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听着,并不急着回答。 秦王妃继续道:“阿缨本就身子不好,连楚拂都能看明白的道理,我看明白了,却……” “那个大夫也看明白了?”秦王若有所思地问道。 秦王妃解释道:“她是个聪明人。” 秦王微笑,“阿瑾你这般信她,我岂会不信阿瑾?”略微一顿,秦王试探地问道,“只是……阿缨真的非子靖不嫁么?” 秦王妃怔了怔,“殿下?” “她若有此心,那我今日就去请旨,就在临淮把亲给成了。”秦王索性把话挑明白了。 秦王妃欲言又止。 秦王接口道:“若是阿缨与子靖还没到那个份上,何不顺其自然,让阿缨好好地再静养数月?” 秦王妃低眉,“我只是不想阿缨每日提心吊胆……” 秦王握住了秦王妃的手,“不是还有子靖么?” “她……”秦王妃失望地摇头,倘若能靠得住,也不会让她这般费神了。 秦王轻叹,“他是男儿,若是婚前就保护不了阿缨,即便是成了亲,又能好到哪里去?” 秦王妃不知如何反驳秦王。 秦王再问道:“如今我只问,阿缨喜欢子靖么?” 秦王妃再次沉默。 “如若只是喜欢,这婚事不如罢了。”秦王肃声道,“你我就只有这一个孩子,别把太多的担子压在她一个人的肩上。” 这话,似乎另有深意? 秦王妃心生疑惑,隐隐觉得秦王似乎知道了很多。 “我是阿缨的父亲,有些担子我能给她扛着的。”秦王扶住秦王妃的双肩,饶有深意地道:“就像当初一样,阿瑾,只要你信我。” “殿下……”秦王妃再次犹豫,不知能不能把她藏了多年的秘密告诉他? 她的侄儿,其实是个姑娘。 把阿缨放在这样一个刀山火海上,她也心疼,只是她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秦王轻笑,“不急,等阿瑾想明白了,再与我说,也不迟。” “好。”秦王妃黯然低头。 秦王笑容温暖,“我喜欢你不说诺,可不喜欢阿瑾这般愁容满面。” 秦王妃笑道:“殿下可是第一次说不喜欢。”不知怎的,秦王妃觉得今日的秦王似乎比往日的更可亲些? 秦王笑道:“其实有许多不喜欢的。” “比如?”秦王妃挑眉。 “比如,喜欢藏事。”秦王直接点明,不等秦王妃辩解,问道:“今日阿瑾可否与我去行宫后山骑马踏青?” “我还要去探望阿缨……”秦王妃低声婉拒。 秦王敛了笑意,正色道:“就这一回,我可是从来没求过你什么。” “这……” “阿瑾。” 秦王妃轻轻一叹,“诺。” 秦王严肃地道:“我可是说过了的,我喜欢你不说,诺。” “好。”秦王妃点头。 秦王终是笑了,可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 相敬如宾这些年,这余下的光景似乎也不多了。 再不贪点属于她与他的单独时光,他日离开人世之时,将有多少遗憾? “容我换身劲装,再陪殿下去骑马。” “好。” 秦王看着秦王妃走到了屏风后,重新更衣。他无声一叹,转过脸来,看着镜中的自己——双鬓已染霜,文弱如此,哪里还是当初的他? 陌生,却熟悉。 二十年前,若是阳清公家的长子没有犯那些事,他如今穿的该是龙袍吧—— 阳清公长子,萧铮,二十年前也是灞陵第一公子。 他的耀眼足以比肩皇子出身的秦王与卫王,这样优秀的灞陵第一公子,竟突然在雪夜中饮鸩自杀了。 阳清公对外说的是突染疾病,不治身亡,只留下了一个五岁的幼子,萧子靖。 别人不知是因为什么,可阳清公与秦王都知道是因为什么? 萧铮在军中任职数年,竟贪下了数十万两军饷。 究其原因,只因萧铮与妻子生下第一个孩儿后,接连许多年,妻子不再有孕,萧铮暗暗四处求医,各种名贵药材都在服用。 以他的俸禄,根本不够。 他隐瞒了自己的病情,阳清公只字不提,若不是天子接到了密报,这些事不知还要隐瞒多少年? 贪渎军饷是重罪。 一旦案发,阳清公府只怕要倾覆当下。 天子把密报给了阳清公,本是想让阳清公交出兵权,以后做个闲散大官,安静度日。哪知阳清公逼问出真相后,萧铮居然畏罪自尽了。 人死又如何? 天子手中还捏着人证与物证。 本想平顺收回兵权,哪知却逼死了阳清公的独子?天子只有一条路可走,那便是公布萧铮案情,从严处理阳清公府上下,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这是阳清公府的穷途末路。 也是萧瑾的穷途末路,她没有其他选择,唯一的生机大概是曾经对她示好过的秦王,当今天子最喜爱的这名皇子。 所以,当夜萧瑾一骑快马来到了秦王、府,跪在了秦王面前。 “求殿下……给阳清公府一条生路……”那是萧瑾第一次主动与秦王说话。 秦王沉默良久。 萧瑾扯开了自己的衣带,几乎碾碎了她的自尊与骄傲,“我只有……这个能回报殿下了……” 秦王在萧瑾面前蹲下,温暖地握住她的手,“都交给我,会好的。” 那时他只说了七个字。 就这七个字的承诺,他在盛怒的天子面前,叩头三下。 “父皇,儿非她不娶!” “天下有那么多女人你不要,为何偏偏盯着她一个?” “萧瑾,独一无二!” “你是铁了心的要保阳清公府上下了?” “是!” “你可要想清楚了!你若执意如此,朕明日就会昭告天下,朕将立你皇兄卫王为太子!” “父皇……” “仔细想想,别那么快回答朕!” 秦王深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腰杆,一字一句地道:“那儿只有恭喜皇兄,千岁千岁千千岁。”略微一顿,他忽然笑了起来,“父皇,儿意已决!” “你!混账东西!滚!” “诺!” 作者有话要说:=。=缨缨跟拂儿的昨夜没有跳哈~我得推下剧情~大家莫方~~~这章是周一小可爱们集体催更长评的掉落章节~~~今天还有一更,=。=敬请期待~
