的方向,眸光变得锐利起来,他低下头,若无其事地继续奋笔疾书。 北方的冬天漫长而寒冷,炉中的炭火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却一点儿温度都没有。 大殷祁京城 戚含章的车马方才缓缓停驻到了穆国公府的门口,穆国公府的管家老刘正在那儿翘首以盼。刚停稳,马车的车帘就被人掀了开来,不等架好阶梯,就直接跳了下来,一把抱住了老刘,大喊道:“刘叔!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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