第52章 诉心 晨曦从窗格间透入,暖暖地洒在床帐之上。 床帐之下,散落着一件青袍。 小狐狸靠在楚拂身上,今夜比她醒得早些,也可以说,是楚拂比往日睡得更沉些。 燕缨细嗅着楚拂的身上的淡淡药香味,不禁微微勾唇,手指沿着楚拂的鼻梁极轻地抚下,就像昨夜一样。 昨夜——
小郡主似乎困的比平日早两个时辰,天刚刚暗下来就把绿澜打发下去休息了。 楚拂不动声色地捧着医书继续往下读着,似乎没把白日说的“报复”之约放在心上。 燕缨悄悄地穿了鞋子,走到了敞开的门边,故意把门关得很大声。 门外的府卫大惊,以为是郡主是又恼了。 燕缨窃然瞄了一眼楚拂,楚拂看书看得入迷,根本就没往这边看。 “咳咳。”燕缨推上了门栓,故意咳了一声。 楚拂抬眼,就静静地看了燕缨一眼,又低头继续看医书。 小郡主并没有看见,楚拂唇角微微地扬了扬。 拂儿定是想赖皮。 燕缨这样想着,她走近了楚拂,在楚拂面前盘腿坐下,娇滴滴地唤了声,“拂儿。” 声音酥然,沁入心间,是回味无穷的甘甜。 楚拂强忍笑意,哪里敢看她,凉声道:“地上凉。” “拂儿。”小郡主索性把下巴搭在了楚拂的书页边,凑到了楚拂的眼底,“你要赖皮!” 楚拂抽了书出来,拿着书册轻轻地在燕缨脑袋上敲了一下,“还不起来?” “就……不!”燕缨倒是要看看,谁更无赖? 楚拂将书搁在了榻上,起身绕开了燕缨,大有由着小郡主胡闹,她就是不管的意思。 燕缨瘪了瘪嘴,从地上爬了起来,“拂儿才是大无赖,说话不算话……拂儿是……”她的话突然停下,眸光凝固在了瞬间。 只见楚拂走到了山水屏风边,侧脸对着燕缨轻轻一笑,扯开了自己青袍的衣带,“过时不候。” 心,猛地一跳。 这么乖的等她报复,一定……一定不简单。 燕缨想到白日接连被楚拂下套几次,她虽贪慕拂儿,却还是留了个心眼,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床前。 楚拂缓缓放下了床帐,抬手将簪子拿下,倾泻了一头乌发。 她往床边一坐,把簪子放到了床前的小凳上,双腿交叠微微翘起,她眉角一挑,莞尔道:“还愣着?” 燕缨紧张地坐到了楚拂身侧,她坐直了身子,故作正经,“我本来只想亲一口就当报复回来了,这可是拂儿你允我放肆的,你可不能说我使坏!” 楚拂笑然点头,淡声问道:“缨缨还会使坏?” “怎的不会?”燕缨突然心虚,嬷嬷好像从来没教过女子跟女子之间怎么使坏? 楚拂若无其事地再问,“那你说说,怎么个坏法?” 燕缨语塞。 楚拂突然起身,转身双臂撑在了燕缨身侧,她欺身靠近,身上的药香味沁得燕缨满心发烫。 “说好……是我报复的!” “我也说了,过时不候。” 楚拂缓缓靠近,唇瓣近在咫尺之间,将吻未吻。 燕缨紧张地抓紧了内裳的衣角,羞然闭上了双眸。 还以为小狐狸真的会“逞凶”,哪知竟是只纸老虎? 楚拂哑然笑笑,唇瓣往上,在燕缨眉心落下一吻,温暖又温柔。 燕缨惊然睁眼,怎的拂儿不照她想的来? 四目相对,楚拂笑中之中多了一丝戏谑,“缨缨该歇了,等以后身子好了,我教你,该怎么使坏?” 燕缨双颊灼灼,烫得厉害,她低声问道:“要……身子好了才行?” “嗯……”楚拂的耳根也红了。 燕缨眼尖瞥见了楚拂的耳根,她壮起了胆子,笑问道:“拂儿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我是大夫!”楚拂没想到燕缨会突然问这个,她随口应付,“医书上有写,所以我便会了!” 她故意说得干脆,殊不知她越是干脆,燕缨越是能洞悉她的心虚。 “怪不得。” “嗯?” 燕缨忽然意味深长地似是明白了什么,楚拂暗觉不妙。 “怪不得拂儿今晚总抱着医书不放,原来是医书上有写……”燕缨说着,故意隔着屏风往榻上一看,“可不能拂儿你学会了来欺负我,我也得去学学看!” “那本书没有!”楚拂赶紧拦住了燕缨,“那不过是本经络书。” “我不信。”这三个字燕缨说得极慢,说完她便站了起来。 楚拂知道是拦不住这个起了好奇心的小狐狸的,未免又中了她的套,楚拂干脆在床上坐了下来,淡声道:“既然缨缨不信,那便去瞧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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